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我在古代变成鬼 作者:周佳非圆 文案: 靠吸食人梦魇为生的女主。 神秘腹黑温柔的男主。 看似一段刻骨铭心的相恋,到最后才知道,原来一切只不过为了让你销魂,入狱,永不翻身。 其实本文跟鬼没啥关系,这是一个有宫廷有仙侠有玄幻的言情小白文,女主搞笑,男主腹黑,结局HE. 我是亲妈。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司卿,卿瞳 ┃ 配角: ┃ 其它:HE   ☆、落入红尘   我醒在一张素帐珠帘高挂的锦床上,屋里的香炉还断断续续的冒着微弱虚幻的烟气,身旁的女子微微皱了皱眉,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望着床顶绣着的那大朵大朵的芙蓉花呆愣了片刻,我试图想起些什么,可是却毫无头绪,脑袋是大片大片的留白,我不记得我是谁,也不知道我身旁的女子是谁,更不知道我为何会躺在这里。   我楞了半柱香的时间,然后听到房门被急促推开,一阵毫不收敛脚步声由门边逼近,一个梳着丫鬟髻的小丫头在离床前半米的地方站定,双腿虚弯,假装的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至始至终头都没有低过。   “璃妃娘娘,皇后娘娘邀您同她一齐去后花园喝茶赏花”,那个小丫头放着尖尖的嗓子说道,声音刺透,像是突然迸发的长箭划破空气带来的尖锐的鸣响。   几乎是那个丫头刚开口,我身旁的那个女子便睁开了眼,眉头微蹙,迅速舒展的睫毛像是破茧而出的黑蝶眏称着她毫无睡意清明眼眸。   我很惊奇,防备心有多强的人才能够做到一睁眼便是清明一片,毫无睡意?不过我还没来得及惊奇,那女子便一扭头直视着我,一双淡紫色的眸子映入我的眼睛,让我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紫眸?   我看着那女子,来不及惊奇,便手足无措起来,毕竟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万一我与她素不相识怎么办?听那个小丫头的话,这女子似乎还是一个妃子,对于一个无缘无故躺在她床上的陌生人,她绝对有权利问罪于我。   “那个,别误会,我,我是,”我口齿不清的解释着。   与我的慌乱相反,那女子面色平静,似乎没看见我,也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仿佛刚刚那只是随意一瞥,并无任何针对性。   她看不见我?   我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她真的看不见我。   “娘娘,已近过了些许时辰了,皇后娘娘还在等着您呢。”床帘外的丫头催促着,语气带着些许不耐烦。   “知道了”那位紫眸女子无心计较那个丫头的语气,双目无神望着床顶那大朵芙蓉花淡淡说道“你先下去吧,我一会自会寻去。”   屋子被熏香熏得有一种影影绰绰的虚幻意味,我躺在床上仿佛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几句唱戏般的呢喃,戏词这样唱到。   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甚可惜,失足跌入黄泉里。   耳朵边传来的呢喃若有若无,像是鹿鸣寺早上每日敲响的晨钟,那沉重虚幻的声音在山脉之间来来回回的流转,最后化作一缕烟飘进人们的耳朵里,钻进人们的心窝里。   一直等到那丫头退下去了好一会,她才徒自起了床,慢慢的穿衣,不急不躁。细长的眉毛像是江南才子放在嘴边吹起的弯弯笛叶,粉嫩的唇瓣像是三月那开满桃林的透粉桃花,一双紫眸水灵灵透着氤氲的妖异感,但是时时有一些微抿的嘴角又显得她格外的清冷,给人一种凛冽的错觉。   她拿着手中的桃木梳,一下又一下的梳理着自己一头的乌丝,动作轻柔迟缓,像是出嫁前母亲梳在自己女儿发髻上的手法,那么饱含深意,好像有一种幻觉这三千乌丝便是她的恋人对她许下的诺言。   那女子自己穿戴梳洗完毕后便出了门,我跟随那女子在这偌大的皇宫里绕了好久,才终于到达所谓的后花园。   我在心中暗自思索,这女子应该是极其不受宠的。第一,身为一个娘娘出门身后竟然没有丫鬟跟随,连梳洗都是自行完成。第二,这后花园似乎是在后宫的靠中央的地方,她走了这么久才到,连她身后的裙摆都拖的有一些泛黑,可见她的寝宫有多么偏远。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如同鬼魅一般,或许说我真的是鬼魅一个。皇家的后花园,修建的异常气派,这一路上奇珍异草就见了不少,说起来好像是为了皇上的那些女人修建的,其实还不是为了美女配好景迎接皇上的大驾光临,受益的还是皇上一人。   “璃妃拜见皇后娘娘。”那女子轻轻俯身,一头乌黑的秀发,随着身体的改变而迅速滑下,让人突然想起前不久海国进贡的那几颗又黑又亮的黑珍珠。   皇后嘴角的笑意停顿了一下,不过嘴角又迅速展开。   “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边说边上前去扶起璃妃。   璃妃见着皇后过来扶自己,身子下意识的躲了一躲,随即又放弃了。   皇后坐在璃妃的身旁,衣着端庄,面容慈爱,极具母仪天下之风,她的声音清润让人想起那冬日照耀下融化的泉水从山顶高处流下的叮铃声,透过人心带来毛孔舒张的放松感。   她将一盘样式新颖的糕点推到了璃妃的面前,笑得温柔可人。   “妹妹,最近过得可好?”   璃妃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声音清冷。   “谢谢皇后娘娘关心,妹妹过得很好,就是有一些思念自己在宫外的母亲。”   皇后突然笑了,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水晶小瓶,里面装着紫色透亮的液体,就像是璃妃的眼睛一样带有诡异的氤氲感。   “妹妹,这是最后一次药了,喝了这最后一次药,我就送妹妹出宫,让你和你的母亲团聚。”皇后亲昵的拉起云妃的手,温柔的说道。   璃妃接过药瓶,没有说什么,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皇后眼眸亮了亮,嘴角扬起了一丝丝常人无法觉察的笑。   “妹妹相信姐姐会早日让我见到日思夜想的母亲的。”璃妃站起身,向皇后轻轻行了礼,“璃妃,先告退了。”   皇后望着璃妃离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即使画着清淡的妆容,也藏不住她蛇蝎女人的本质,她那笑容自动在我脑袋中加了特效,脸上蔓延着乌黑的烟气,我坐在她身边不经抖了抖,真是太邪恶了,果然后宫这个段位的女人都是蛇蝎极品,太可怕了……。   ☆、司卿思卿   我对我以前的事情一点映像都没有了,只记得我好像是现代人,但又觉得我不是,我能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属于未来时代的思想,但是我就是记不得我是谁,总之一觉醒来,变成了一只鬼,我根本来不及郁闷为什么会这样,因为现实的饥饿感告诉我,如果我再不吃东西我可能连一只鬼都做不了了。   现在也顾不上那个叫璃妃的女人了,肚子的饥饿感指使着我去觅食…。   这皇宫那么大,我转了半天都找不到御膳房在哪里,肚子都咕咕叫个不停,实在太难受了,找不到御膳房总是可以找到皇上在哪吧,毕竟他是大boss,应该走哪哪都有人端着吃的在后面跟着。   一路上兜兜转转终于找到了一个修建的富丽堂皇的建筑,这建筑看着确实巍峨壮丽但是却带有一丝丝的诡异感,乳白石柱上缠绕的不是龙纹而是面目狰狞的罗刹,我不禁抖了一抖感到有些发寒,这里面应该有一些小点心之类的食物吧?我偷偷走了进去,准确的说是我偷偷的身影光明正大的走了进去,刚走进正殿便看见一男子站在一副画像面前,我一惊下意识的往柱子后面躲,但又想想,我现在是小鬼一只,是个人都看不到,我怕个毛啊!   心里这样想着便大步向前走,走到那男子身旁,仔细一打量,我那颗脆弱的心颤抖了澎湃了。   月牙白的外纱,袖口绣有银色莲花暗纹,长发就只由一根细长的银色丝带捆住,眼眸波光潋滟,俊俏的鼻梁像是西域雪山上那天然的一笔勾勒,明明线条凌厉却又给人一种柔和,他像是一块温润的和氏美玉,让人心境澄明,不敢带有一丝一毫的亵渎。   我看他站在那里望着前方墙上的一幅字画,只见上面用带金墨笔写上了“寒冰塑心”这几个字,旁边还有一些不认识的字符,他看画看的出神,眼眸像是氤氲的滴出水来;我看他看的出神,唇角似乎马上流出水来;心中正在感叹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他尽然扭头朝我这边望过来,我一下望进他那如水般的眸子,吓得我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上。   “司公子,看什么这么出神?”   一男子站在我身后,对国师说道。   原来是在看我身后的男子,吓我一跳,但刚刚那种感觉,真的好真实,那么清晰,仿佛穿透我的眼,看见我的前世今生,那种灵魂窒息的感觉,直叫我喘不过气来。   “只是一副字画而已,皇上无需放在心上。”清润的声音传来。   皇上?刚刚站在我身后的人是皇上?还真是看不出来。一身宝蓝的绸缎长褂,腰间佩戴一样式简单的和田玉,头发也只是由一发簪简单固定,再无其他装饰。   这个国家是不是特别穷啊?!一国之首穿的这么简朴,怎么说当大大出行的时候后面都应该跟无数小跟班呈拥簇状才对啊!就算没有拥簇状起码也应该有几个人跟着吧,这皇上当的太寒碜了。   “皇上又是为了璃妃的事情来得吧。”他淡淡的笑了笑。   “国师真的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吗?毕竟”皇上叹息着,眉目之中有着遮不住的哀伤。   为了璃妃?   “这是璃妃娘娘的宿命,她自己的宿命只能由她自己改变,她竟然选择了如此,她就必须承受她应该受的苦难,接受一切的因果宿命。   “如果我偏要执着呢?”   “结局皇上心里都明白,又何必问呢?皇上心里想什么,想做什么我都无法干涉,但有些事情既然结局已定,又何必将过程环绕的曲曲折折,让每个人的心都伤痕累累呢?”他依旧淡淡的,语气之间似乎又有丝丝的惋惜。   我听着他们莫名其妙的独白,不知所云,刚准备离开,可是肚子却叫了,咕噜噜……。   我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他眼中忍住的笑意……   笑屁啊!没饿过啊!……。   不对啊,他这么会听到呢?他能看到我?   他突然收起嘴角那丝扬起的笑,眼眸清明,一本正经道。   “皇上,我去御膳房看看给璃妃娘娘的药有没有熬好,就先告退了”   御膳房?!他不会是真的能听见我肚子叫吧…   我一路跟着他,实在是想不通,刚刚在宫殿我肚子叫的时候,他明显是笑了,他绝对看的见我,为什么要装作看不见呢?   不行,怎么能让他一直装下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看得见我和听得见我说话的人,怎么能就这样放过?   我跟在他身旁,伸出如青葱一般的手指在他脸前不断晃悠着。   “你看得见吗?看得见吗?看得见吗?…。?”我眨着大眼睛不断碎碎念。我觉得只要能听见我说话,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被我烦死的,可是他没反应。   “你看你的衣摆后面有褐色的不明物。”我不断引诱着。   他依旧温润如春风,面不改色。   哎呦~看起来定力不错嘛~不过我可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总不能不怕痒吧,看我的挠痒痒神功~   我伸出一根手指,在他腰间轻轻一戳,没反应?没关系,失败是成功之母,我把两只手都放在他的腰间,跟弹钢琴一样,手指跳跃着,非常有节奏感。可是还是没有反应。我有一点懊恼,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说话的人,却又不想理我,我怎么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是对我赤果果的挑衅!   看来我只好使绝招了,是个人都知道男人最怕疼的地方是哪里,隐隐记得生前问一个男的什么是蛋疼,他说蛋疼就是一种明明很疼,但是你却无法阻止它疼的一种疼。   (圆子:一看就知道你生前不是啥好东西。   女主:……。)   嘿嘿,我奸笑两声抬起膝盖,撞向男人最敏感的部位,眼看就要碰着了,突然,他抬起手,一把握住我的小腿。   “姑娘真是好兴致。”一道清润如泉水的声音响起,而这声音的主人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你果然看的见我!若我兴致不好又怎么会逼的你现了原形?”我眉毛高挑一脸得意的说。   “原来以为你只是一个小丫头,没料到行为还挺早熟,你有多大了?”他哑然笑道。   “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怎么这都不懂~”我痞痞地笑了笑。   他松开我的手腕,笑了一下,轻轻拂了拂衣袖,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很奇怪,你怎么会看得见我呢?这么多人都看不见我,难道你不是人?”我扑闪扑闪水灵灵的大眼睛。   “我本就工于秘术,看见你并不是什么难事。”   “哦,那么现在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虽然已经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好听的名字我也没想好,所以你就暂时叫我阿飘吧~”我温柔地笑了笑。   随即,我又两眼放光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呢?家住哪里?家里有几口人?有木有娶亲?是否有心怡的姑娘?没有的话介不介意我给你介绍一个?”我凑近他的脸开心说道。   他莞尔一笑,我看见他那细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羽翼般交叠伸展。   “阿飘姑娘,你饿不饿呢?”   我看着他那满是笑意的眼,呆呆的点了点头。   原来已经走到御膳房了,他一笑,说道:“御膳房现在没有人,阿飘姑娘想吃什么自己拿便是。”   我还是呆呆的愣着,看着他那谪仙般的容颜,不经咽了咽口水道:“谢谢款待。”   ……。   御膳房的食物果然名不虚传,真不是一般的赞啊~实在太好吃了,我笑眯眯地在御膳房来回穿梭,看见什么吃什么,毫无吃相可言。   但是当我吃完了三只烧鸡,十盘糕点,无数的水果之后,终于觉得哪有点不对劲。   我摸摸扁平的肚子,无奈道:“我还是好饿,肚子里感觉还是空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微凝,像是深潭静水中沉底的碧玉。   我看着他,又咽了咽口水道:“可能是因为我觉得你比较秀色可餐吧。”   “……。”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微微颔首。   “司公子,皇后娘娘有要事相见,还望您随奴婢走一趟。”   “知道了。”他淡淡答道,接着转身,准备和那奴婢一同离去。   “等一下”我喊住他“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的背影只是稍稍一顿,春日那微暖的阳光从屋檐上的琉璃瓦上折射下来,散成淡淡的光束轻轻打在他周身,金白的光芒铺在他一身素白的身上,待前方的侍女走远,他微微侧头,淡淡的光芒使他的面庞有些虚化,我只能看见他那似三月桃花的唇缓缓开合。   “司卿”   ☆、冰凛寒梅   肚子吃不饱,我也实在没有办法,所谓饥寒交迫,虽然我身为鬼感觉不到冷,但是那种饥寒交迫的感觉我相信我现在是深有体会的,我为什么吃不饱呢?难道我真的是鬼不用吃人类的食物?我不会是需要吸食人类的精气吧!话说我还真是蛮想吃掉那个司卿的,不行不行,我现在必须转移注意力。   在这偌大的皇宫我也不认识路,除了璃妃那个偏远的让人不记都不行的寝宫,我是真的不知道去哪。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回到了璃妃的寝宫,我是真的困了,现在正是中午,太阳最烈的时候,我走在阳光下只觉得周遭的世界全部都虚化成淡紫色的烟晕,人都需要休息,更何况是我这只鬼,我掀开床上垂下来的纱幔准备睡个午觉但却发现璃妃已经睡了,沉睡中的她似午夜盛开在池塘的昙花,那种清雅的美是那样让人安心,仿佛周遭只剩下了淡淡的花香。   我在她身旁小心翼翼的躺下,却发现她的额头上方凝聚了一团紫色氤氲的烟气,这不是我惊讶的,我惊讶的是我竟然情不自禁的去吸食那团紫色烟气,我的饥饿感逐渐消失,胃感到好受多了,不过心却有一种针锥般的痛,不会吧!我不会真的是吸食人精气的鬼吧!我想抗拒,可是身体不自觉的就去吸食那团烟气。   渐渐地我的睡意也吞掉了我的意识,我倒在她身旁也睡了过去,然后我似乎看到了豆蔻年华的她。   这是她的梦?   ---------------------------------------------------------------------------------   那年的雪下得特别大,鹅毛般的雪花似乎想把这繁盛的国都吞噬掉,让所有的一切都被披上圣洁的光环。   那年的气温特别低,结晶的冰粒似乎想把这凹凸的青石板裹上一层水晶,让所有的一切都被冠以光亮的理由。   他还是刚登基的皇帝,他忧愁百姓的生存,体恤百姓的疾苦。   她是普通人家的养女,她关怀百姓的冷暖,理解百姓的真情。   “皇,,公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卫柒无奈的问着。   这么冷的天,他正在被窝里睡的正香,竟然半夜被他的主子半要挟半威慑的拐出了皇宫,他迎着这刺骨的寒风缩了缩脑袋,那睡意阑珊的眼睛算是又睁大了一些。   “怎么?后悔和我出宫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说罢那锦衣玉服的公子便把手从那宽大的裘衣中伸出敲了一下卫柒的额头。   这一敲卫柒那睡意朦胧的眼睛算是彻底睁开了,他揉了揉脑袋表示很无辜啊,跟了主子十几年,还是天天被打,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难道主子不知道头敲多了会大吗?!   其实卫柒是江湖儿女,他的父母都是精通武功之人,只不过在他八岁那年全家被仇人杀害,自己则被主子的母妃所救,主子的母妃是一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她让他陪着主子读书习武,更是在临终前希望他能一辈子对自己的主子忠心,而卫柒也是一个极其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他始终把保护主子当成自己终生的使命。   “公子,你现在在街上瞎晃悠也没有办法体察民情啊,现在天气这么冷,猪才在街上瞎转呢”卫柒极其认真的说道。   彭!卫柒的脑袋又被打了一下,这下主子下手有点狠,卫柒的头上很快就红了一块,但又可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他并不觉得很疼。   “看来最近是我对你太好了,你竟然敢骂我是猪!”段落轩咬牙切齿道。   “卫柒没有骂主子是猪,卫柒是在提醒主子不要做猪。”他一本正经的说道。   “……”   一主一仆就这样在街上嬉闹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快城郊的地方,大片大片的空地都大片大片的白色,就像是他母后死时盖在身上的白布,在这样的寒冬显得特别的孤寂凄魅。   “公子,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卫柒向前伸着脖子,鼻子不断的嗅着,样子实在滑稽,让人看着就想起村间农夫养的花白大母猪。   “够了!”段落轩一巴掌拍向卫柒的后脑勺,“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实在是太寒碜了,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虐待你,没给你吃过饭呢”   卫柒怯怯的缩起脖子,揉揉后脑勺,心中默默流泪,哪天他一定要起义,求加薪!这样又被身体虐待,又被嫌弃,待遇还不如村间农妇养的大母猪呢!   段落轩没管他的默默抗议,他随着香味的方向来到一座破败的寺庙前,他向那废弃的寺庙中走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原本破败的寺庙被打扫的非常整洁,破损的门窗也被挂上了一些旧棉絮挡风,庙中生的有一堆柴火,柴火上方吊着一口黑黝黝的大锅,香味就是从这个大锅中传出来,锅旁站着一位少女青色碎花布衣,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垂垂的落在腰际,脸庞小巧,额前的刘海有一些湿润的贴在额头,就像是江南水边随和温婉的洗衣女。   她有一些费力的搅动着大锅中的食物,火光摇曳,照的她的脸上泛起丝丝红晕,她将锅中的食物分成一碗一碗的递给坐在寺庙墙角草堆上的乞丐。   “姑娘,可否分给在下一碗羹?”段落轩的声音温润清亮,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天里好似一股暖流,沁入人心,连周边正在吃粥的乞丐都不由得停下来望着他。   她并没有停下,依然搅动着锅里的粥,只是轻轻抬眼与段落轩对视了一眼,旋即便笑靥如花。   “当然可以,不过你可得等我把粥分完,若还有剩下的我再给你吧。”她的眼睛亮亮的弯成一道弧度,那样纯真的笑容闪的火光都暗了暗。   “大胆!剩菜剩饭竟然敢给公子吃?!”卫柒冲上前想夺过她手中的勺子,但却被她轻巧的躲开了。   “两位公子皆衣冠楚楚,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衣食不愁,又何必与这些普通可怜百姓抢吃的呢?”她还是在笑,但却笑的寒意四散。   “姑娘,对不住,是手下太无理,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段落轩拉回了卫柒,面带微笑。   “还是这位公子知理。”她盛了一碗粥放到段落轩手上,段落轩感到一股淡淡的梅花香扑鼻而来,带有冰粒般的清凉甚至还有一些青涩少女的气息。   段落轩愣了愣,便看着碗中的糊状物体,外观奇怪一看便知味道欠佳,但是他却毫不犹豫的吃了下去,他原本以为会很难下咽,但是这味道却出乎他的意料,他自小吃过天下无数美食,唯独这一种他还从来没有尝过。   “这叫烫饭,用平时午饭剩下的菜汤熬成的粥,一定要趁热吃,很香吧。”她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笑着对他解释着。   “剩菜?!你怎么不倒掉,实在是太恶心了,你竟然还用来煮饭!”卫柒又在一旁跳脚道。   段落轩狠狠地甩了一个眼色让他闭嘴,卫柒只好怯怯的退到一边去了。   “你们是生在富家的公子,怎么会懂得百姓的疾苦,官府贪污赋税,百姓叫苦已成无用的申辩,没有人体恤百姓,连生存都有问题的人又怎么会在乎这菜是不是剩菜呢?”她叹了叹气,说话时并没有带有愤恨之情,只有一丝丝的同情与怜悯。   “官府难道不管吗?每年朝廷下发的有赈济百姓的银两,难道这些还是不够吗?”段落轩沉眉问道。   “当然不够,远远不够。”她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摆。   “于那些贪官来说,还不够他们玩乐,等那些钱到百姓手中,也就只剩下一碗粥钱了。”她用极其平淡的语气诉说着那些官员极其不平淡的暴行。   “现在也很晚了,我要回去了”她微微笑道,并没有在意他的沉眉所思。   “快走快走”卫柒又在一旁叫道。   段落轩却没有制止卫柒,只是也站了起来,向她扬了扬嘴角,说道“可否收留在下一晚?”   她愣了愣,却又扬眉道:“给我一个理由。”   段落轩笑了,笑的好生雍容华贵,温润如云。   “理由是,我与姑娘同是心怀天下之人。”   她的眼睛亮了亮,旋即笑出了声。   “好!你跟我走吧,寒舍简陋,你们不要嫌弃才是。”   她并非现在的父母所亲生,她算是一个弃儿,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她的养父母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家,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计,勉强过上还算安稳的生活。   从那座废弃的寺庙往都城中心的方向走去,踩过无尽白皑皑的雪,到达城郊与城都的交接处,看到有几户零零散散的人家,在黑暗中就像是几块零零散散的墓碑,在这寒冬之中散发着丝丝阴气。   吱呀一声,推开一扇半旧的木门,脚踩在那打扫过的湿润的青石板地上,走在那短短的小长廊里,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那小院中间摆的奇异的假山。   吱呀一声,推开一扇半旧的木门,撩起衣摆踏入一间甚是朴素的房间,手腕一转轻轻弹走衣襟上扶起的水珠,将一盏甚是明亮温暖的烛灯稳放在眼前的实木圆桌上。   “家里的房间不够多,就只有这一间客房还算体面,你们就委屈一下,今晚住一个房间吧。”烛光在轻轻摇晃,映的她的脸庞格外小巧。   “怎么会委屈,只是希望姑娘不要嫌麻烦就好。”段落轩温和的笑了笑,但其实脚正狠狠地踩在卫柒的脚背上。   “我!,,,我,,我也不委屈。。”卫柒欲哭无泪,他怎么会不委屈?他主子的性格他还不知道吗?主子饱暖,他可能饱暖。主子饥寒,他一定更惨!但迫于主子的淫威,他也只能从了他。   “我叫沈千寻,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我。”她弯着眼睛笑的无邪。   “好巧,我们同姓,在下沈落轩,这位是我的随从卫柒。”段落轩也是一脸真诚,完全看不出半点破绽。   “那倒还真是巧。”沈千寻眯了眯眼,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出去了。   “主子,你到底想怎样啊,放着锦绣客栈的上等房间不住,偏偏来这个破地方,难道主子看上人家姑娘了?”等沈千寻一走,卫柒便憋不住的开始抱怨。   “你今天的反应很异常。”段落轩挑了挑灯芯,声音低沉,若要听声音绝对不会猜到这是从一个人嘴里发出的。   “我,,,”卫柒突然凝住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很了解这位姑娘吗,似乎你对她敌意很大。”段落轩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望向卫柒。   卫柒看进主子深沉的眼眸,心里不禁一惊,连忙跪下。   “属下从来就不认识千寻姑娘。”   段落轩旋即又恢复倜傥的模样,笑道:“这一下子千寻姑娘倒是叫的亲热,不早了,快休息吧。”   “属下不敢。”卫柒将头低的更狠了一些。   “你不睡那我可睡了,到时候别怪我不给你床睡。”段落轩慢慢起身,声音随意,仿佛刚刚的深沉真的是只是一场玩笑,他躺到床上,放下悬挂的布帘。   卫柒依旧跪在地上,冬日极低的气温却无法抑制住他额头直冒的冷汗,看着布帘隔断的床铺,让他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些,但他的心还没平复,就又听到主子那慵懒但十分危险的声音。   “不要做令我讨厌的事。”   ☆、琉璃千寻   画面渐渐模糊,意识渐渐回归,我睁开眼睛,天已经黑了,璃妃已经不在身边了,我躺在她那张绣满芙蓉花的床上发呆。   璃妃就是沈千寻,但是梦中的沈千寻眼睛明明是黑色的,而现在的她眼睛却是紫色的,在古代应该没有多少人能接受紫色的眼睛吧,梦中的沈千寻笑的那样的无邪,可是现在的璃妃却连笑都不会笑,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也想不明白,而且总感觉背后有小虫子在爬一样,痒痒的让人忍受不了,我在床上折腾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洗一个澡,可是谁会白烧一桶水放那不用让我来洗澡啊。   这里是皇宫,皇宫总有温泉池吧,我在璃妃的寝宫里拿了几件衣服,准备去摸索温泉池的地点,话说我刚刚在拿璃妃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不少特别华丽且做工精细的衣服,都是新的样子,还有很多尚未做成衣服的绸缎,看来皇帝在心里还是很关心璃妃的,至于为什么现在璃妃不受宠,想着上次他找司卿那模样,应该是有苦衷的。   我拿着从璃妃那里找来的衣服在这后宫转悠着,稀里糊涂的就走到了皇后的寝宫,这皇后的寝宫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奢华,反倒显得素雅,她的宫殿里种了很多不知名的花草,一走进她的寝宫就可以感受到一种扑鼻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我看到皇后的时候,她正准备沐浴,很巧的是在她的宫殿里就有一池小小的温泉,所以我就一直跟着她,刚到温泉池门口,远处的一个丫头就通报皇上驾到,所以皇后不得不去接驾,也就是说我可以一个人泡温泉了。   我推开温泉池的门,看到整个房间,我立马就激动了,这个房间的装饰和整个宫殿实在是格格不入,整个温泉池分成两半,一半是清洌还冒着热气的温泉水,一半是加了去脂露的牛奶浴。整个池子以白玉打底青玉点缀,靠近边上的玉池还被雕刻出了一个扁平的榻椅,看起来精致华美,池子边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香料,固体的,液体的,粉状的,膏状的。而且在房间的一侧摆有一大面比人还高的铜镜,铜镜的四周雕刻的有凤凰的银白色纹路,顶端还有相间的红蓝宝石做点缀。   太奢侈,太腐败了!不就洗个澡,至于吗!   不过竟然是我来洗澡,当然也十分乐意拥有一个这么豪华的“浴室”。   我脱下衣服,小心翼翼的进入温泉那一边的水中,实在是太舒服了,我慵懒的呼了一口气,感觉所有的毛孔都在舒张,我在水里面洗了好一会,刚准备起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我一惊,连忙起身,都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直接将外衣裹在身上,里衣只能拿在手里。   我连忙跑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站着,虽然我是鬼,别人看不见我,但是我还是做不到赤身站在别人面前。   房间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两个人,皇上和皇后。   两个人?!一男一女?!在浴池?!能不能不这么劲爆。   他们要干嘛?!不会要洗鸳鸯浴吧!!!我怕长针眼啊!   “阿轩,你也累了,泡泡温泉可以帮你驱除疲惫。”皇后笑的很温柔,明亮的眉眼中透露着一种爱恋,她温柔如春风,笑靥如荷花,如此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怜惜,而且她直接称皇帝阿轩,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受宠。   段落轩双手扶着皇后细嫩的肩头,亲昵的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怜惜的吻,他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双眸温润如水,面庞似三月的桃花,带有丝丝的欲望,却不会影响他的高贵威严。   呃,,,,看着他们俩在那里眉目传情,我真是虎躯一震,如果现在有人可以看到我的脸,他就一定会以为被亲的是我,脸颊通红,呼吸急促,胸腔被这暧昧的气息快挤爆了,我一边激动又一边骂自己,不就是亲亲吗,又不是没见过?!   我正激动着段落轩会不会有后续动作,可就只见他抱着皇后,仿佛抱着世间他唯一的珍宝,如白玉般的手掌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两个人再那里耳鬓厮磨。   “千寻,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千寻?!千寻不是璃妃的吗,现在怎么变成皇后了?我在璃妃梦里看到的那个沈千寻明明是璃妃,段落轩不可能连相貌都认不出来的啊?难道皇后也叫千寻?   事情越来越乱了,这到底怎么回事,璃妃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紫色,皇后为什么变成了千寻?此刻的我陷入了沉思,所以完全没有关注那两个人在干什么,等我回过神的时候,段落轩已经脱下衣服,半身进入池水中了。   我当即捂上眼睛,双颊迅速冲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我正手足无措时刚好婢女开门送衣物,我就趁机赶紧出去,一路小跑,过了好久才平复激动不已的心。   我上辈子肯定是个乖乖女,要不然只是看一个男人洗澡而已,这么会这么难堪。   (圆子:那你觉得看什么才会难堪,,难道是你期待刚刚那两位做点什么?   阿飘:哼╭(╯^╰)╮,你自己思想龌蹉,不要强加在我身上。   圆子:。。)   ☆、出水芙蕖   我从璃妃那里拿来的是一件淡紫色的新衣,璃妃平时穿着素雅,多为白色和浅藕色,像这种颜色的衣服应该是赏赐下来的,我想她应该碰都没有碰过。   上等白色绸缎为底,与淡紫色轻纱巧妙缝合,长袭纱裙纬地,外纱上用金线绣着卷云图案,衣摆上还缀有粉色圆润珍珠,这衣服看似厚重,实则一举一动皆引得纱衣有波光流动之感。   这皇帝自己不怎么讲究,倒是对自己的女人爱护的紧,这么好的衣服,璃妃衣橱里都数不清,可惜段落轩从未用心去观察璃妃,要不然怎么会连璃妃喜好淡色都不知道呢?男人总觉得自己对女人够宠爱,什么珍宝都愿意献上使之一笑,但其实所谓的珍宝若不是出于真心,也不过是一个看似华丽的垃圾罢了。   我穿着这曼曼纱衣,披着还有一些湿润的头发,也不把头发束起,任由发丝随着吹来的清风飞扬,月光打在我走的石板路上,一路尚无声息,如同鬼魅一般,从远处看人们一定认为这是皇宫哪个冤死的妃子半夜红装前来寻仇的。   “你们都是丞相府的暗卫,如今我们的小姐贵为皇后,有不少人觊觎她的后位,所以你们做事一定要滴水不漏,不可让人发现什么端倪,知道了吗?”   一个女声从左侧的假山之后传出,想必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惜我天生八卦心强,即使现在是女鬼一只,仍改不了本性,我向假山方向走去,小心的踏上草坪,虽然别人看不见我,但是我触碰东西所造成的声音还是可以听见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只见一位穿着宫装的少女拿着一个令牌,而她的面前跪有三个黑衣男子,个个蒙面。   这是要干嘛啊,我心里疑问。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你们一定要在今天晚上把尸体埋起来,不要出什么差错,我现在要去向小姐汇报情况,你们快行动吧。”那个宫装婢女严肃说道。   埋尸体?他们的主子竟然是皇后?看着那么温婉的女子到底会杀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一路跟着黑衣人来到了一片竹林里,在竹林中央已经挖好了一个大坑,大坑旁别躺着一位年迈的老妇人,那个老妇人双眼血肉模糊,全身青白,看样子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那三个黑衣人把那妇人丢进挖好的大坑中准备掩埋。   皇后怎么会想到去杀一个老妇人,这个老妇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我百思不得其解,我走进尸体仔细观察着那个老妇人,她满脸沟壑,双手也粗糙,指甲也没有修理,看着不像是一直过着尊贵生活的人,但是她却穿着华丽看起来又身份显赫,这也太奇怪了。   哎,想不通就算了,我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是非之地不可留啊,我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老妇人尸体旁边掉落了一个木制的手镯,我好奇的将它捡起来,那是一个很古朴的木镯,上面因为长期抚摸已经起了一层包浆,我拿着镯子好奇的端详着,所以一不小心退后踩断了身后的一截木枝。   虽然木枝断裂的声音对常人来说并不大,但在这几个高手耳中不易于杯子摔裂的声音,所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拿刀向我这个方向砍了过来。   当时我已经忘记了我是一只鬼,忘记了他们除了看不到我还触碰不到我这个事实,所以我做出了一个本能的反应,那就是跑。   我跑的很快很急,所以一路上脚步声很大,原以为可以吓到他们,谁知道那几个黑衣人不仅身体素质强,而且心理素质也强,硬是追着我不放,我使劲往竹林更深处跑去,七拐八拐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湖中央有一个八角亭,一个人正在亭中对月弹琴。   “司卿,帮帮我啊!”我看着坐在亭中的司卿急忙叫道。   我不断向司卿那个方向奔去,就在快出竹林的时候悲剧发生了,我的衣服被一个枝桠紧紧挂住了。   我不能向前方跑,第一我没有穿里衣,如果就这样弃衣不顾的话,我就对司卿坦诚相见了。第二如果这衣服离开我,那么他们就可以看见这突然出现的衣服,这样会引出很多麻烦,所以我现在只能原地不动,可是我觉得我站在那活生生的就是一个悲剧啊。   枝桠勾住的是衣服的后摆,再加上我本来是冲刺状态,所以整个外衣很自然的被往下拉了不少,而且我的两只腿还是一个奔跑的姿势,所以踏在前方的一只腿就这样光光的露在外面。现在呈现在司卿面前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妙龄少女站在一片竹林之间,只见那女子双手按着滑落的衣物捂住胸前,但依然遮不住因为后摆被勾住而露出的曼妙的后背,长衣纬地,却依旧裹不住女子一条外露的腿,风依旧轻轻的吹着,吹的轻裾随风飘,吹得长发在风中飞扬,露出女子一张小巧精致的脸,月光轻柔的打在女子如玉一般的皮肤上,让人想到万里雪域高原上那一朵无人采撷的莲花。   我的头顶已经是无数的黑线,别问我问什么不往后退,因为黑衣人现在就站在我身后,别问我为什么不求救,因为我已被这突如其来的走光弄呆了。   司卿已经停止了拨动的琴弦,目光向我这边投了过来,我看着他那绝世容颜已经顾不上欣赏这样一幅月下美男弹琴图,只能一脸憋屈的向他投出可怜兮兮的眼神。   快救救我啊~~~我在心里悲嚎。。   司卿只是满眼笑意的看着我并不说话,笑什么笑啊,还不快点让那几个黑衣人快走啊!   他从八角亭走下来,走的好生优雅,好生惬意。   “阿飘姑娘莫不是听着我的琴声,忍不住翩翩起舞?”他那笑意溢满了眼角,就这样云淡风轻的说着。   咦?他在和我说话?我扭头看了看身后,原来黑衣人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迅速离开了,我连忙将挂住的衣服取下来,将自己裹得紧紧的。   “你流氓啊,不知道非礼勿视吗!”我脸一红向他吼道。   “我还以为阿飘姑娘知道我整日孤寂,今天特意给我表演一段给我解闷呢,所以对于阿飘姑娘的好意我怎能弃之不理?”   “你!”我憋红了脸,气的说不出话来,“我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我转身就要走。   “阿飘姑娘慢走,夜里空气凉,姑娘记得加一件里衣。”身后传来他温润如玉的声音,清润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在这寂静的竹林中显得格外的空灵。   我扭头狠狠瞪他一眼,却又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   “公子也要保重身体,千万别长了针眼。”   司卿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他目送着我向前走,等到我走了数十步远的时候,他的声音又和着清风传到了我的耳边,就像是站在我的身边对我呢喃。   “世事自有因果,有些事知道了就忘了吧。”   ☆、希冀梦魇   自从我以璃妃的梦魇为食之后,我总是能断断续续的出现一些幻觉,我能深切体会到璃妃的过去,就像那些都是我的记忆,比如我现在看到的这一幕。   那是除夕的夜晚,整个都城从天空俯瞰就像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整个长街上都挂满了大红灯笼,人们裹着厚厚的寒衣,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街道中央时不时的还有一群天真无邪的孩子手拿烟花,穿行而过。   而在城郊的一个别院里,有一群没有父母的孩子正在欢快的唱着歌谣。沈千寻拿着她收集到的厚厚的寒衣,亲自给每一个孩子穿上。   “丫头,你看看你又吃胖了。”沈千寻假装指责的笑道。   那个被叫做丫头的圆鼓鼓的女孩,转悠了一下她那乌黑的大眼睛,吸了吸快流出来的鼻涕,喃喃说道:“丫头总是感觉吃不饱,所以看见什么就想吃什么。”   沈千寻笑了笑,她正在给丫头穿一件棉衣,由于手冻得通红所以扣起扣子来很是不利索。   “让我来吧,傻丫头。”段落轩爱怜的看着沈千寻,那目光好似要把那积了三层的雪给融化掉。   “我不是傻丫头,我是丫头。”那个小女孩仰着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小脸抗议道。   段落轩一笑,摸了摸丫头那毛茸茸的头顶,轻轻说道。   “你是千寻姐姐的丫头,而千寻姐姐是我的丫头。”   说罢,段落轩便扭头看向千寻,那目光无限的宠溺。沈千寻脸红了红,但也笑着望向段落轩。   这两个人进展也太快了吧,上一个梦还刚认识,这一个梦就开始调情了。   卫柒站在一旁帮沈千寻拿着那一捆一捆的衣服,表情并没有不耐烦,反而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笑,看着自己的主子幸福的笑着,他也很欣慰,他很久都没看到主子笑的如此发自内心了,自从他的母妃被人害死以后,他就总是隐藏着自己,即使有的时候摆出一副很纨绔的样子,但他知道那只是主子的伪装。   段落轩把沈千寻的手握住,轻轻的揉着,颇为心疼的看着她那冻得通红的手,然后把她拥入怀中,紧紧的拥着。   沈千寻把脸轻轻地贴在段落轩的胸膛,听着段落轩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幸福的笑弯了嘴角。   “千寻,你相信我能使天下安澜,百姓安乐吗?”   沈千寻抬起头,她那如同黑宝石般的双眸望向段落轩。   “当然相信。”   段落轩此刻眼中流露的是激动是喜悦是终于找到一个不再阿谀奉承而是真心相信他,支持他的人的欣慰。   他想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最亲爱的人,可是他的母妃还是被人害死。他想用自己的力量使天下安澜,可是朝廷中又一波暗流总是诋毁牵制他,即使那些在朝堂上阿谀奉承的人,到最后依然在背后用言语的利器划伤他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他自以为自己关怀天下百姓苦乐,自以为是一个清明的好皇帝,可是直到遇见沈千寻他才知道,原来世间有如此一个女子,在别人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争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她却愿意给予出自己的一部分去关怀那些可怜的生命。在别人都跳入世俗这个大染缸的时候,她却能遗世独立,依然无邪的笑着。   他爱上她,到底是她的荣幸还是他的幸运。   她爱上他,到底是他的际遇还是她的命劫。   接下来的画面开始加速,如同快进的电影一般迅速闪过。   她为他唱了一首民谣,那袅袅飘荡的歌声使他笑弯了眉角。   他为她做了一碗饺子,那腾腾升起的烟气使她朦胧了双眼。   她与他在那样一座小小的别院里与孩子们嬉戏玩耍,她与他在那样一个寒冷的夜晚里与孩子们放着烟花。   当目送除夕离开的烟花绽放在整个国都之上的时候,他轻柔的吻上了她的唇,她羞涩的回应着他的吻,烟火迸发出的光芒照亮了他们的脸庞,更照亮了他们嘴角弯弯的笑。   当烟火结束,一切归为平静之后,他解下他随身佩戴在腰际的一块青龙白玉,把它放在她的手心,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廓。   “相信我,等我,嫁给我。”   我对他们两个迅速地相恋感到十分惊奇,或许是因为中间有许多相处的细节在她的梦中没有体现出来,但是我又觉得即使没有两个人之间漫长的相处,我也是会接受他们两个闪电般地结合,毕竟爱一个人不需要理由,更何况对于段落轩这样的一个皇帝。   一个心怀天下,满心抱负的皇帝,他的热血不异于那些在战场上杀敌报国赢得功名的将相,可若将相王侯英雄无用武之地,那么再强健的心恐怕也要积郁成疾。   所以满怀抱负的他受到朝廷黑暗势力的处处压制的时候,那颗心已经不能仅仅用孤寂来形容了,而在这时他遇到了沈千寻,这么一个温婉大方不拘小节的女子,他心怀天下,她体恤苍生。他那些在外人眼里都是空壳的理想在她的心中却泛起难得的共鸣。   谁说帝王将相只爱祸水妖姬,或许在那些帝王心中拥有一个温雅如水的女子,与他同心兼顾天下的女子,才是他们心中永恒的执念。   而沈千寻就是这样一个女子。   段落轩走后,沈千寻并没有做出痴儿般相思成疾的举动,每天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会在闲暇时拿出他给的那块白玉细细抚摸,然后会心一笑。   她相信他,等他,嫁给他。   在这段等待的时光中也有一些令人动容的画面,比如他的养父母。   她的养父母没有什么文化,粗人一个,凭借自己劳动的双手来维持这个小小的家。   在她的梦境中总是看不清她养父母的模样,或许是时间隔得太久,面容有一些记不太清了,但是那模糊的声影总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比如他那行动不怎么利索的父亲总是早出晚归做一些小本生意,每次回家之时,不忘给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带上一包她最爱吃的桂花糕。   比如她那有一些老眼昏花的母亲,总是眯着眼凑近烛光下想要把那鞋垫上的牡丹绣的针脚绵密。   又比如当她想俏皮的粘着父亲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和父亲已经差不多高了,已经不再适合撒娇了,这时她的父亲总会怜爱又欣慰的说:“我的闺女长大了。”但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女儿长高了,还是父亲佝偻了。   又比如冬日里的暖阳,她会靠在她母亲的膝头,她的母亲拿着有些陈旧的桃木梳,轻轻的梳着她那乌黑秀丽的长发,那手法轻柔,就像是要出嫁女子的母亲那带着祝福的梳发,这时她的母亲会摸摸她的头轻叹:“等你哪天出嫁了,娘就能为自己而活了。”   可惜不是每一个人的心愿都可以被完美的实现,甚至上天还会和你开一个玩笑,使之逆向发展,可能沈千寻的娘不会意识到她不但不能等到女儿出嫁为自己而活,反而为了女儿能为自己而活而为她死去。   世事总难料,所有的希冀都可能瞬间变成梦魇。   ☆、不甚可惜   当我回到璃妃的寝宫时,已经很晚了,可是璃妃并没有睡,她独自坐在屋前的一个藤条椅上手里攥着一张纸张,嘴里念着什么。她微微仰着头,凌乱的碎发搭在额前,从侧面看过去,她的眼睛就像是清晨那即将蒸发的露珠一样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她是哭了吗?   我向她走近一步,没想到刚刚装在身上的那个木镯子从我身上掉了下来,带着一种木制品特有的圆润声响,那个镯子在地上环绕着滚了几圈,最后刚好滚到璃妃的绣花鞋下。   怎么办!凡是脱离我的死物普通人都能看到,那这个镯子岂不是凭空出现在璃妃眼前,这还不把璃妃吓死?!我连忙想上前将那个镯子捡起来,免得吓着了花容月貌的大姑娘。   但也不知道是我太慢还是璃妃太快,在我就快挨着木镯子的时候,璃妃已经带着呆滞的表情将木镯捡了起来。   只见璃妃捂着嘴巴,眼泪像珍珠一样大滴大滴的往下落,她把镯子放在眼前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了又看,最后支支吾吾的哭出了声,她那纤弱的身体颤颤的蜷缩在一块,她将头埋在膝盖间哭的欲绝,不时还传出几声娘,娘的话。   还真是我的娘哎,我在一旁看得惊讶,看着她那极具戏剧性的表演我真是忍不住的翻白眼,我知道这凭空物会把人吓一跳,可是这怎么就把璃妃吓傻了呢?!   我在一旁站了一会,看着她那还不断抽动的肩膀,我实在是忍受不了她的精神脆弱了便走进了寝宫躺在床上睡觉,虽然我只是魂魄但是我很容易疲劳,动不动就想睡觉,可能我这魂魄就是哪个植物人身上飘出来的,实在是太脆弱了。   我躺在璃妃的床上,不一会便睡着了。   刚开始我睡得很香,可是过了一会,脑海中又慢慢出现了氤氲的画面。   画面中的场景是一座石桥,璃妃也就是沈千寻正站在石桥上面色焦急,她在桥上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过了一会从桥的一头走过来了一个男人,棕衣裹身似乎不太想露面。   棕衣人刚出现的时候,沈千寻便一把上去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大声说到。   画面中的沈千寻并不像前几段梦境一般清雅,现在的她有一种狼狈和憔悴,那皮肤苍白,像是即将逝去的生灵那极尽的颜色。   “我娘呢?你们把我的娘带到哪去了?!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沈千寻很激动,我在梦中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她如此失态,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温雅友善,从来不会如此失礼。   那人毫不费力的便扒开来抓住他的那双手,他冷笑着。   “我们要干什么?这你不是很清楚吗!只要你把那块青龙白玉拿出来,你母亲就会回来了,如果你早一些交出来,你的父亲也就不至于命丧黄泉不是吗?!”   当沈千寻听到命丧黄泉这四个字的时候,她攥紧了拳头眼泪也不停的在眼眶里打转,但却迟迟没有落下,挂在胸口的那块青龙白玉紧贴着皮肤。   玉一向是温润的,可是如今在沈千寻胸口的这块玉确实异常的灼热,仿佛煎熬着她的心,在那玉上她似乎能感觉到她父亲的鲜血,而如今它马上也要蘸上她母亲的鲜血,为什么?!   这块玉是段落轩与沈千寻定情的物证,为什么!为什么就要牺牲掉她父母的性命?!可是该怎么取舍?爱情?亲情?   沈千寻握紧了拳头,饱含泪水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只要我看到我母亲,我就把玉给你。”   她声音沙哑,带着仇恨的味道。   那人一笑,露出了十分猥琐的笑容。   “早说吗,我也就不用这么费劲了,哎,真是麻烦!”   那个男人要带沈千寻去一间小木屋,可是沈千寻却犹豫了。那男人见状便十分好笑的露出讽刺的嘴脸。   “怎么?不敢?你少自作多情了,想害你的话实在是太容易了,何必那么麻烦带你到木屋?”   说着,那个男人便拿出了一个木镯子。   “这是从你娘手上摘下来的,你应该知道吧。”   这个木镯不就是我在林子里拿来的镯子吗?!难道是沈千寻母亲的?!那那个林子里被埋的尸体难道也是沈千寻的母亲?   或许是我太吃惊的缘故,我竟然从梦中挣扎了起来,我睁开眼看着枕边的璃妃泪流满面突然有一些心疼,好端端的一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怎么会变得这么自闭?那么那天在树林里皇后派人埋得就是璃妃的母亲?这该是多么狗血的一场剧,老天该是泼了多少狗血才创造出了这般妃子宫斗,你死我活的情形?   不行,璃妃的娘都死了,她怎么能够被瞒在谷里呢?看的出来璃妃是爱极了她的娘亲的,自己的娘都死了,而自己还是不能尽孝,该是一件多么苦的事情,我觉得我必须要想办法告诉她才可以。   我看着璃妃那连睡觉都皱着的眉头,不禁有些心疼,我起身下了床,鬼魅般的走了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璃妃还刚带着朦朦胧胧的困意以及那泛肿得眼睛起床的时候,她看到她娘亲的木镯正躺在地上,她连忙弯下腰去捡那个镯子,可是那镯子似乎长了脚,随着她的靠近反倒离她越来越远,她有一些惊恐又有一些激动,猛地站起来。   “娘!是你吗?”她对着周遭的空气喊道。   “娘!是不是您想女儿了?您为什么不来看女儿!难道您把女儿忘了吗?”   尚未梳妆的她眼圈红肿,耳旁的发丝全部黏在了脸颊被泪水沁湿的地方,现在的她狼狈,落魄的样子就像是一个寻找世界上唯一亲人的疯子,自己喃喃的话语像是对许久不见亲人的控诉又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质问。   镯子还在向前移动着,她就这样颤颤巍巍的跟着,不时踩着自己的裙摆跌倒了也不在意,现在在她的眼中,那支镯子是唯一能够唤醒她内心感情的东西,是她唯一寄予生的希望的念想,她要知道真相,她想知道真相。   镯子将她带到了那片埋葬她母亲的小树林里,停在了那块葬有她娘亲的土地上,璃妃看着镯子停了下来,便上前将镯子捡了起来,用自己的衣袖仔细擦拭,目光有一些迷离。   “你将我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呢?难道娘在这里吗?”   她痴痴地问,但一直盯着手中的木镯没有其他反应,直到她突然觉得腿一酸,感觉背后一股力量一推,她跪在了面前的这片土地上。   她中心不稳,立马用手撑地但手中的木镯也连带着的被摁进了土里,她一惊连忙起来将镯子取出来,终于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一片土为什么这么松?像是被人挖出来又填进去。   突然她身体一震,表情有一些难以置信。   “不,不,不要!”   她惊恐的摇着头,然后拼命的用手挖着面前的土,她那细长的指甲里塞满了土砾,那摩挲的触感更是让她颤抖,当她挖到一截衣袖的时候,她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见她低着头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向地面。   “娘!”   她声音颤抖,带着极致的隐忍和痛苦,她小心翼翼的将衣袖旁边的土都扒开,等到她完全将那个老妇人的身体挖出来的时候,她一把就抱住了那具僵硬的尸体。   “娘!娘!”   那是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夹杂着对人世的绝望,仿佛最后一个希望在她面前枯萎消逝,如果她的娘没有死,一切她就当只是梦境,什么爱情,什么守护,她都可以当作只是黄粱一梦,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她绝对不会陷入爱情的泡沫而牺牲掉她原本的幸福。   她跌坐在地上哭的凄厉,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每一落拳似乎都是要深深的打进自己的骨头里。   为什么?为什么当初她要选择那个男人!难道就因为一年的相处?一个月的爱恋?一分钟的承诺?   可是她的父母爱了她十八年!这十八年如此深沉低调的爱竟然被她一手毁掉!她恨!她恨自己不能亲自手刃了那个辜负她的男人和那个毁了她一生的女人!   她颤抖地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娘亲重新埋在了那个土坑里,她动作轻柔像是一个正在赎罪的孩子。   “娘,对不起,女儿不孝,女儿马上就来接你。”   璃妃将她的娘亲重新埋葬好了之后,便带着修罗般的烈焰,一步一步走向皇后的寝宫,那步伐并不快,但是走的每一步都令人胆战,她由一朵洁净的白莲化身修罗地狱里的复仇烈焰,她那每一步都是厉鬼凄厉的嘶鸣。   我就站在远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一条将彻底撕裂她的道路,我有一些迷茫,我用镯子将她引到这里到底对不对,若是没有我的这番暗示,或许她还是那个清丽倔强的女孩,即使活在谎言里,也至少心中有期盼,而如今她心中那唯一的火也被灭了,人一旦陷入绝望便什么都不畏惧了,因为她已经没有心了。   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司卿对我说的那句话。   “世事自有因果,有些事知道了就忘了吧”   ☆、跌入黄泉   当我赶到皇后寝宫的时候,璃妃已经被四五个丫鬟押着胳膊限制住了行动,有的丫鬟则攥住璃妃的头发,用劲之狠仿佛要把她的头发全拽下来。   “孟云璃!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娘亲!你还有没有良心!”   璃妃拼命挣扎着,她的三千发丝早已乱的不成样子,手上还有湿润的泥土,她面目狰狞,像是修罗地狱里的厉鬼。   “璃妹妹,你怎么了,连我的名字都记不得了吗?我可叫沈千寻,那死的也是我的娘而不是你的,我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娘亲呢?!”   皇后轻轻蹙起眉头,有一些淡淡的无奈,语气却是凉凉的,她抚了抚衣袖慢慢地走到璃妃的面前,面带同情的看着她。   “你看看你的样子,哪还有娘娘的风范,你这样难道就不怕阿轩他连对你最后一点好感也没有了吗?”:   璃妃挣扎出了丫鬟的压制,冲向皇后,她狠狠的掐住皇后的脖子,她的眼中流出了紫色的血水,修罗地狱的烈火在她的心里燃烧,她的理智被怒火烧成灰烬,她的隐忍,她这几年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她全部要还给她,她要她死。   皇后用力的掰着璃妃的手,她那细长的脖颈上爆满了青色的血管,她的整个脸毫无血色,她拼命反抗着,她微弱求救着。   “阿轩,救我!”   皇后的话音刚落,璃妃就被一股劲风震飞了出去,她的头刚好磕在院落里一处假山上,顿时鲜血直流。   段落轩径直走到璃妃的面前,他用力的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她。   璃妃脸上满是鲜血,那如同地狱彼岸花般色泽的粘稠液体流入她那紫色的眼睛,混成妖魔一般的诡异色彩,她睁着眼瞪着他,即使鲜血不断流经她的双眼她也要看着他,她要告诉他,她有多狠他。   “孟云璃,你是不是想死”   段落轩看着她,眼眸中倒映着的是她那满脸的血,他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但还有一丝颤抖。   “段落轩,我想你死!”   段落轩看着她那憎恨的表情,突然收紧了手,仿佛要把璃妃的下巴捏碎。可是她却咬紧了牙齿,不愿意在示弱下去,她不愿意在为了这个男人放下自尊,一个不懂得珍惜她的人,一个毁掉她幸福的人,她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阿轩,我,我的娘亲死了!”皇后这时候跌坐在地上突然哭的凄厉,丫鬟在一旁搀扶起她。   “阿轩,我最爱的娘亲死了,怎么办。”皇后挣开丫鬟的搀扶,蹲在地上,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孟云璃!你还有没有良心!你要段落轩我给你,你要我变成怪物我如你所愿!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为什么!”   璃妃哭的凄厉,她歇斯底里的哭喊着,而一直捏着她下巴的段落轩目光微闪,似乎有一些动容,但是他很快便松开了手,面色凝重。   “璃妃陷害皇后,从今日起打入冷宫。”   段落轩说的云淡风轻,他没有看着璃妃,只是盯着地上那一片璃妃流下的血迹,面色惨白。   皇后没有看璃妃,段落轩也没有看璃妃,但是我在看,我就站在璃妃面前,看着侍卫们拖着她的双腿将她带入冷宫,我看着她整个身体在地上拖行着,她那原本如青葱般的手指深深的插在泥土中,她挣扎着,她在悲鸣着。   过了很久,璃妃已经被拖行了很远,我没有追过去,只是看着地上那长长的拖行血迹,闻着那空气之中难以掩盖的血腥味道,我感到很悲哀。   璃妃被拖走的时候已经说不出什么了,唯留有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直至很久,才没能听到璃妃的哭喊,这时皇后的寝宫也恢复了安静,宫婢们忙着清理血迹,皇后也被带下去修养,现在只有段落轩站在那块留有璃妃血迹的假山下。   阳光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的变换着角度,那薄如蝉翼的光柱打在段落轩的脸上晃的他微微闭了闭眼,这时候的时光仿佛静止了,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段落轩一个人失神,看着阳光碎金般覆盖在璃妃流下的鲜血上,好像又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几句凄凄的唱词。   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甚可惜,失足跌入黄泉里。   ☆、怎可负我   璃妃被打入冷宫之后,她原本住的月华殿就被封了起来,远远的只能看到殿里一颗孱弱的柳树枝怯怯地伸出头打探着外面的世界,又像是在期盼着佳人的归来。   进不去璃妃的宫殿我也就没有安身立命之所,我也不知道璃妃打入的冷宫在什么地方,眼看着太阳落了山,我却无家可归。   我一路晃晃悠悠的走,不经意的就走到了那片埋葬着璃妃母亲的树林,我想到璃妃失去娘亲那悲痛绝望的神情,就想去看看她的娘亲,我往树林深处走去,但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来了。   段落轩蹲在那里,用双手挖着地面的泥土,卫柒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我就走到离他们一米远的地方靠着一颗大树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将璃妃的娘亲挖出来之后,便将尸体放入了事先准备好的棺材里了,他将棺材盖盖上之前,对着璃妃的娘亲说,是他对不住你的女儿。   我就看着他们将璃妃的娘亲带走安葬,然后跟着段落轩,本意是想到他的寝宫去,想着黄上的寝宫应该比较大,我可以随便找一个房间睡,没想到段落轩没回自己的寝宫反而去了璃妃的冷宫。   冷宫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只是相对于妃子的寝宫更加素雅一些,当我和段落轩走进去的时候,璃妃正躺在床上,她手上和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结成了血块,头发也跟血凝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   段落轩走到璃妃的窗前,看了她许久,然后出门打了一盆水又进来,他拿着帕子慢慢的擦拭着璃妃头上的血迹,动作很轻柔,但还是惊醒了她。   璃妃看见是段落轩便猛地坐起来,然后反手打了段落轩一个耳光,打完之后她的手指又开始流血,段落轩看着她那留着血的手指皱了皱眉头,伸手将她的指头包了起来。   “你放开我!”璃妃挣扎着,而段落轩则是牢牢地禁锢着她不让她乱动。   “不要动”段落轩紧锁着眉头,看着她那鲜血淋漓的手指有些心疼。   “千寻,疼不疼?”他轻声说道。   这时的璃妃没有像刚刚那样挣扎,反倒全身都放松了下来,但是她的眼神空洞,她就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流泪。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千寻了是不是,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千寻呢?呵”璃妃边哭边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在被当作一个戏子看待,笑自己这些年卑微痛苦求生,原来都是最爱的人所赐。   “千寻,我没有负你。”段落轩扶着璃妃的肩膀,让她看着他。   一阵风吹来,吹乱了段落轩轻绑的发丝,那发丝横在他眼前,迷住了他的眼,他用手将发丝撩开,也因此松开了璃妃的肩,璃妃失去了支撑又狠狠地砸在了床上,段落轩想把她扶起来可是璃妃却按住了他的手,璃妃慢慢的抬起头,月光从窗棂中照了进来,淡淡的光芒从段落轩的发丝中透过照在璃妃脸上。   “你没有负我,你知道我是千寻你却把我当作孟云璃,把我养在在三千后宫让我自生自灭。你没有负我,你明知道我喜好素色却整堆的锦衣华服给我送,就仅仅是因为你认为你的女人需要端庄高贵的装扮,就仅仅是因为你的以为。你没有负我,你知道孟云璃要把我变成紫眼怪物,你却默不作声。”   璃妃狠狠地抓住段落轩的手,眼睛泛着幽深的紫晕。   “你说你没有负我,你说你有苦衷,你以前没有实权,可是现在呢?你有了含沙阁的万千精兵,可今天你依旧选择一掌将我打在一边,就仅仅是因为我这副模样无法在做你身前的女人!你因为你的懦弱将我折磨成这副模样,而如今又因为你的自私把我的心掏空,段落轩,你还敢说你没有负我?”   璃妃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了,她的手指紧紧的扣着段落轩。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璃妃说完左后一句话的时候,被段落轩点了睡穴晕了过去,他用清水将璃妃那满脸的血污整理干净便走了。   现在还是初春时节,夜里的风带着寒气,璃妃床前的灰色床帘轻轻拂过她的脸,顺带着擦掉了她脸上的泪。   ☆、旧梦已碎   我看着狼狈落魄的璃妃顿时睡意全无,我想起了那句老浮现在我耳边的戏词。   一颗玲珑七窍心,不甚可惜,失足跌入黄泉里。   璃妃才是真正的沈千寻,而当今的皇后才是孟云璃。   沈千寻是段落轩的挚爱,对的,他的挚爱只是一个名字,谁冠以沈千寻的身份,谁就是段落轩的挚爱。   我走出璃妃的冷宫,感觉心有一种锥心的痛,然后四周的场景迅速变换,我像是又走进了璃妃的梦里,可是在这个梦里我就是璃妃。   那年初春,细雨连绵,城门口不远处的青石板桥上,一白衣公子独自拂袖站在桥上,我听到璃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绵绵糯糯,带着小女儿家的羞涩。   “阿轩,你怎么傻站在这淋雨呢”   一把油纸伞从我的手中递出,撑在了段落轩的头上,我看着段落轩宠溺的对我笑。   “千寻,我的爱就是这露雨泽被,你感受不到吗?”   璃妃清亮的声音又在耳旁响起。   “泽被?”   段落轩开心的笑了出来。   “我的千寻,我的爱化成千份只为寻你。”   镜头又逐渐拉远,我又变成了一个旁人看着段落轩和沈千寻他们的恩爱缠绵,当我还没有来得及消化所发生的事情时,身旁的景象又变了,我又变成了璃妃,又以璃妃的角度看着世界。   这是一间昏暗的屋子,我能感觉到我的四肢都被捆绑了起来,身上□□甚至全身粘稠,我有一些害怕,我拼命的挣扎,可是现实是这具身子并没有因为我的意念而发生改变。突然一道光亮袭来,照亮了一切。   那是数以万计的虫子,从前方那扇破旧的木门里挤进来,我可以感觉到从脚趾开始,那种无数蠕动的触角接触着我的皮肤,当我开始意识到我身上涂满的是蜂蜜时,它们已经爬满我的身体,下身,胸前,以至于耳朵头发,全是令人昏厥的触角蠕动贴服的皮肤。   我喊叫,挣扎,歇斯底里,就在我以为我要昏厥的时候,镜头又一下拉远,我站在了房间顶端,我看着地上那具已经被虫子爬满了的躯体,然后我听到璃妃撕心裂肺的喊叫。   “啊!!!!!”   我突然很害怕,我不知道在璃妃身上还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我想快点从她的梦境中走出去,可是我没有办法,这次的梦境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那种锥心的疼痛淋漓尽致的体现在我身上。   正当我无措的时候,前方出现了一个人,她是皇后,我欣喜的冲上前去,她也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就当我以为我抓住救命稻草的时候,皇后她往我手里塞了一个小瓷瓶,紫色的液体在瓷瓶璃涌动,我惊吓的松了手,可是那瓷瓶没有碎,皇后扼住我的喉咙,她笑的温柔如风。   “千寻妹妹,喝了它吧,喝了它你就能见到你的母亲了。”   我拼命挣扎,挣脱了皇后辖制住我的手,我使劲向后跑去,我拼命的跑,一路上都是白茫茫的雾气,我像是一个人奔跑在了无一人的漫漫黄泉。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网,我害怕的转了身往反方向跑,可是无论我怎么跑,我都离那个网越来越近,最后我还是被困在网里不得动弹。   “救命啊!有没有人就我!司卿!求我!”   我在网里拼命的呼救,可是我发现我根本没有办法发出一点点的声响。正在我无助的时候,四周突然亮起了火光,周围场景变换,这是一间木屋,是璃妃的家,她的家冒起了熊熊火光,我拼命向外跑,眼看着已经出了屋门,可是却被一个人拽住了头发,顿时整个人都仰了过去,就这样身子在屋外,头卡在屋内,赤红色的火苗舔在我的脸上,我感到整个皮肤焦灼的疼痛。   “啊!!!!!!!!!!”   我尖叫着,拼命向后爬行着,我告诉自己,只要一步,只需要一步我的头就可以出来了,突然拽住我头发的那股力道没有了,我还没来得及欣喜,房屋的门猛烈的关上,来自脖颈两侧剧烈的挤压疼的让我将手指紧紧的抓住地面。   又是猛的一个瞬间,我又被拉远了,我又变成了一个旁观者,但是我内心的灼痛还在,我看着地上那被门死死夹住头的璃妃,痛苦的呼喊,可是没有用,我看着她的手不停的在地上滑动,看着她的指甲硬生生的折断,听着她来自地狱深处的哭喊,我猛的跌坐在地上。   我摸着自己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我跌坐在黑暗里好久好久,终于听到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呼唤我,有一双手温柔的蒙着我的眼睛,随即我便晕了过去,虽然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我能听到四周陈杂的声音。   段落轩说:“千寻,我会找到世间最好的名医医好你的脸,不要怕。”   一个年老的声音说:“这位姑娘的脸,可以修复但是不会是原来的样子。”   孟云璃说:“沈千寻,我拿走了他送你的青龙白玉,从此我是沈千寻你便是孟云璃了。”   沈千寻说:“不!不要!”   …………。。   然后蒙在我眼睛上的手拿开了,我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看着眼前一片鲜红。   十里红妆铺陈,那徐徐长街铺尽繁花锦缎。   耳边响起零星响声   “哎呀,哪家姑娘好福气,竟让皇帝一眼看中娶为皇后。”   镜头向前推进,那是春意盎然的窗帷,房内是两支并蒂燃烧的龙凤红烛,段落轩走进床边掀起了谁的盖头,那是孟云璃的脸,可是他却唤她千寻,他说九死一生还能拥有她是他一生的福。   我摸着脸上不规则的沟壑,看着眼前的才子佳人,心渐渐的空掉了。   谁的衣衫尽褪,谁的旧梦已碎,圆月梦,彩云追,青龙白玉枕边泪。   ☆、不是我的   我是被锥心的疼痛给疼醒的,醒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素净的床上,而司卿正坐在床边看着我。   我睁眼一看到是他,突然鼻子就一酸感到十分委屈,刚刚在梦里经历的那么多恐怖的事情让我的心理防线完全崩塌了。   “我心疼”   我撇着嘴,像一个孩子一样看着他,我的眼泪很快就盈满眼眶,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是泪珠。   他有些失笑。   “心疼我吗?”   我转头把枕头拿了抱在怀里,眼泪鼻涕都往上蹭。   “你是坏人,别和我说话。”   我将头扭到一旁,眼泪随着眼角流到了头发里,划过我的皮肤弄的我痒痒的。我的心真的好痛,像是被人扯掉一大块,我刚刚经历的就是璃妃经历的,她遭受了那么多苦难,而她作为信念支撑着的男人现在却在别人的怀中,怎么可以这样?   我摸着自己的心口,侧躺在床上,蜷缩起身子,连身旁的司卿我都不想搭理,原本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我的人,可是如今我却不想在接近他了,或者换一句话说是不想在接近男人了。   “阿飘姑娘,你想不想变成实体呢?”   “嗯?”我扭头望他。   “你没有实体,是因为你没有人的感情,但你又可以去身临其境别人的感情,所以我可以帮你拥有实体,你愿意吗?”司卿撑着下巴望着我。   “当然想!那我是要拥有别人的感情吗?那别人怎么办?”   司卿笑了笑。   “小丫头你还挺聪明,但是也不是让你拥有别人的感情,而是让你去经历别人的感情,体会别人的幸福和苦难。”   我心口一紧。   “你不会说的是璃妃吧?”   他不置可否。   “我不!璃妃经历的我不要在经历了!我不要!”   正在我拼命拒绝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胸口一堵,一团紫色的烟气从我嘴中吐出,然后凝聚在一起成为一个紫球停留在我脑袋上方。   “看来你已经感受过璃妃的感情了吧。”   司卿靠近我,然后轻轻地握着我的手。   “你现在没有选择了,必须去经历璃妃的感情,放心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然后我看着司卿那绝美的容颜,我还没来得及说不,头顶上的那团紫团突然爆开,散成零零碎碎的紫色光晕笼罩着我,就这样我沉睡了。   我讨厌司卿,至少在现在我心里是这样想的。   话说我真的不想再走进璃妃的梦境了,我看得出来,段落轩绝不是她的良人,他是她一生的伤,或许这个伤深已入骨,无药可医了,所以不管这过程有多少千回百转,她的下场总是悲惨的,他给她的爱就像是赏赐给她的华丽锦缎,都是多余的。   我又是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醒来,脸上的紧绷感让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脸,那满是沟壑的皮肤让我愣了愣,忽然想起那次头被夹进火海火苗舔上脸的感觉,我苦笑了一下,原来这脸是毁了。   我有些费力的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推开门,这是一个小院,因为常年没人打理已经破败不已,我向院里的一口深井走去,吃力的摇了一桶水上来,然后我看着水里的自己。   那是璃妃的脸,虽然脸上的皮肤尽毁,但是眼睛还是黑色的,还是干净的,我用手轻轻触摸水面,顿时涟漪四起。   现在的璃妃脸还是毁的,现在的璃妃眼睛还是黑的,所以。   一切都还没开始。   果然,就在我看着桶里的水发呆的时候,小院的大门被轻轻推开,带着木制品特有的沉重声响划过地面,一位紫衣公子站在门口。   那是司卿,我从未看过他穿紫色的衣服,在我的映象里他一直都是白衣,像一个谪仙般不可亵渎,而现在的他倒像是一个堕仙,紫色的锦服称出他的神秘妖媚,我看着他向我走近,我能非常敏锐的感受到他衣角带起的花香。   他俯身看着蹲着的我,然后笑了笑向我伸出了手,虽然这笑带着疏离,带着伪装,可是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地方,这样一个落日黄昏的傍晚,这样一个春意朦胧的季节,这样恰当的一个角度,我仰着头看他,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望着来领她的家人。   我的心颤动了。   我有些害羞的连忙将头低下,望向桶中的水时我又有一些落寞,这是璃妃的脸,他的手是伸向璃妃的,他的笑也是展现给璃妃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摸向自己的脸,喃喃道。   为什么不是我呢。   ☆、无关风月   我没有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我自己站了起来,甚至由于长时间蹲着导致我头有一些眩晕我都是强忍着,因为我现在是璃妃,所以我不可以对司卿产生什么,更不能让他对我产生什么。   我看着司卿那张让时间停滞的脸,无法控制的说出话来。   “你是?”   “我是谁不重要,你以后自会明了,但是我来做什么这对你很重要。”   “哦?”   我本想挑眉看着他,但想想我这副模样还是不要做出表情来的好。   “难道你是来杀我灭口的?”   “姑娘多心了,我只是来帮姑娘的。”   他说着便走的离我更近了一些,他那细长匀称的手指摸在我那遍布疤痕的脸上,清清凉凉的触感让我抖了抖。   “放开!”我猛地挣开,这是我不受控制的反应,毕竟这是璃妃的身子,这是她经历过的事,我没有能力改变什么。   可是他却很轻巧的掰过我的头,手指快速的拂过我的脸颊,我还没来得及挣脱的时候他在我手中递来了一面铜镜,然后迅速的拉开了距离。   “你可以看看镜子”   他站在一旁面带微笑,我则是愣着拿起镜子,果然脸上的疤痕都没有了,我很开心,是为了璃妃开心,毕竟她经历了那么多苦痛的事情,能恢复容貌对她来说也应该是一件好事,但同时我也很疑惑,司卿为什么有能力帮她,虽然他说过他工于秘术,但是这样简单就可以把璃妃的脸治好,他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帮璃妃呢?难道他对璃妃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吗?我有一些心痛,不知道为什么心会隐隐的痛。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姑娘的命数。”他含笑道。   命数?   我不解,但我也不想追问,因为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你还可以帮我吗?”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睛里满是玩味。   “我想进宫,见皇上。”   “可以,当然可以。”   他笑了,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某种预想,那样畅快的笑了。   于是我随着他出了院落,在半路上我换了衣服,重新梳洗了一番,然后在中途就有一辆马车候着,我和司卿一起上了马车,向皇宫驶去。   进入皇宫的这一路上没有人拦着,也没有人过问什么,就这样颠颠簸簸的行进了一炷香的时间,然后马车突然停住了,身旁的司卿先下了马车,然后伸出手来扶我,我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但当我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愣住了。   这是皇后的寝宫。   我现在怎么能见皇后呢?我这张脸,准确说是璃妃这张脸就是拜皇后所赐,所以现在怎么能见皇后呢?   我想问,甚至我想逃,可是我的身体不听使唤,毕竟那时的璃妃并不知道这是皇后的寝宫。   “谢谢”   这是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其实我的内心很崩溃,璃妃真傻,竟然还说谢谢,我没来得及懊恼,前方就来了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子将我带进大殿,至始至终司卿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个女子把我带进大殿后也走了,留着我一个人在这里,突然听到门口稀稀疏疏的有一些声响。   “娘娘,国师说的那名女子已经在殿内候着了。”   “是吗,我倒想看看是名什么样的女子能影响我的命运。”   我看见房门被推开,皇后就这样走了进来,一身拖地金丝凤尾长袍,她那每一步走的都非常盈盈优雅。   我的心痛了痛,或许这是璃妃的反应吧,毕竟皇后将她害成这个样子,而皇后现在的生活原本应该是璃妃的。   皇后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很惊讶,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然后她很镇定的走到我的面前,甚至看到我还笑了笑,她遣散了身边的宫女然后笑意盈盈看着我。   “璃妹妹许些日子没见倒是清丽了不少呢。”   我倒是对她的反应很惊讶,难道她不怕我把所有的真相告诉段落轩吗?   “孟云璃,你难道就不怕吗?”   她还是笑意盈盈,没有丝毫恐惧,反而从宽大袖口里拿出一个小方盒放到我手中。   “我沈千寻为什么要怕妹妹你呢,反而我还要送妹妹一个礼物,妹妹不妨打开看看。”   我看着手中的小木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那是一个木镯,就是上次我在树林里捡到的木镯,这是璃妃母亲的。   当我看到这个木镯的时候身体不由得颤动。   “孟云璃,你把我娘怎么了!”   我开始控制不了我自己,或许因为璃妃真的很激动的原因,我的感官完全不由自己控制了,我看着自己的手掐向皇后的脖子,但是皇后没有反抗,只是艰难说着话。   “你如若希望你娘亲好好的,你最好现在就放手,否则我会让你的娘亲死的比你爹还惨!”   果然这句话很管用,我的手立马就松了,我忍着发红的眼睛问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皇后回答的很直接,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说道。   “我想要跟你玩一个游戏,你以你现在的脸出现在落轩身边,但是你的身份必须是孟云璃,我允许你接近他,但是你不能透露你是沈千寻,我们看看他会不会爱你,当然我也不能让你完全以沈千寻的脸出现,所以你要喝下这瓶药,它只会让你的面部出现细小的改变,不会影响你整个的容貌。”   我听着她的话感到可笑。   “我为什么要跟你玩这个游戏?”   皇后倒也不急,她从袖口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我身旁。   “如果你不玩,你的娘亲会死,你也会死,你一辈子都见不到段落轩。如果你玩的话,若你赢了,我就把段落轩还给你,并且保你娘亲无恙,若你输了,最多只是再也得不到落轩的爱,而你和你的娘亲都将平安无事。”   她用手拂过我的眉尖,又拂过我的发髻。   “换句话说,就是你非玩不可。”   我将头别过去,躲开她的手,我看着手边的瓷瓶有一些犹豫。我知道这必定是让璃妃眼睛变成紫色的药,紫色对于我来说很好接受,可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可并不是那么好接受的,说不定还会受到排挤。   皇后看着我犹豫的样子笑了笑。   “怎么?对你和段落轩的爱没有信心吗?”   我知道这句话是在刺激我,可是现在这是璃妃的身子,这是璃妃经历的事情,不是由我的思想改变的,所以我毫不犹豫的喝下了瓶中的药。   喝下了这碗药,注定就是璃妃心死的开始,若说以前璃妃经历的痛苦只是让她学会了人世间的丑恶,但现在她正在学会怎样摧毁自己心中坚定不移的爱情,而我要感受的也正是从现在开始的一切。   皇后看着我喝完药之后便转身走了,那背影优柔华丽,像是一辈子都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她逆着光走出了门,正当门要被关上的时候,她的剪影微微侧头,一句算是发自骨子里的叹息声传来。   “真是可惜了一双好眼睛”   ☆、昔日红颜   孟云璃关上的那一扇门,不仅仅关住了那黄昏之时急着想挤进屋子的光辉,更是关住了沈千寻这一生的幸福。   那沈千寻的幸福是段落轩吗?   何为幸福?幸福是一个人的需求得到满足后的喜悦,或许曾经的沈千寻追求的幸福就是和段落轩相守白头,或许她追求的幸福就仅仅是站在他的身后给他一个温暖的肩膀,可那时的她已经拥有很多的幸福,她有父母的爱,有放纵的自由,有自己美好的青春和纯洁的心灵,如今的她在追求她所谓的幸福时,丢掉了她原有的幸福。   若她需要牺牲自己的父母来换取她的爱情,她不孝。若她牺牲掉自己的自由来换取她的爱情,她不怜。   现在她牺牲自己的父母,牺牲自己的自由,只求换来能站在段落轩身后的机会,可是她没有看清段落轩从来不缺一个身后的女人,他需要的只是金丝龙袍般装点他的女人。   她的不孝,她的不怜,换来的是他的不义。   所以当她站在段落轩面前的时候,这已经是注定让她心碎的开始了。   这是一个阳光微朦的清晨,段落轩上完早朝,照着往日的习惯,他都是直接前往皇后的寝宫,但今天似乎与往日不同,他走进皇后的宫殿时,宫殿并没有人,甚至连伺候的奴才都没有,他有一些疑惑便向宫殿的□□走去。   那是一片湖泊,湖泊的中央修建了一个八角亭,但是通往八角亭的路是潜在水下的,有一个个小石柱铺陈,人踩在石柱上,水不过没过脚踝,但就是低陈不过一尺的石柱人的肉眼是无法看见的,而且石柱的位置是不规则的,也就是说,一旦踏上那个石柱,你可能前进不了也后退无路。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设计迥异,似乎有一些偏于机关的湖泊,今天却有一个人站在上面,那就是璃妃,或者说就是我,当我走到湖岸与八角亭之间的石柱上前进两难的时候,我就知道皇后带我走上石柱没有什么好事。   段落轩还穿着朝服走进来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姿态站在他的视野里,长长的藕色轻纱尾部已经漂在水面上,一双精巧的绣花鞋整齐的放在岸边,我赤脚站在水面上,有淡淡的微光从八角亭的瓦片之上折射出来从我的脸庞边穿过,让我的脸影影绰绰带上朦胧的神秘感。   他的眼中闪过的先是惊艳后是惊奇,而我的心感到的是无与伦比窒息,或者说璃妃的心是无与伦比的窒息。   或许璃妃做梦都想不到,在经历了无数虫子的啃咬噬心之痛,烈焰火舌的****烧灼之痛,或者是丧父离母的痛之后,她还能和段落轩相遇,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场景,美好的时间,就这样两两相望,不用任何言语仿佛就已经述尽心中情。   可是美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都是一瞬的。就像此时皇后出现在段落轩的身后,那么轻柔的环住她,她那如三月桃花的唇瓣就停留在段落轩的耳旁,她轻轻呢喃。   “阿轩,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这一句深深刺痛了璃妃的心,何时皇后的怀抱成了他的家,一句回来了就像是普通人家老夫老妻之间的默契私语。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吗?   皇后的呢喃确实拉过了段落轩的目光,刚刚那停留在她身上仿佛是揉进了万分相思的目光,现在化作了一水柔情温柔着别人。   璃妃的心此刻是痛的,以至于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我的身子已经掉入了湖水中,当初璃妃就是这样掉进去的吗?又怎么会掉入水里呢?不过是昔日的红颜再也挽回不了深爱之人的目光时,唯有以生死之胁来作为最后的赌注,赌什么呢?不过赌得一个理由,赌得一个理由来欺骗自己,以不负这多年的深情。   我就这样慢慢沉入水中,我知道璃妃不会淹死,所以在慢慢下沉的过程里,我没有对死亡的畏惧,只有对他是否会跳下水来救璃妃的期待。   我在慢慢的往下沉,四周的光线越来越暗,当我沉到水底的时候我只能隐约感受到头顶水面的波光一摇一晃,颤动着我的心,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沉入水底,我的姿势始终保持着头颅高昂,这不是我的本意,这或许就是璃妃当时的一个执念,她要看到段落轩下水救她,她要看到他能认出她。   时间不过消逝一瞬,可是我的胸腔无法承受来至水底黑暗的压力,就在我快要晕过去的时候,我听到来自人与水面急剧撞击带来的波动和声响。   他还是下来了,我笑了笑,便安心的晕了过去。   可是我没有听到,或许当时的璃妃也没有听到,那来自水面波动的声响有两声,而她晕过去之后拉扯住她的是一双纤细的手,另一个她真正期待的身影之所以跳下水,担心的不过正是这拥有纤细之手的女子,而不是她。   不过璃妃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从段落轩把目光移向皇后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她搭上性命赌得不过就是一个用来说服自己一切还安然无恙的借口,然而这个借口她找到了,即使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梨花深酿   我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窗棂发呆,四周很安静,没有丫鬟,没有皇后,没有段落轩,仿佛天地之间徒留我一个人,静得可怕。   我现在经历着璃妃的回忆,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注定的,都是不能改变的,又或许是因为我知道这些东西不是经历在我身上的,所以我可以用冷静的思维分析它,我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璃妃和段落轩的爱情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   那我的爱情会是怎样的呢?   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司卿。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总是微妙的,就像是我走在人群之中,没有人可以看到我,但是偏偏就是你可以看见我,并且愿意与我的人生产生交集,这样微妙难以言说的情愫总是让人遐想联翩。   就在我正思考人生的时候,房门猛地被推开了,带着夜晚特有丝丝凉气,段落轩走进我的房中,屋内没有点灯,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点点淡蓝色微光,他有一些蹒跚,像是喝醉了,跌跌撞撞的走到我的床边,我吓得连忙将眼睛闭上。   今天的月光不是很浓,但是很粘稠,氤氲在空气之间流转千回,久久不肯散去,同样粘稠的还有我现在的心情。   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角边有瞬息的呼吸声,我能隐隐约约听到他呢喃着璃妃的名字,那声音就像是浸透在月光里琴弦,带着迫不及待璇动的声响但又怕惊扰这柔情似水的月华。   “千寻,千寻。”   然后一个吻轻轻地落在了我的眉角。   我惊了一下,随即睁开了眼睛。他离我是这样的近,近到我可以从他的眼眸中看清楚我那紫色的瞳孔不安的转动着。   紫色?   他猛地一惊,随即向后退开,刚刚还富有深情的双眼如今已经清明,那酒意也醒了半分,仿佛那粘稠的月光也被一瞬间打散了一般。   我突然想起璃妃犹豫喝下药水时,皇后问她的一句话。   “对你和段落轩的爱没有信心吗?”   或许皇后真的只是为了刺激璃妃,才说出这样的话,但时对璃妃而言这真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   她对她和段落轩的爱真的有信心吗?   我想此时此刻的璃妃心中一定是害怕的,刚刚还有的温存瞬息之间全部因为这双紫色的眼睛冰封了起来。   哪怕他唇边还留有她的胭脂香。   我看段落轩有一些排斥的看着我的眼睛,我连忙把头低着,然后迅速起身。   “民女参见皇上”   他有一些发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让我平身。   “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能的想说我叫沈千寻,我也确实想说我叫沈千寻,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游戏规则,我只知道有情人经历波折终要相认,如果我是璃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告诉段落轩我就是千寻,是那个与你一起许下天下安澜愿望的千寻,可是奈何这是璃妃的旧梦,我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看着璃妃坠入黄泉。   “民女孟云璃”   我听着璃妃撒谎,我自己都心痛,为什么要听皇后的话呢?脑袋一闪而过的是一支木镯,我才明了,在璃妃的心里,她的娘亲,比她的爱情更值得珍贵,所以她愿意配合皇后演戏,宁愿自己忍受与相爱之人无法相认的痛苦,她也要保全自己的娘亲。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刻,淡淡道。   “流云璃彩,好名字。”   正当我哑然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瞬间就把我的心又提了起来。   “可否是因为千里流云寻彩璃,千寻不得,只留云璃?”   我发誓我听到段落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情绝对是严肃的,所以我噗呲的笑出声这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所为其实我知道璃妃笑什么,段落轩为了将千寻和云璃扯到一起,硬是编了一句不知所云的诗,所以她笑了出来。   请问笑点在哪里?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璃妃这一笑本来我还担心段落轩龙颜大怒,但没想到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温柔了。   璃妃的笑带有未经历沧桑的干净纯粹,就像是她刚与段落轩相识时的那种明媚的笑,像段落轩这种从小生活在皇宫这样环境的人,内心一般都是阴暗的,而内心阴暗的人往往是渴望阳光,渴望明媚的,但是他注定无法当一个明媚的人,生活在阳光下,而当初的璃妃让他拥有温暖明媚的感觉。   就像她现在笑弯的眼角。   笑着笑着璃妃终于意识到不对了,她连忙憋住笑,但没料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下子咳嗽的厉害,根本无法消停,璃妃咳嗽就是我咳嗽,我忍着发辣的嗓子委声道。   “水,我想喝水。”   我本就没有抱多大希望让段落轩去给我倒水,所以我一边叫嚣着要喝水的时候,我已经站起来向桌子走去了,可是段落轩却按下我的肩膀,起身为我倒了一杯水。   我赶忙接过杯子,生怕下一秒他会气的把那青花勾底瓷杯砸在我的小脑袋上,我接过杯子,头低的狠狠地,几乎整个鼻子都进了杯子,我也根本喝不到水,可是我不敢抬头看向段落轩那黑的发寒的眼睛。   “你很害怕我。”   我肯定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不,不敢”我紧张的都结巴了。   他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我,然后突然把我手中的杯子抽离,接着我就已经被他塞在被子里了,我还没有缓过神来,他就开始宽衣了。   宽衣?!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能感受璃妃感受的一切,经历璃妃经历的一切,那这一切是不是也包括鱼水之欢,云雨之乐?天啦!   “你,你干什么?!”   我估计是太紧张了,竟然在这一刻用的是我的声音说出的这句话。   他听到我的嗓音变了,皱了皱眉头,但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你本该替朕宽衣,可是你毫无礼数,这些朕就不跟你计较了,所以你也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我得什么了?!   我正被他的话堵得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已经解掉长袍躺进被子里了,我还没来得及抗拒他就一把把我拉在怀里。   “睡觉”   他用命令的口气说着本该温柔的情话,但这都没关系,毕竟现在的璃妃正躺在段落轩的怀抱里,这里没有皇后,没有外人,没有君臣之道,没有隔阂离间。   现在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因为这时候的璃妃很幸福,即使我想挣开,璃妃事实上也没有挣开,而是安分的像一只乖巧的兔子。   我靠着段落轩的胸膛,轻轻地嗅着,一股淡淡的酒香从他的身上传来,还带有他身上特有的一丝丝体香,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三年梨花酿,一朝旧忆,不可忘。”   他虚幻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那语调像是在与一位旧情人诉说着前生今世,然而我也能听到我心中璃妃那清凉的声音。   执手共埋一抔土,情酿三年,怎可忘。   ☆、玲珑之心   那一晚我们就这样相拥而眠,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可是宫廷之地,口舌众多,所以第二天皇上在我这过夜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若要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那皇上宠幸必定是可以随便安个头衔在这高墙之内苟且偷生,可是我现在的眼睛是紫色的,虽然在我看来紫眸非常的漂亮,可是别人并不这样看。   所以在第二天早朝的时候,一群大臣议论纷纷。   消息怎么会传的那么快?这皇宫见过我的人也不过是段落轩,皇后还有司卿,难道这是皇后散播出去的消息?   此时,太和殿内一身着紫色朝服的中年男子面色微暗,正焦急的说着什么。   “清平县昨夜突发洪水,现在已是洪荒一片,那里德高望重的老朽预言道有惊世妖女得真龙之气,以致洪水猖獗不可收拾,皇上,臣也是为了您龙体的安危啊!”   段落轩皱了皱眉?得真龙之气?昨夜有没有发生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他知道是有人故意泄露消息,他也知道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皇后,但是他不能说。   如若他说明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反生,那我的处境就更危险。如果他追究是谁散播的消息这必然会牵扯到皇后,他对皇后终究是有情的。   “是否有妖女之事,就不用丞相担心了,论起占卜之术,我相信司公子会给朕一个准确的答案,若没有其他的事就退朝吧。”   段落轩早早的遣散了早朝,而下了早朝他还是与往常一样,前往皇后的寝宫。   当他走进皇后寝宫的时候,皇后刚梳洗完,两靥的碎发还有一些湿润的粘在脸上,脸上还未上妆,但是天生极美的资质让她看起来就像是误入凡间的仙子。   “阿轩,今天怎么这么早?”   皇后看着进来的段落轩笑道。   “想你了,于是便想着定要早早来看看你,你知道我平时政务繁忙,也没有多的时间陪你。”   他走上前,捧着皇后的脸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地吻。   皇后则是亲昵的环住段落轩的腰身,开心的笑着。   “对了阿轩,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疑惑:“你与我有什么好不好商量的?千寻,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我之间没有拐弯抹角。”   她笑道:“想必你也看到云璃姑娘了吧,我也是很惊奇呢,竟然会有人和我以前那张脸长得一模一样,你说我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呢?所以啊,我舍不得她离开,若要强留她在身边她的紫眸定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所以阿轩,你能不能立她为妃?”   他顿了顿,沉声道:“你说什么?”   她看他有些生气的样子,便抽了抽鼻子,像一只可怜的小白猫。   “阿轩,你别生气啊,我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把我最心爱的阿轩让出去啊”   他扬眉:“真的”   她瞪着大眼睛:“真的,比蒸肉还真!”   他哑然失笑:“你就知道吃。”   她也不在乎他的笑话,她又盯着段落轩的眼睛认真道:“可不可以呀”   段落轩看着她那像猫一样的眼睛,叹了口气。   “千寻,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真的吗?太好了,阿轩你真好,那我现在去找云璃妹妹说清楚。”   皇后现在像一个孩子,笑容明亮璀璨,她向门外跑去,跑了一半又折回来,踮着脚在段落轩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看着段落轩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脸,得逞的笑了笑又跑开了。   “阿轩要记住我爱你~”   皇后边跑着边说出这句话,那声音甜甜的像是花间的蜜露。   皇后是个美人,而且皇后在段落轩的面前是一个完美的好妻子,在外人面前她端庄优雅,母仪天下。在段落轩的面前她可爱伶俐,像一个永远停留在豆蔻年华的孩子。   很聪明的女人。   她像是段落轩最好的装饰,能与他比肩站在外人面前,也能更好的衬托出段落轩,但是她亮眼却不刺眼,她不清高不冷傲,平淡的就像是普通人家操持家务的妻子。   连我现在都有一些担心了,段落轩他究竟爱谁。   ☆、如踏春风   皇后离开寝宫之后,段落轩也走了。皇后来找我,而段落轩则是去找司卿。   皇后来找我的时候,真的就像是来看自己多年的姐妹,她是踏着春风来的,但是璃妃这张脸想必可不如春天和睦。   皇后笑意盈盈的问道:“云璃妹妹啊,这宫中住的还习惯吗?”   我看着皇后那张白莲花似的脸,浑身起鸡皮疙瘩,懒得搭理她,便自顾自的摆弄着衣角,皇后看我不搭理她,她也不恼,继续讲道。   “云璃妹妹啊,今天我来是要跟你讲一个好消息。”   她看着我的眼睛道:“阿轩可是答应我立你为妃了,你马上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呆在阿轩身边了,你开不开心?”   我盯着她,像是盯着一个怪物一样。   我挑眉道:“你不怕我把他抢回来?你不怕他认出我?”   皇后一听我的话,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掩嘴笑了起来,笑了好一会她才喘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看来我的决定真是对的。”   她摆了摆衣袖道:“你还是太不了解阿轩了,所以才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那我就更要给你机会让你和阿轩相处,等你真正了解他的时候,或许你自己就会主动放弃了。”   皇后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还不忘扭头对我说道。   “祝福你在这宫闱之地好好的活下去”   被皇后这么一闹腾,我的心情糟糕了许多,但转念又想想,这是璃妃的经历,我瞎操什么心呢,我拿起放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仔细瞧了一瞧我的脸,准确的说是璃妃的脸,我顿时心生感慨。   璃妃为什么总是这样一副苦瓜脸呢?!看看人家皇后那如临春风的脸,在看看你的脸,这可怎么让段落轩喜欢你啊!我对着镜子发愁,我很想笑,可是镜子中的人根本就没有反应,本来想着或许重要的事情改变不了,但是这些小细节我还是可以掌握的吧,没想到我连表情都做不了。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规律,我现在在璃妃的回忆里,虽然这些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可以改变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说我现在可以喝茶可以出去转悠,可以和宫女聊天嬉闹,但是一些重要的东西我却无法改变。   就拿微笑这一点来说吧,璃妃笑起来很美,或许这也是能吸引段落轩的一点,所以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微笑,如若我可以在段落轩面前自由的笑,那么或许段落轩和璃妃的结局就会变一个样子。   这真的是应了一句话。   心动一瞬,心死亦一瞬。   我现在住的地方也不知道是哪的一个偏殿,反正不是当初我醒来的那个璃妃的寝宫,这偏殿特别简朴,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极少的,我百无聊赖的在这宫殿里晃晃悠悠,看着这半天都没有人搭理我,我也就放心的出门了。   沿着小石路一路走着,好像又走到了御花园里,但似乎又不是,因为四周有很多假山,有一点像是古代帝王家特有的阵法,我走在小路上心里想着,假山可是人们说悄悄话和干一些不好勾当的高发之地,这可千万不要让我碰上了,可是事不凑巧,偏偏的我就是耳尖的听到了前方假山后面有人在谈话。   我悄悄的走向假山,看到了司卿和段落轩正在说着什么。   “皇上,孟姑娘是不是妖,完全取决于您的心,承不承认对她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您来说则有很大的区别,所以皇上自可好好想清楚。”   我发誓我就只听到了这一句话,我连□□都还没有听出来,就被段落轩发现了。   “谁?”   段落轩突然侧头,手指从袖口一伸,三枚钢针就直直的向我飞了过来,那可是钢针啊,比绣花针粗了不知道多少倍,正当我闭着眼准备挨这一下的时候,一双手突然蒙住了我的眼睛,然后将我腰身一带,便把我带进了假山里。   难不成这假山还是一个机关?   可是事实是我想多了,这只是假山的一道极窄的缝隙,进去之后的空荡也非常小,刚好容下俩个人,我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我是怎么被挤到这窄缝里的,然后就听到外面司卿的声音说道。   “皇上,看来您最近真的是废了不少心思。”   段落轩也是摇摇头笑道:“也是啊,看我最近神经太敏感了,刚刚的事司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他就把手放在了刚刚插在假山里的钢针上,那根钢针就在我躲的缝隙旁边,我暗他明,他自然看不到我,所以我也不担心会被他发现。   可是万万没想到!   他竟然把那三根钢针反推进了假山里,不凑巧的是我的胳膊正挨在那里,他那一推整个针体全部没入假山里,针尖从假山内冒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扎在我胳膊上。   妈呀!!!!!!!   我好想叫,奈何我背后的这个人死死的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发声,我正泪流满面的时候,听到外面的段落轩说。   “这针就留在这假山里吧,算是标上了印记,我的东西总是需要我认可的。”   我听着他那云里雾里的话,心中骂道,认可你妹啊!   我在心里一直骂着,直到司卿和段落轩走远了,我才注意到我身后的这个人,但是他还是紧紧的捂住我的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难不成这古代皇宫也有色狼?   我有一些生气,使劲挣脱开了那人的限制,然后想从缝隙挤出去,可是万万没想到,我出不去了,我的身子明显比缝隙宽,怎么回事?   就在我想尽办法往外钻的时候,身后有一声轻笑响起。   “你真是个折腾人的性子,哪怕现在用璃妃的身子还是那么不安分。”   然后我觉得腰身又被一带,瞬间就从那石缝中出来了。   我抬头一看,吃了一惊。   司卿?   他穿着浅蓝色纱衣,在这阳光正好的午后,显得十分亲昵。   “怎么会是你?那刚刚那个呢?这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好像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你现在看到的我只是我的意念,只有你能看到,我就是来看看,怕你惹什么乱子,还真没想到我刚来你就惹麻烦了。”   说着他扯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进他,在往前一点我的脸就可以撞到他的胸膛了。   “你,你,你干嘛。”我结巴的说道。   他掀起我的袖子,看着我刚刚被针扎到的地方,轻轻揉着,我只觉得伤口处清凉。   “你不疼吗?傻丫头。”   我抬头看着他愣了愣,他也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还有一些事,晚点再来找你,你自己快回去吧。”   他摸了摸我的头,我有些别扭的躲了一下,他也不介意,看着我说道。   “还是你的脸比较好看。”   我一听,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这说明我自己的身子长得还是不错的,毕竟我觉得璃妃这么漂亮,难道我比璃妃还漂亮?但是我还没高兴多久又听到司卿的声音悠悠传来。   “你还是比较适合有喜感的脸。”   “………。”   ☆、出乎意料   司卿对我说,我虽然现在看到的都是璃妃经历过的事情,可是我的一些小的行为还是会引起最后结局的改变,如若结局变了,那么我也将在璃妃的梦里无法苏醒,我将在璃妃的梦里一直以璃妃的身份活下去,直到璃妃死去为止。   所以我再也不敢随便出门了,不敢随便说话了,我害怕我的一个不经意就把自己给害了,毕竟我觉得我还没有遇见我的良人,还没有被人宠爱过,所以我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去过别人的人生了。   我这几天一直在那座小宫殿里呆着,整天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但就在第三天的早上,一道圣旨传到了我的手上,上面大概是这样说的,我孟云璃贤惠文雅,又与皇后交好,念皇后难得遇见如此知己,特立我为璃妃,赐月华殿。   什么理由?!竟然拿皇后说辞?!可是我不敢骂,我只能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吞。   我搬到月华殿之后可是相当的安分,整日呆在月华殿那颗柳树下发呆,连伺候我的丫鬟都很不理解我,一度以为我发了魔怔,每次我看到她们一个个惊吓的模样我都会配合的抽搐几下以完美的诠释我魔怔的样子。   哎,一切都是因为太无聊,可是就在今天晚上,我宁愿一切都无聊一点,因为段落轩又来找我了,而且我差点就丢了脑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某女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突然发现门外有可疑的脚步声逼近,她有一些害怕,以为是皇后派来杀她的刺客,但还是悄悄的拿起桌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然后蹲在门边,等着不速之客进来。   门支呀呀的被推开了,首先入目的是一双黑色勾金线的锦缎鞋子,当时某女心想,这年头盗贼都这么富裕了,连行刺都穿的是这么好的鞋,就不怕粘了血迹要不得了?然后某女看到的又是一截衣角,白色的上等绸缎制成的锦袍,银色暗纹勾勒七彩祥云,高贵的紧。   咦?   现在刺客都是打扮这样吗?某女愣愣地看着她认为的刺客进了房间,然后终于缓过神来,管他是富刺客还是穷刺客,先打晕了再说。   当她站起来,抡起花瓶就要朝那人后脑勺上砸去时,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她手中的花瓶瞬间就碎了,某女就这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打翻在地。   当被打倒在地的时候,我才抬起头看清刺客的真面目。   段落轩?   所以就当我爬在地上的时候,我心里是万分崩溃的,首先如果段落轩生气要了璃妃脑袋怎么办?那我这就算是改变了璃妃的记忆,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   我脑袋正在高速转动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手掌已经被地上的碎瓷片划破了,我抬头看着段落轩的时候真的很想大声求饶,但是我想想我是真的不能在乱说话了,所以我又将头低了下去,不动了。   段落轩面色阴沉的看了我半响,估计是看我在地上一动不动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才开口道。   “你趴在地上做什么。”   我赶忙起身道:“嘿嘿,晚上太无聊,我拿花瓶捉蟑螂,捉蟑螂玩,嘿嘿。”   话一说完我就后悔了,完蛋了,这么荒唐的事情肯定不是璃妃能做出来的,这么无厘头的话肯定也不是从璃妃嘴里说出来的,这做事说话完全都是我的风格啊!   怪不得司卿说我还是适合喜感的脸。   段落轩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做到圆木桌前开始喝茶,那我更是不敢出声,默默地站在一旁,心里寻思着璃妃那张苦瓜脸是怎样的,我现在怎么说也得摆出来。   就在我挤眉弄眼想着怎么摆出璃妃的韵味时,他开口说话了。   “你的手不疼吗?”   我一听连忙看向我的手,果然手指被划破了好长一条口子,正往外冒血冒得欢腾。   “啊!我的手手手啊!”   我又尖叫着,叫了一半又赶忙止住声。   “咳,我,我不疼”我结巴道。   他看了我半响:“过来。”   我走过去,然后他拿出了一瓶药递给我。   “你赶紧上些药吧,不然这么深的口子是会留疤的。”   虽然段落轩给了我药,但其实我还是在内心泛翻着白眼的,我伤的右手,我怎么给自己包扎啊?   当我勉强给自己的右手抹上药,拿出手帕想要把伤口包起来的时候,我是无论怎么弄,那个手帕始终系不上。   估计段落轩是看我一个人太可怜了,于是竟然伸手帮我了,他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很专注,没有嫌弃,没有不耐烦,当然也没有心疼和爱怜。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立你为妃吗?”   房间里没有点灯还是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外面的点点月光照进窗棂,印在段落轩的手上,打在段落轩的睫毛上,段落轩的手很修长,但是他又不像是司卿的手那般柔和,他的手是那种棱角分明,并且带有经络的手,在这样的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苍白,像是一个溺水者的手。   他看我没有说话,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朕封你为妃是顶着很大的压力的,但是你长的像是朕的一位旧人,虽然你的眼睛是紫色的,虽然他们说你是妖女,但这丝毫不影响朕对你的兴趣。”   我心中感慨,这皇帝还真是变态,感兴趣就要立个妃吗?   他又淡淡道:“但是接触你之后,我发现你比朕想象中的要有趣的多,朕顶着压力立你为妃看来还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我的心渐渐悬了起来,事情似乎不像是沿着璃妃的记忆在进行。   “本以为你的性格也会像是朕的那位旧人,但没想到你竟如此顽劣,不过也好朕很喜欢你的顽劣,你手上拿的瓷瓶是朕专门击碎的,所以你手上的伤也是朕故意导致的。”   他摸了摸我的伤口,我疼的轻哼了一下。   “你应该记得朕说的话吧,朕的东西总要标上标记被朕认可。”   这句话不就是他将钢针插入假山的时候说的话吗?难道他知道我当时在假山后?   我心里没由得一阵发寒,而且听他说话的语气,他明明是对我的性格很感兴趣,也就是说对我的兴趣超过了璃妃本身。   有些东西悄悄改变了,怎么办?   ☆、各凭本事   我是真的怀疑,昨天晚上段落轩就是专门过来吓我的。我昨晚一宿都没有睡,翻来覆去的思考着段落轩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记得我以前在璃妃的梦里看到的她也是这般灵动,我表现的也没有和璃妃相差太远,难道是我自己多想了?   司卿说只要我不把结局改变,我就可以恢复我自己的形体,我就不用披着璃妃的皮替她将这后半生过下去,但是我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改变结局呢?   我知道段落轩和璃妃的结局终究是遗憾的,但现在我并不知道段落轩到底是讨厌整天清冷的璃妃还是整天顽劣的璃妃,所以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在段落轩面前表现什么样,他才会对我失去兴趣,我思前想去觉得还是皇后比较了解段落轩,所以我准备去会一会皇后。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主动去找皇后,以至于她看到我的时候格外的兴奋,我有的时候觉得我就像是一个被她掌控在手的玩具,我所做的一切在她眼里都是一场戏,不管赌注有多大,她都有足够的把握获胜。   我走进皇后宫殿的时候,她正在书房画画,那长长的头发她用了一根细小的红绳简单的绑了起来,那是一副世外桃源图,溪流边上有一位扎着粗马尾的姑娘在洗衣服,我看着皇后画的世外桃源山水图,还真不敢相信这是她画出来的。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我站在她身后说道。   “呀,你怎么来了。”   皇后看着是我,竟然异常的高兴,赶忙放下手中的画笔,拉住我的手,带我到前厅喝茶。   “璃妹妹,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啊,难道是这宫里住的不习惯?”   “没有,我只是想来请教几个问题。”   她顿了顿又笑道:“你我还谈什么请教不请教啊,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看着她说道:“你明明可以让我远离段落轩,让我一生都不得与他相见,但是你却逼迫我陪你玩这个游戏,逼迫我呆在段落轩身边,为什么?”   她打趣道:“原来你就来问这个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想让你对段落轩心死,让你自愿离开段落轩。”   我不着痕迹的将手从她的手掌心抽回。   “你就对自己的判断这么有信心吗?难道不怕段落轩真的会爱上我吗?”   她看我把手抽了回去,也不说什么,只是自己端着茶杯用茶盖轻轻漂着杯中的茶叶,不急不慢道。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也没想害你,你爹的死我也是无能为力,如果自己的人生可以由自己选择,那我宁愿跟你换一个人生,我宁愿过你的生活,就像是我画的那幅画一样,穿粗布衣,扎麻花辫,虽然生活的不够体面但是好在自由自在,无人约束。”   “那你为什么不过那样的生活?”   她笑了笑:“有些人从生下来,命就是注定的。”   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又重新握住我的手说道。   “你的爹因我而死,我对你有愧,所以我才要让你接近段落轩,我让你看清楚你和他不合适,让你看清楚我和他才是这天底下最适合的一对,我想让你不要在对他抱有幻想,我在帮你,你知道吗?”   皇后的这番话在我听来绝对是十分荒唐的,拆散段落轩和沈千寻就是在帮她?她和段落轩才是这世界上最合适的一对?   凭什么?   皇后这一番话,看似苦口婆心,但是在我看来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在别人身上,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信命,更何况是别人口中说的命。   我将手从皇后的手心里抽出来,反而搭在了她的手上,笑道。   “是不是帮我,我们以后就知道了,那从今天起,我们就各凭本事吧。”   皇后一挑眉:“乐意奉陪”   ☆、几多滋味   从皇后那里走出来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了想改变璃妃命运的冲动,其实说实话,我还是更加欣赏皇后这样的女子,聪慧娴雅,识大体,我想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这样的女人,但是我还是想帮璃妃。   在外人看来,皇后和段落轩是最般配的一对,他们感情恩爱,男有帝王之气,女有母仪天下之风,而璃妃就是他们感情的插足者。但是在我看来,如若当初皇后没有和璃妃交换身份,如若皇后没有毁掉璃妃的眼睛,那段落轩还会喜欢现在的皇后吗?   我为璃妃感到不值,虽然段落轩可能最后不会选择璃妃,但是他至少要知道璃妃才是那个曾与他一起体会百姓疾苦,一起相守天下安澜的人。   于是我带了个丫鬟,跑到御膳房做了一道菜,用粗制的土碗装了起来,放在食屉里去找段落轩。   这道菜是我以前在璃妃的梦里见过的,这是她与段落轩相见第一天她为贫苦百姓熬的汤饭,我记得璃妃说过,这汤饭是用中午的剩菜剩饭放在一起熬煮制成,但是这御膳房内很难找到中午的剩菜,于是我凭着自己的记忆,做了几道小菜然后在放到一块煮。   我去见段落轩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和朝廷要臣商量国事,我让丫鬟进去通报了一下,本以为段落轩不会为了我而停止国事的商讨,没想到不一会书房里的大臣们都出来了,这其中也包括司卿。   司卿穿着一身白色锦衣,走出来时,只是朝我客气的笑了笑,那笑容有傲气,有疏离,有防备,我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这是璃妃记忆里的司卿而不是那个意念化成的,只有我能看到的司卿。   接着又陆陆续续的走出几个大臣,无不客气寒暄的问候了一下我,不过有一个人很特别,他就是当日在朝堂上希望段落轩杀了我的那位大臣,他看我的眼神有厌恶,有嫌弃,还有,算计。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那位大臣,心想我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才对,单凭我的紫眸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排斥才对,就当我思考的时候段落轩身边的公公打断了我。   “璃妃娘娘,皇上让您进去”   这个公公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打颤,特别是看到我的眼睛时,那整个脸色都苍白了,我也不在意,接过身后丫鬟手中的笼屉便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段落轩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什么都没干,就只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我,他的眼睛里有玩味,有精明,有打趣,还有很多乱七八糟我看不懂的东西,我也很是排斥他这样看我,于是我还是先开口了。   “臣妾怕皇上您劳累,特意做了一些吃的送了过来。”   我将笼屉放在桌山,他反而笑了。   “你这一声臣妾都是叫的挺自然。”   我笑道:“臣妾当然叫的自然,若叫的不自然反倒不能成为皇上的人了。”   他挑眉:“你今天跟往常很不一样。”   我回道:“因为我现在竟然是皇上的人,那么所有的骄傲都可以在皇上面前放下,没有什么好保留的。”   他玩味的看着我,也不说话,我又被他盯的发毛,于是把我做的那碗汤饭端了出来,我回想着璃妃和段落轩第一次见面时的对话,然后说道。   “这叫烫饭,用平时午饭剩下的菜汤熬成的粥,一定要趁热吃,很香吧。”   这句话是璃妃当初对段落轩说的原话,虽然这句话在这里说出来显然有一些不对劲,毕竟这饭不是剩菜汤熬的,而且段落轩现在还没有尝,但是我想段落轩应该很熟悉这句话才对。   果然,他听到我说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便端着我做的那碗烫饭,舀了一小勺尝了一口,正当我满怀希望的想看到他惊讶的表情时,没想到他竟然面色平静,淡淡道。   “我很高兴”   高兴?   “听说你来朕这之前,去了一趟皇后那里,想必这烫饭就是你跟皇后打听的吧,虽然你做的这个味道与皇后做的比起来望尘莫及,不过朕还是很高兴。”   什么?!我真的是气得要死,这是我当鬼以来第一个给人做饭,还是一个男人,我这辈子就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哪一天遇到了我的良人,我定会为他做我所学会的每一道菜,然后告诉他,我要把这世上所有的美味都做给他吃,告诉他你只用拥有我一个就足够,可是现在呢?第一个吃我做的饭的男人竟然说我做的饭与别人望尘莫及?   想必当场我的脸一定是很好的诠释了一句话,那就吃了老娘的就给老娘吐出来!   估计段落轩看我那张阴沉的脸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竟然来安慰我。   “自从你搬进了月华殿朕都还没有去看过你,那朕今晚就去你的寝宫陪陪你,就当是对你幸苦为朕熬粥的赏赐。”   赏赐?原来对一个人的宠爱也是可以来赏赐的,真是悲哀。   我看段落轩也无心吃,我也就赶紧收拾了走人,免得看了我心烦,直到我把碗带到自己的宫殿时我才反应过来,段落轩他说今晚要来我寝宫,难道要侍寝?怎么办!   ☆、分崩离析   我想到了司卿,他和我说过在这个璃妃的记忆里有他意念幻化的影子,可以帮到我,以免我出什么差错,可是现在我到哪里去找他呢?我尝试着站在月华殿的大庭院里轻声的喊着他,我不敢大声的叫出他的名字,毕竟在璃妃的记忆之中确实也有一个司卿,我怕把他招来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尝试几遍无果之后,我选择放弃。这些下意识的反应让我自己都疑惑,为什么每次一有什么事情我就第一个想到让司卿来帮我呢?我明明可以自己解决的啊,我叹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先回卧房好好睡一觉,这样的话说不定我晚上一直给段落轩讲故事,这样就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就不用侍寝了。   我这一睡就睡过了饭点,我原以为段落轩竟然想着晚上要来我这里,那必然晚膳也是要到我这里来吃,可惜我高估了自己,准确的说是高估了璃妃在段落轩心里的地位,今天段落轩这顿晚膳我听殿里的丫鬟们说是在皇后那里吃的。   我还听说,段落轩和皇后感情很好,虽然段落轩后宫也有几名妃子,可是每日早朝以后的时间和每日晚膳的时间,他都会去皇后那里。听说皇后以前经历了一场火灾,面容都毁掉了,是段落轩寻遍名医才治好了皇后的脸,虽然容貌与以往大不相同,但是他对皇后的爱倒是比往日更胜。   宫里的丫鬟太监们都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天造地设?   若我是天地我都会羞愧的自刎了,不过想想他们说的也对,心机女配无情男确实是天造地设。   不过我现在必须要想一个办法,竟能让段落轩对我保持好感又能使我免于侍寝。我又没有什么特长和才艺,拿什么吸引他?   正想着,外面的太监通报皇上驾到,我出去接驾,今天的段落轩是一身月牙色的白衣,显得很异常平和亲切甚至还有些许温柔,把我吓得半死,本来壮志满满的心一下子就掉了一半,我看着段落轩精神饱满的样子有一些怏怏。   “皇上能不能等一等臣妾,容臣妾出去一会。”   段落轩挑眉:“嗯?”   我手轻轻搭在肚子上:“臣妾还没有用晚膳。”   段落轩瞅了我半响,然后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朕和你一块用膳吧。”   刚开始我是以为段落轩要到我这里用膳,所以我提前让丫鬟们准备了好多菜,菜品都是我按着记忆里的满汉全席吩咐的,虽然没有满汉全席多,但也算是各种花样,样样都有。原本这皇宫的厨子们是不想搭理我这个娘娘的,但是他们听说皇上要来我这,倒也是听从我的安排,所以菜品做的很是精细。   我和段落轩坐在一圆木桌前,按宫中的规矩我应该坐在他身侧服侍他用膳,所以我中规中矩的坐在他旁边一动不动,深怕他突然兽性大发把我当晚膳给吃了。   等膳的时间是漫长的,不是因为厨子没有做好,而是因为我吩咐的菜谱太多了,以至于现在我和段落轩面前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盘子,但是丫鬟还在继续上菜。   我的内心是焦急的,段落轩的脸上是变幻莫测的,于是我们俩都僵持着没有动筷子,最后还是段落讯忍不住开口了。   “你到底吩咐了多少菜?”   我尴尬道:“呃,不多不多,也就快上完了,只剩麻辣鹌鹑,鼓板螃蟹,玉面葫芦,油焖香菇,山珍蕨菜,腰果芹心,芥末鸭掌,三线龙凤球,金蟾玉鲍……”   我正说的起劲,结果看着段落轩那张渐渐黑了的脸,我果断的闭上了嘴。   “我,,,臣妾说完了。”   他看了我半响:“先吃吧,朕也是听你说的饿了。”   饿了?难道他在皇后那里没有吃?   我颤颤悠悠的夹起一块烧鸡,放在嘴里。   太好吃了!!!怎么会这么好吃!!!   我嚼的正欢畅,突然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光波直视着我,我顿时打了一个冷战。   对了,我应该先服侍皇上用膳的……。   我认命的又夹起一小块烧鸡往段落轩嘴边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吃了下去。趁他还在吃,我又赶紧夹起来一大块烧鸡往嘴里送。   就这样一来二去,段落轩终于忍不住了。   “你吃就吃吧,这又没有人和你抢,你看看你的筷子上全是你的口水,竟然往朕的嘴边送。”   嗯?   我竟然忘记换筷子了,看着筷子上亮盈盈的口水,我也是醉了。   “算了,你吃吧,朕吃饱了,朕等着你。”   等着我?等我做什么?   我被他的话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就不饿了。   “呃,皇上,臣妾给您讲一个故事吧。”   我能想到拖延时间的方法也就这有讲故事了……   他悠然道:“用膳的时候不要说话。”   我:“……”   这顿饭我足足吃了一个时辰,本以为我慢慢磨蹭会把段落轩的耐心给磨没,可是没想到段落轩竟然就这样看我吃饭吃了一个时辰,他也不着急,就这样坐在旁边看着我吃,最后还是我的胃先投降了,实在是扛不住了。   我丢下手中的筷子道:“皇上,臣妾吃好了。”   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尽力抑制着自己想吐的冲动对段落轩说道,他倒是像看了一场好戏,黑色的瞳孔发着幽深的光芒,嘴角上扬。   “真没想到爱妃的胃口竟如此的好。”   我囧道:“让皇上笑话了。”   撤掉盘子,我和段落轩进了內寝!內寝!內寝中也有一个小圆桌,此时夜色已经完全覆盖了整个皇宫,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也很淡,从窗边打在圆桌上。   段落轩坐在桌旁,我则站在桌子的另一旁不敢坐下。   “怎么不坐”   段落轩问道,在黑暗中他那双眼睛像是正在找寻猎物的豹,狡黠,危险。   “吃的有点多,站着消化消化。”   我傻笑着迎合着。   “你刚刚说要给朕讲故事,现在你讲吧。”   我看着段落轩,突然想到了璃妃,璃妃爱的那个男人就在我眼前,那个毁掉她一生的男人就在我眼前,可是这个男人却不知道她的委屈,她的伤。   怎么可以?   我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了,我开口缓缓说道。   “我认识一名女子,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子,但是她过的很幸福,她有父母的疼爱,有无拘自由,她心系天下,但是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男人,遇见那个男人是她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她爱上了那个男人,那个人似乎也爱着她,她以为她会一直幸福下去。”   我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想远离段落轩。   “可是她没想到,那个男人处于位高权势的地位,让她成了众矢之的,可是他却没有想要保护她,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合适他的伴侣,即使他们没有感情,他也没有想要保护她,所以我觉得她遇见这个男人是她一生最悲哀的事情。”   月光渐渐被遮挡,并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是黑黑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感觉腰间被一股力道一带,耳边已经是一股温热的气息袭来。   “爱妃讲这个故事是想跟朕说明什么或者暗示什么吗?”   我身体僵了僵,但还是大声说道:“臣妾只想说明这个男人应该被千刀万剐,他保护不了她就不应该招惹她,他竟然是个废物,就不要在接近她!”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我的整个身体就飞了出去,直直砸在床上,下一秒段落轩就压在我的身上死死的掐住我的脖子,让我喘不过气来。   “爱妃今晚的话好像多了一点。”   一道危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心一紧,完了,我又感情用事了。   不过段落轩见我没有再说什么,也就渐渐的松开了手,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下一个动作又让我紧张起来。   他开始解我的衣服,我吓得开始挣扎,但是我越是挣扎他越是加快解我衣服的速度,到最后我的反抗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我只能将头扭到一边,紧紧的咬住嘴唇哭着。   当我已经□□的时候,我身上的压力没有了,屋里一片漆黑,我也看不见段落轩现在在何处,就在我抽抽泣泣的时候,段落轩冷冷的开口了。   “我要是那名女子便会好好的顺从,而不是满腹怨言,虽然那个男人不能保护她,但是若他想将她推入深渊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就像是褪掉你的衣服一样。”   说完他便摔门出去了,我渐渐将身体蜷缩起来,拿着床上的被子紧紧遮盖着,即使这屋子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我总觉得心中有什么碎了,像是璃妃的心,支离破碎,分崩离析。   ☆、伤痕累累   自从那晚我一时冲动冲撞了段落轩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以至于宫中有些丫鬟们在背后闲言碎语的说我失宠了,这时另一些比较有慧眼的丫鬟们就会接道,她啊,本来就没得过宠。   丫鬟们的闲言碎语我都是不在意的,可是厨子们的心有不满可是让****碎了心啊。那日段落轩离开的时候,菜其实是还没有上完的,因为我还让厨子准备了许多的餐后甜点,所以估计段落轩从我里屋走出去时看到的就是一桌子的点心水果,按段落轩的性格来分析,一般而言他是会视而不见的,可是那日可能是被我气昏了头,以至于他一脚把整个桌子都掀翻了,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传到厨子的耳朵里,他们心惊胆战啊,生怕掉了脑袋。   后来发现,段落轩之所以踢翻桌子是因为我,所以厨子们怀恨在心,搞得我每日的餐点都是清汤寡水,毫无胃口可言,我也曾多次让丫鬟去厨房问责,厨子们倒是说得好,山珍海味全被我那一晚给作践完了,那相当于我一年的伙食,所以现在还能有清汤寡水已经很是享受了,对此我表示强烈抗议。   在宫中厨子的集体虐待下,我是狠狠地憔悴了,这倒是更让宫中的丫鬟们闲言碎语了起来,说我是因为相思成疾,日渐憔悴。   我也是深深的醉了。   就在我每日沉思如何再去找段落轩的时候,他的贴身太监找到了我。   原来宫廷再过几天就要迎接前来的西域大臣,而西域人都是蓝眸,所以他们应该对我的紫眸很该兴趣,段落轩想让我在迎接使臣的跳一支舞。   跳舞?我一个妃子去跳舞?   我觉得很可笑,就算段落轩不爱璃妃也不至于让她这样任人消遣吧。   随即那太监又解释道,我不是以妃子的身份跳,我会带上面纱,跳完就退场。   璃妃出身平民,并没有什么才艺,如果要在舞蹈本就叫绝的西域人面前跳舞更是要下一大番功夫,段落轩甚至已经找来了一位精通舞蹈的女子,让我从现在开始就训练,五天速成。   当我听到五天速成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次的舞蹈练习一定会非常的幸苦,可是事实却总是比我想的要残酷。   “我们先练习柔韧度。”   说话的这位也就是我现在的舞蹈老师,身材娇小,容貌俊秀,看似动人楚楚,实则蛇蝎心肠,我叫她楚袖。   璃妃也不是几岁的小姑娘了,又加上从小就没有学过舞蹈,这筋骨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舒展开的,但是现在她竟然要我劈叉?!   我已经尽力的劈到最大限度,但是我的双腿还是没有能挨在地面上,就在我下也下不去,起也起不来的时候,楚袖竟然双手撑住我的肩,将我向下按。   剧烈的疼痛从大腿根部传来,双腿的紧绷感让我的脚趾不自觉的收紧。   好疼!   我想喊出来,可是每当我想制止她时,她就加大了力度,我又一次被疼的说不出话来,她就这样一直按着我,一直按到我的双腿都没有知觉的时候,又突然扶着我的双肩,将我的整个上半身往一侧推,她的一只脚踩在我的腿上,使我的下半身不能动弹。   “啊!”   我痛苦的叫出声,腰侧的撕拉感让我痛不欲生。   “我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妃子,你一个舞娘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对她吼道,声音嘶哑,语气狼狈。   她顿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松开了对我的钳制,然后一脸淡漠的站在一旁。   “皇上吩咐我的原话是,让我在五天之内教会一名紫眸异女舞蹈,并让我以训诫徒弟方式教导你,他并没有告诉我你是他的妃子。”   她松手之后,我已经完全躺在地上了,双腿疼的像是被人碾压了一万遍,我痛苦的蜷缩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顺着眼窝流入发髻。   她看了躺在地上的我一眼,然后说道。   “今天并不在那五天之内,所以你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练。”   我根本没有精力理会她说的话,她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了,走了两步的时候又将侧身望着我说道。   “让你休息不是因为你是璃妃,而是因为我很同情你。”   说完这句话她便走了,我一个人躺在地上忍着疼痛想着她那句话的意思,想着想着也就被疼痛疼晕了过去,在晕过去之前我突然想到了那句唱词。   一颗玲珑七窍心,不甚可惜,跌入黄泉里。   ☆、司卿卿瞳   我躺在地上躺了接近两个时辰,我看着地面的光由亮白色变成碎金色最后又变成了灰色。平日里本来就少见的丫鬟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直到夜幕降临,晚上那带着寒意的凉风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喷嚏之后,我才忍着疼痛从地上坐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坐着挪到屋内。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但我已经是没有一点力气在坐到床上去了,身上的乏力感袭来,双腿还是麻木的疼痛着,顺带着整个人的气息都不顺畅了。   我有一些难过,不是因为自己被残忍的对待,也不是因为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扶起我,然后抱着我对我说不要怕,而是连楚袖这样一位旁观者都能看出段落轩不是璃妃的良人,而她自己却不能看清。   在这重重深宫中,她受尽伤痛,然而他却置之不理,现在连那些伤痛都开始同情她这个可怜的女子,但他依旧放任不顾,想让她自生自灭。   我趴在床边低叹,双腿的剧烈疼痛让我无法入睡,可是现在的我十分疲惫,甚至连视力都出现了模糊,要不然我怎么会觉得司卿就在我身边呢?   我看着眼前的司卿,自嘲道:“为什么我每次无助的时候都会想起你呢?你整天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得安稳,如今又出现在我的面前,明明知道是幻觉可是我还是想看着你。”   我双手撑着脑袋,抬眼看着他,眼前的他又变成那一袭白衣,让我如此思念却不敢靠近。   “司卿啊,你说我是不是和璃妃一样傻呢”   我望着他傻乎乎的笑着,我仿佛也看到他笑了,他用手轻轻将我脸颊旁的碎发挑开,那带着清凉触感的手指划过我滚烫的脸颊,在我正想着这幻觉怎么会有触感的时候,司卿一把将我抱了起来。   这一抱,彻底的将我从幻觉中解救了出来,我在他的怀中,闻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猛的睁大了眼睛。   “司卿!”   他看我叫他的名字,也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司卿!”   我揪着他的衣襟,手指的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我看着他还是微笑着没有说话,我心里很害怕,原本风干的眼泪再一次的从眼角溢出。   “司卿,司卿,司卿……”   我不断的喊着他的名字,哽咽的声调让我自己都疑惑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此时此刻我的心是害怕的,我从未如此害怕过,不论是我发现我只是一缕魂魄,还是我开始经历璃妃那些痛苦的经历,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过。   在我发现我是一缕魂魄的时候,我不怕,因为那时的我就是孤独一人的,不论前路是万丈深渊还是康庄大道,我都不惧。   但是现在不同,我遇到了唯一一个能够感受到我的人,能够温暖我的人,可是在璃妃这个虚幻的记忆中我找不到他,我曾无数次安慰自己说,在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我就能够拥有自己的实体,我就能去找他了,但是偏偏在我最疲惫,最狼狈的时候,他出现在我眼前。   在所有的思念崩溃的时候,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我多么希望他能用他那三月春风似的声音对我说,不要怕,我在这里。   所以我即使是颤抖的,声音是嘶哑的,我都要喊出他的名字,司卿,你在吗?   我在他的怀中颤抖哭泣,他只是又将我放在床上,然后双手覆住我的膝盖,顿时我觉得双腿有一股暖流进入,整个身体都流动着他的气息。   “你刚刚哭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看着我眼眸温暖如初,嘴角还是挂着那万年不变的浅浅微笑。   “你刚刚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哽咽道。   他无奈的说道:“傻丫头,你问这么快,怎么让我回答你”   我声音嘶哑:“你是在怪我吗?”   他哑然失笑:“果然是傻丫头”   他的手从我膝盖上收回,又探了探我的额头。   “快睡吧,我陪着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我看着司卿那张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安心的笑了笑,便沉沉的闭上了眼睛,疲倦席卷而来,我无处可逃。   迷迷糊糊中我像是听见了海风的声音,伴随着浪潮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我的耳膜,朦胧中我听到司卿的声音,像是海中鲛人般迷惑。   “卿瞳,你的名字。”   ☆、楚袖善舞   这一觉睡得极其舒爽,全身有一种被打通经脉的畅快淋漓,这时的天还蒙蒙亮,空气中还透着一丝凛冽的寒气,我走出自己的月华殿,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歪歪扭扭的柳树前撑着懒腰,大口的呼吸着来自清晨的新鲜空气。   正当我活动筋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司卿在我入睡时说的那句话。   他说青铜是我的名字。   其实被叫做青铜,我是极其不乐意的,且不说这个名字有多么的俗气,但是你竟然就如此艳俗了,那为何不更彻底一点呢?钻石,黄金,白银这哪个不比青铜好?为什么偏偏就要选一个土气又不上档次的名字?   不过虽说不乐意,但是我还是接受了这个名字,想想人家司卿还未娶亲,自己都还没有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字,就要操心着给我起名字,做人都做到这份上了,我也是挺感动的,所以就勉强接受了这个名字。   我站在月华殿里,还没来得及做完一整套广播体操,就远远的看见楚袖款款的走了过来。她今天一袭红衣胜火,发髻高盘,风姿卓越,在加上她那总是不可一世的表情,顿时让人心生膜拜之感。   然而,我不是人,所以我没有膜拜感,我视她如罗刹,如鬼怪,我避之不及。   她看到我时还是非常惊讶的,毕竟昨天晚上还像个半死的人,而今天一大早便精神饱满,不过她也没问什么,而是直接切入正题。   “我看你身体底子不错,本想着要加紧练习基本功几日,现在看来也是不用了,那我们今天便开始学舞,你可看好了”   说完她便在这月华殿的内舞了起来,楚袖楚袖,果然是楚楚动人,长袖风舞。   她跳的这支舞名启月,是当年的羲和公主嫁到西域后独创的舞蹈,传说羲和公主当年和她的亲生哥哥暗生情愫,羲和爱的深沉,爱的痴迷,然而皇家血脉又有哪几个会用真心去爱人?所以当羲和得知她的哥哥同意将她嫁到西域的时候,便将自己的心葬了。   羲和嫁到西域之后对她的夫君很是体贴,她也同样深得西域之王的欢心,在平常人眼中,羲和是爱她夫君的,然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的心早在她出嫁前就死了,心都死了,那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呢,对着另一个人笑,对着另一个人温柔,对着另一个人体贴,这些绝对不会是一件困难的事,或许这个时候羲和还会感谢她的哥哥,如若不是他,她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心安理得的享受另一个人的恩宠。   羲和就是在享得圣宠的时候编的这支舞,但真正见过这支舞的人并不多,更不要说是学了,那么楚袖怎么会这支舞的呢?   我看着楚袖的身影不断在空中翻转,那长长的袖子舞起一阵又一阵的风,呼啸着从耳边穿过,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嘲笑,还像是在哀怨。她那艳红的身影在你身旁穿梭,你只能看见她灵巧的手腕挥动着特有韵律,只能听见她那脚腕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好美的舞蹈。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少了东西呢?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雕塑,空有其貌,却无灵魂。   就在我深思的时候,楚袖突然从我身旁绕过,长长的舞袖拂过我的眼睛,将我的眼睛盖住并且还不松不紧的绕了几圈,没了视野的我连忙伸出手想将眼睛上缠绕的袖子解开,可是却越解越紧,就在我手忙脚乱的时候,只听见楚袖在旁边轻笑了一声,然后她一抽袖子,我的眼前瞬间就光明了。   “这什么怪舞,为什么还要缠别人的眼睛?!”我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楚袖。   她看着我那扭曲的表情也不做声,只是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然后扭头就走,临走时还饱含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看的我直发毛,我看着她越走越远,只能大声的喊住她。   “你怎么又走,难道不用教我跳舞吗?”   听到这话她确实停住了脚步,然后侧过半边脸,用她那冰霜似的音调对我说。   “该教的我都教了,明天我来验收成果。”   什么?!她自己跳了一遍就算教了?!   就在我震惊不已的时候,她突然笑了笑,那笑意顿时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皇上说你若跳不出来,他明天晚上自来找你,所以,璃妃娘娘,您保重。”   ☆、精致鸟笼   对于楚袖这种来了就走的性子,我也是无言以对,对于她那种每次走的时候都要给我一个惊爆的消息,我更是习以为常,所以当她说若我明天跳不出来启月这支舞的话,段落轩将光临我的月华殿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极其平静的。   楚袖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出去转悠几圈,皇宫就是一个华美精致的鸟笼,更何况我现在几乎没有怎么出月华殿,所以那我岂不是在笼中笼里?   所以当我从早上一直逛到傍晚的时候,启月这支舞已经被我忽视了,我觉得我异于常人的地方不过就是我是小鬼一个,在其他特长方面,我并没有任何的天赋,我没有办法过目不忘然后学会这支舞,我也相信就算我明天真的把这支舞跳出来了,段落轩还是会来找我的,他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学会一支舞而亲自来找我。   所谓破罐子破摔就是我这样的,在这样一个傍晚,在这样的重重深宫内,在这样一个处处隐藏着黑暗与心机的地方,我选择爬上莲花湖边的一棵大树上,就在树上静静的坐着,看着远方即将落下的如血般的残阳,我幻想着。   如若当初的千寻没有遇到段落轩,现在的她一定是在夕阳的余晖下陪伴着她的爹娘,然后在喧闹的红尘度过她的豆蔻年华,她或许会遇上一个真正爱她的人,他们相敬如宾,一起享受着岁月带来的洗练。但是她却陷在了这重重深宫中。   那我呢?   我的起始就在这重重深宫中,我向往那宫墙外的世界,但是如若有一天我也像千寻一样爱上了注定一生羁绊在深宫的人,我该怎么办?   我坐在树上,晃悠着双腿,心里忧伤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树下已经站了一个人,我的双腿晃悠得正欢腾,树下那人站的也正深沉,本来这样的一幕挺和谐挺美好,然而一支小巧的绣花鞋随着我小腿的摆动成抛物线飞了出去,惊起了远处正在打瞌睡的大□□,也使我发现了那个站成了木头的段落轩。   段落轩?!   人受到惊吓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弹跳,所以即使我在一棵树上,也无法阻止我弹跳的冲动,地上的那只大□□跳向了荷花池,树上的我跳向了树下的段落轩,就在我还在思考我这样跳下去会不会把段落轩压死的时候,他那万年不动的姿态竟然不动声色的平移了,于是我直直的载在了他的面前。   “啊!”   当我趴在地上的时候,我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我眼前的那一双二龙戏珠的锦绣缎面鞋,我在心中感慨,不愧是有钱人!然后我便将头埋在地上再也没有抬起来了。   我没有晕倒,我只是脖子扭着了,估计段落轩被我这样一幅死尸状给吓着了,他竟然好心的蹲下来,伸出中指,摸了摸我颈边的动脉,然后又不咸不淡的说道。   “朕许久没来找你,看来你吃胖了不少。”   “?”   然后他站起来,不急不慢的拍了拍衣摆。   “看这泥土都被璃妃你压了一个坑。”   “。。”   我脸埋在土里,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是,我是长胖不少,我真是后悔刚刚怎么不直直的朝他身上压去,说不定还能把他那万年毒嘴给压紧实了。   我抽搐着挣扎的爬起来,顾不上我那还不能扭动的脖子,我先用袖子将自己脸上的土搽掉,然后在牢牢的扶住我的脖子,有些困难的说道。   “还望未惊吓到皇上。”   他对我的这番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我的舞练的怎么样了。   说实话,我觉得今天的段落轩和往日看起来大为不同,今天的他没有身为王者的防备与威严,反而整个人有一层淡淡的忧郁,让人忍不住想去接近。   “臣妾愚钝,还未学会此舞”   段落轩一脸质疑的挑眉。   “臣妾脖子扭着了,估计这几天是学不了舞了,望皇上恕罪”   我扶着脖子僵硬的说道,并且很合时宜的皱了皱眉头,抽了抽嘴角,以显示出我痛苦的神情。   然而他并不理会我的痛苦,只是伸手将我的脖子使劲扭了一下,只听骨头咔嚓一声,然后我的惨叫就延绵不绝,我疼的捂着脖子蹲在地上,他看着我痛苦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忧郁,但是最后他还是扭头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我说,如若我学不会这支舞,我这一辈子就早也见不到他了。   ☆、袖底之风   段落轩将我的脖子扭回来之后,我便急匆匆的跑回了寝宫,趁着今晚的月亮还算明亮,我先练练那支名启月的舞蹈。   我决定练舞,不是因为我真的害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段落轩了,而是怕这辈子就要已璃妃的身躯活下去。   我妥协,不过是为了给我自己寻一条出路。   今晚月光正盛,我拿着一段红纱,站在月华殿前沉思,按理说我只看过一遍的舞蹈,我是不可能马上学会的,但是此刻我的脑子里全是楚袖起舞的场景,她的每一步,每一个舞袖,都清晰的呈现在我的脑海里。   上天帮我?   我回想着舞步,一个人在殿前舞动着手中的红纱。   如若你想问我跳的怎么样,按照第二天殿里丫鬟们的说法就是。   羲和公主重现。   其实我觉得这句评论非常的不靠谱,这些小丫头见过羲和吗?估计羲和的墓她们都没见过,所以怎么又能说是羲和重现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在夸我,我应该高兴才是。   不知是我跳的太好还是宫里人的嘴巴太长,没到一个时辰的功夫,我已经学会启月这件事就传到段落轩那里了,于是他刚一下早朝就来到了我这里,但是我却还在被子里做梦。   如同各种狗血剧一样,段落轩进了我的寝宫却并没有叫醒我,就坐在床边看着我那副甚是不好看的睡姿,然后慢慢扬起了嘴角。   我觉得段落轩此刻内心肯定在想,以前那么优雅贤淑的沈千寻睡姿怎么这么接地气,其实想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沈千寻的时候她就是在睡觉,那么不安和防备,我不可能在入睡的时候还要模仿她,我做不到。   其实有些事情是很难解释的,就像是有人站在你身后,你明明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是你就是能够感受。   所以在段落轩坐在我床前看着我睡的时候,我果然被他那如同刀子般的目光给捅醒了,虽然今天这刀子是软的,甚至这刀子还是温热的。   在我睁开眼睛看见段落轩的那一瞬间,我是瑟缩的,看着他眉宇之间还残存的温柔,我的心是紧绷的,想着我嘴边还挂着口水印记,我整个人是石化的,当他竟然用他那明晃晃的龙袍袖角给我擦口水的时候,我的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我真的想大喊一句话。   臣妾受不起啊!   但是璃妃是冷静的,是高冷的,是从容不迫的,所以我将脸微微撇过,错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然后连忙起身行了个礼,一举手一投足都是说不出的清冷。   果然段落轩他那难得一见的温柔瞬间被我的清冷击溃,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紧握,然后又恢复了那王者的孤傲气息。   “听说你已经学会了启月?”   “.。”   我沉默不语,其实我只是会跳,但是并不一定跳的好。   “你先梳洗,楚袖就在外面,等会你出来跳一遍。”   说完段落轩便一甩龙袍就出去了,他刚出去,就有一群丫鬟涌了进来给我梳妆,平时这些丫鬟我都是使唤不动的,如今却格外殷勤,我不经有些失笑。   我本是任由着这些丫鬟折腾的,但是当我看着镜子中那脸比面粉白,唇比鲜血红,满头珠宝似星星的我时,我差点吐血。   果然这群丫鬟没安好心。   不过我并没有说什么,毕竟女为悦己者容,外面那两位一个毒如蛇蝎,一个凶如猛虎,所以配上这夜叉妆容,也是甚好,甚好。   我顶着一头珠宝走了出来,楚袖的表情是淡定的,而段落轩也只是皱了皱眉,我更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华丽丽的站在他们两面前,笑的雍容华贵,好像在说看我美么。   楚袖拿着一段红纱,与我擦肩而过,没有多说什么便开始起舞,没有奏乐,却跳的很有律动,就像我脑海里记忆的一样,带着梦幻与朦胧的美,当然还是少了点什么韵味。   到底少了什么呢?   启月是羲和在被她哥哥抛弃后创作的舞蹈,那么这舞蹈应该是梦幻朦胧的吗?难道羲和被迫嫁给他人,心中没有恨?   很快楚袖的舞就跳完了,她很轻巧的退到了段落轩的身后,而段落轩就站在那里看着我,突然之间我觉得我瞬间被拉远了,我站在好远好远的地方看着段落轩他那冷漠的表情,在楚袖一身红衣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一刻我觉得我好像真的与璃妃融合了,那些被虫啃咬,被火灼烧,容貌尽毁,亲人惨死的痛苦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进来。   我拔掉头上的发饰,却将那青铜铃铛绑在手腕上,系在腰间,任由一头乌黑长发随风摆荡。   黑发,白肤,红唇,咋一看即是地狱女妖重返修罗场。   我开始舞动着手中的红纱,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曲折的身段手脚合并,手腕腰间的青铜铃铛叮铃作响,像是那踏节的鼓点。   玉袖生风,抬腕低眉。   我想起那年寒冬,段落轩亲吻她的耳廓,对她说嫁给他。   舞袖交横,辣立斜身。   我想起那日风雨,她尝尽虫噬之苦,火舔之痛。   罗衣缭绕,不失法度。   我想起那晚花烛,段落轩怀中的雍容之貌,枕边之人。   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舞姿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   当我手中的红纱缠绕住段落轩的眼睛,我能敏锐的感受到他的颤动,当我抽出手中的红纱与他对视时,我能从他紧缩的瞳孔中看到我那泛着耀眼紫光的眸子冰冷刺骨,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向段落轩。   如此毒辣的目光使段落轩落荒而逃,楚袖也跟着离去,我看着段落轩那明显仓皇却还要假装镇定的背影,冷冷的抬了一下嘴角。   我丢掉手中的红纱,转身便回了殿内,那红纱被一阵风吹起,起起落落没了踪迹。   今天这殿前一舞,舞不尽这袖间风,却倒是舞出了心里怨,可惜无论再怨,这负心人依旧是负心人,孽缘仍旧是孽缘。   ☆、弃之如尘   五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这五天之中,段落轩没有再来过,楚袖也没有再来过,甚至连月华殿的丫头也没有再对我闲言碎语。   好像那一舞,让他们真正意识到,我是紫眸异女,我心怀幽怨,我是沉睡的罗刹,玩弄我、激怒我,我将食其血肉。   今天是西域使者到来的日子,整个皇宫都为了今天准备了很长时间,不管是装潢配饰还是食谱美宴都按照最高的标准实行,以显示我皇家风范与大气,包括让我来献这第一支舞。   西域的玻厥人并不全是蓝眸,只有部落的贵族才有资格吃下圣果变成蓝眸,在他们的文明里,黑眸是下等人的象征,段落轩让我献舞,不过是因为我是紫眸,以显示我朝并不缺异色。   现在我正站在纱帘后,细眉似欲出鞘的长剑,红唇似欲盛放的牡丹,黑发似欲泼撒的浓墨,一身纱衣,简洁轻盈却不失细致,我掀开眼前的薄纱看向宴席,段落轩正和皇后坐在一起,一个母仪天下,一个威严无限,仿佛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我此刻虽衣着艳丽,却不敌她万分之一庄重,说得好听是我姿色俏丽颠覆众生,说的难听便是我衣不蔽体,下贱至极。   殿前的青铜钟鼓响起,我捻起裙角随着乐曲缓缓走到宴席中,我看向高坐在上的段落轩,微微俯身,眼眸之中尽是风情。   启月这支舞的结尾是将手中红纱挽住别人的眼睛,而在宴会上我不可能去撩拨段落轩,更不能去挑弄西域使者,所以我将眼睛用一层薄薄的紫色纱巾遮盖,将最后的挽住别人眼睛的动作换成解掉我自己眼睛上的纱巾。   今天的这支舞我跳的与上次截然不同,冷漠幽怨换成了风情万种,凌厉俊俏换成了温婉柔情,好像我真的生来就是一个舞女,不惧世俗目光,该媚则媚,该妖则妖,一举手一抬足,全化成了水一般的灵动。   段落轩的表情很微妙,皇后的表情带着笑,西域的使者们脸上也是带着赞赏,但是我的注意力不在这些人身上,我要找蓝眸的玻厥人,毕竟我跳这支舞的目的就是让所谓蓝眸贵族,看看我同样有一双异于黑色的眼睛。   可是我无意的搜寻着坐在席位上的玻厥人,看着他们那机具异域感的脸,没有发现一个人是蓝眸,就在我为西域没有派遣蓝眸使者,而觉得嘲讽的时候,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帘。   她穿着和我一样清凉的衣服,同样妖媚美艳,但是她那衣服纹路繁复,身上的配饰精致华贵,甚至她那手上的蝎子纹身也泛着淡淡的异光,再仔细一看她的眼睛,蓝眸。   她并没有在宾客席,而是正妖娆的和谁说着话。   司卿?   对,就是司卿,他还是那样显得疏离,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样,一袭白衣,眉宇之间有说不完的韵味,他淡淡地笑着,那笑透着凉。   这支舞很快就跳完了,当我揭下眼前的纱巾看向那蓝眸女子的时候,她并没有看过,她一直和司卿说着话,这支舞罢,我并没有退下,我仍然看着司卿和那位西域女子,心里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感受。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也可能是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司卿他看向了我,那位蓝眸女子也看向了我。   片刻的安静之后是一阵如银铃般的笑声。   “紫眸,没想到你们中原也会有紫眸,莫非是从我们玻厥逃出去的?”   那个蓝眸女子笑的妖艳,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席位慢慢坐下。   “此女天生异眸,而不是吃了圣果这种东西,珈娑使者是不是也觉得惊奇呢?”   段落轩开口了,那语气是藏不住的蔑视,气势是说不出来的高傲,但是正在品酒的珈娑到是一笑,差点呛到,只见她扶着额笑的花枝乱颤。   “天生异眸倒是惊奇,可是这紫色倒不那么惊奇了,毕竟在玻厥只有十恶不赦的罪人才会被赐予紫眸,永生永世与妖魔为伴。”   珈娑说完这句话还是在笑,一同前来的其他使者也开始笑了起来,那笑带着无限的嘲讽与同情,而此时此刻段落轩则再也笑不出来。   但是笑不出来也要强颜欢笑不是吗?   他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我面前,我则立马半蹲着行礼,但是他却并没有让我起身,而是用力的捏起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在笑,笑的脸色苍白,笑的毫无温度,他的手越来越用力,可是我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紫眸确实不惊奇,不过这么妖艳的紫眸女子倒是值得惊奇,不过看来珈娑使者也没有多大兴趣,那就不让她在这里玷污皇家风气了,毕竟一青楼低贱女子。”   说完这句话,他便猛地将我向前一推,重心不稳的我瞬间跌坐在地上。   青楼低贱女子?   我坐在地上冷冷的望向他,如若今天玻厥人说紫色眸子是尊贵的象征,那这皇后之位是不是要易主?   段落轩回到他的位子上,珈娑也只是自顾自的品着酒,宴席上的每一个人都欢笑着聊着自己的事,一瞬间觥筹交错,我一个人跌坐在中央,没有人看我,没有管我,甚至连司卿也没有再看向我。   突然间我意识到皇后为何让我接近段落轩,为何让我自己心死,或者说是让璃妃她自己心死。   段落轩根本不会爱人,他最爱的是他自己,他的荣耀,他的皇位,他的面子。而沈千寻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错误,他爱她不过是因为久居高位的心,偶尔也会孤独,他只是需要一个调剂品,哪怕需要他表现出动情的模样他也毫不在乎,毕竟一场戏而已。   我看着在远处的皇后投来的微笑,那笑不是嘲讽不是同情,而是庆幸。   是啊,庆幸我终于看清了,虽然时间有点久。   ☆、一醉方休   看着皇后那笑容,我也自嘲的笑了。   我在宴席中央到底跌坐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是何时回到月华殿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我坐在铜镜前发完呆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皇宫的各个角落都点起了灯笼,甚至连浣衣局丫鬟们的住所前都点起了一个个带有祥云图案的灯笼。   可是我的殿前没有,在这偌大的宫中,唯有我的月华殿是漆黑一片的,因为我是紫眸,是连玻厥人都认为十恶不赦的罪人,所以我就应该与黑暗为伴,与妖魔为伴。   我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坐了很久,然后站起身将屋里的窗子打开,可是就算打开窗子,我还是在黑暗之中,因为这宫中的灯火太盛,将月光逼得不敢靠近。   所以当我拿着一坛酒坐在屋顶上享受着月光时,我的内心是极其舒畅的,酒是在房间里找到的,这应该是璃妃的酒,我记得当初璃妃对段落轩说过梨花深酿这个词,所以这酒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梨花深酿。   我喝着璃妃酿的酒,坐在屋顶上望月。   璃妃的心应该死了吧,我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璃妃了,以前还会有她的感情在左右我的行为,但是现在她好像销声匿迹了,要不然也不会任由我大大咧咧的坐在屋顶上喝酒。   就在我喝酒喝的正欢畅的时候,有人推开了月华殿的门,其实我内心还是有几分期待来者是段落轩,毕竟现在是我的思想为主宰,我可以用身为旁观者的感情来面对段落轩。   可是推开门的不是他,而是一个窈窕的身影。   皇后。   她推开月华殿的门,站在院子中,也没有进里屋,也没有离开,而是站在月华殿的那棵柳树下,好像在等我。   可能是因为喝酒喝的已经有一些微醺了,我拿起屋檐上的一块瓦片就扔了下去,刚好落在她身后,啪的一声,吓得她一抖。   当她扭头看向我时,竟然很开心,我看着她的笑,心里有些发毛。   “你不怕我砸死你么?”   她笑容更盛。   “那你砸死我好了。”   我无语望天,就在我看月亮的时候,她竟然也顺着我靠在屋檐边的梯子爬了上来,那步子有些小心翼翼,但是脸上却是从未有的笑容。   从宴席回来之后我就一直没有换衣服,轻纱质地的衣料在夜风的鼓动下显得格外多情,顺着风向舞的好高,我一口一口的喝着手中的酒,即使那酒顺着嘴角流下也不曾停下。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她看着我眼睛中放着异彩。   “怎样的一面?不羁?放荡?还是逍遥?”   她抿嘴笑着,嘴角有一些上扬。   “看来这个游戏我赢了呢。”   她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我看着她那略带骄傲的微笑,表情淡淡。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胸有成竹,那么笃定我会主动离开段落轩,因为她和段落轩是同一类人。我想段落轩不爱她,她也不爱段落轩,但是他们是世人眼中深爱的一对,是百姓心中的美好幻想,所以他们就这样在别人的注视下“相爱”。   爱自己不爱的人岂不是比我还可怜?想到这里我倒是同情的看了一眼皇后,她可能是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看她,她那脸上的笑容都凝了凝,然后她站了起来准备下去。   “你慢慢喝吧,我还有宴席要去。”   她刚准备下去的时候又将头扭回来对我说道。   “就像当初答应你的那样,游戏结束我会让你和你的母亲团聚,你再在宫中呆一个月吧,马上就自由了。”   我看着她说完自由这个字眼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情绪,她在羡慕,或者说她羡慕自由的人。   可是我怎么会自由呢?璃妃的母亲被皇后杀害了,璃妃最后也被打入了冷宫,璃妃怎么会自由?接下来的一个月又会发生什么呢?   我现在喝了很多酒,吹了很风,脑袋胀胀的,我不想去猜测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如果时间可以定格,我宁愿永远停在这一刻,可是现实是残酷的,时间一刻都不曾停歇,哪怕我现在是在体验别人已经经历过得东西。   我抱起手中的酒坛大灌一口,管他明天作甚,今夜先一醉方休。   ☆、皆大欢喜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泼撒在我脸上的时候,我才有些怔忪的醒来,在屋顶上躺了一夜的我,倍感难受,先不说身下这瓦片硌的我有多不舒服,那夜风一个劲对着我的脑袋吹我也是受不住啊。   所以在宴席结束的第二天,我华丽的病倒了。   但是我殿内的丫鬟对外宣扬的是,璃妃被皇上嫌弃,在众人面前失了礼节失了尊严,所以想不开准备跳下屋顶一了白了,岂料喝酒壮胆却喝醉了,于是在屋顶上睡了一夜,染了风寒。   我在被子里端着那苦如黄连的药,听到这宫中传闻的时候,差点气得我把这手中的药一饮而尽,苦死算了。我气的不是她们将我形容的有多么的悲惨,我生气我殿内的这群丫头知道我晚上在屋顶上已经不省人事,却没有人把我弄下来,让我饱受风寒之苦。   所以在进入璃妃身子以来,我第一次生气了。   这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把我月华殿的丫鬟太监聚在一块,给她们开一次大会,以重新竖立我的威信,然而她们似乎还有些不大情愿,脸上全是不耐烦,我月华殿一共就四个丫鬟两个太监,其中那两个太监我几百年都见不到一回,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剩下的这四个丫鬟天天成帮成派懒懒散散,看得我极其心烦。   我不是那种和丫鬟做朋友的主子,当然也不是那种凶神恶煞的主,既然现在璃妃的情感已经销声匿迹,那我也想过几天自己的生活。   我将殿内的丫鬟太监们聚在一块,说的是开个会,其实是我一个人发表了一番恐怖威胁论,大致内容如下。   我乃紫眸异女,孽瞳妖障,然而世人皆知供奉众神谪仙,唾骂妖魔鬼怪,自认为众神谪仙可保佑其平顺安乐,安达永世,却不知道妖魔亦可操纵其生死,保你苦痛缠身,终日欲亡。   我既然是你们眼中的妖女,你们却不惧我,更不避我,反而唾我,骂我,欺我,辱我,难道你们真的那么想尝一尝那炼狱之苦吗?   这番话一说,果然那几个丫头都变得格外乖巧,自己默默干完事便出了月华殿,茶水点心什么的都十分周到的准备好,生怕我化身罗刹把她们吃掉。   而我一直待在月华殿内,段落轩没有找过我,皇后说的要我出宫的事也一直没有消息,甚至连宫里的丫头都格外懂事听话,连一句坏话都没有传进我的耳朵里。   一切都那么平静,然而我的追求不是平静。   既然现在璃妃的情绪已经不能再影响我了,那么我要做我自己。   我在月华殿内挂了一支秋千,养了一只兔子,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在月华殿内舞上一段启月,每天中午我都会吃一条鱼,每天晚上都会吃一个苹果,每天夜里都会去月华殿后面的池塘边散步。   是的,我生活的很有规律很健康。兔子是我从御膳房厨子哪里花了银两买的,舞一段启月是因为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锻炼身体,吃鱼是因为听说吃鱼皮肤会变好,吃苹果是因为晚上吃苹果可以减肥。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月华殿后面的那片池塘是段落轩的地盘,或许我早该想到这偌大的皇宫都是段落轩的地盘。   今天晚上云稀月明有微风,空气中飘着淡淡花香,我衣着素雅,长发仍由绸带简单捆绑,走在月华殿后面的那片池塘。   往日的每一晚,池塘就只有我一个人在那里散步,但是今晚池塘中央多了一条小舟,舟上还点有幽幽烛火,烛火旁映衬着一个轮廓分明的身影。   段落轩。   或许是因为这夜太寂静了,又或许是今晚的月亮太亮了,他在我走向池塘边的那一刻就转头看向了我,那眸子中尽是幽深。   “阿璃,过来。”   他将小舟划到池塘边,想让我跟他一起乘船。   我犹豫了一下,我并不是害怕,只不过他那一声阿璃叫得我莫名其妙,不过犹豫只有几秒钟,我还是提起裙摆踏进了他的小舟,刚踏进小舟的时候船身因为不平衡而摇晃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冰凉刺骨,像是这月光下银白色的池水。   我没有将手抽回去,就只是仍由着他握住,他看着我眼睛里全是道不明的情绪。   “我以为你会生气。”他看着我,语气淡淡。   这是谈心的语调,我本来想回到,臣妾怎敢生皇上的气,但是想了想我现在不受璃妃的情绪控制了,我又何必去委屈讨好他,更何况他现在的称谓没有用朕,说不定现在的他是真的想和我谈心。   “我当然生气,怎么会不生气,那个玻厥女人让我如此出丑,我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他顿了顿。   “你只是生她的气?”   我看着他那尽显脆弱的眼睛,笑了笑。   “你想让我生你的气吗?难道你做那些就是为了让我生气吗?如果你的爱就是你死我活的话,那么我宁愿一个人孤独终老。”   我看着他那震惊的神情,轻轻将手覆在他的掌心。   “阿轩啊,你不爱我,难道你自己看不出来吗?我不是一个让你心动的人,而只是一个权衡利弊之后觉得还不错的人,但是现在的我连权衡利弊之后都不能排在你的选择之中了。”   “我最该对自己说一声对不起,曾经竟然会为了别人而为难自己,或许启月这一舞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我想一个人回到最初平静的生活,阿轩,我也希望你能找到那个让你心动的人,能让你不惜一切去保护的人。”   这个夜晚,没有浓妆的我,没有盘发的我,没有面具的我,就这样在这窄窄的小舟里,握着段落轩的手,以璃妃的身份诉说着我自己的心声,做着我希望璃妃做出的事情。   夜风吹起我的长发,遮住他那有万般思绪的双眸,却揭开我心中蒙蔽已久的面纱。   如果你不爱我,请不要折磨我,请你放开我。   ☆、浓妆艳抹   昨夜的谈心不知有没有启发到段落轩,反正在我最后离开时他还是一副迷茫的状态,甚至脸上还有些许惊喜,我不知道他在惊喜什么,我也不想知道,总之从现在开始我要过几天安生日子。   段落轩经过我的说教之后很少来打扰我了,皇后自从分出游戏胜负之后也没有暗中观察我了,按理说我现在是绝对的自由人,可是越是清闲越容易胡思乱想。   那日宴会上,一直和司卿交谈的玻厥女子是不是看上司卿了,想想那个叫珈娑的女人也确实是有几分姿色,司卿不会就此跌倒在那女人的妖媚之下了吧?   这既然是璃妃的记忆,那就说明司卿还没遇到我,那我现在以璃妃的身份怎么也要阻止司卿和那个玻厥女人的发展,以便日后突出我初遇司卿时的形象。   直接去找司卿其实是行得通的,可是我现在是璃妃,也是个女人,要是一不小心司卿爱上璃妃了怎么办,我可不愿意去冒这样的险,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那个玻厥女人。   经过我花了些银两打听而来的消息,那个叫珈娑的女人今天正午会在御花园里喝酒,为什么会选择正午呢?因为玻厥人居住的地方四季炎热,他们已经习惯了烈日的照耀,而这偌大的皇宫林木众多处处都是遮阴的地,只有在正午的时候,他们才能真正享受阳光的照射。   所以正午的时候我决定去御花园会会珈娑,去之前我还是好好装扮了一番的,虽然我现在是用的璃妃的身子,但是想想怎么也不能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输了气势,所以我花了一个时辰来梳妆。   去见她之前我是有两个计划的,要想阻止司卿和珈娑发展,要么在珈娑面前诋毁司卿的形象,要么就是在司卿面前诋毁珈娑的形象,显然前者是难以做到的,所以我选择了后者。   一大中午,太阳正烈,正常人都在午休,只有不正常的珈娑和心怀不正的我还在外面游荡,她摆了一张桌子在御花园中央,一个人边晒太阳边喝酒,她喝酒不似我们中原女子,以袖遮杯,也不似中原男人一饮而尽,而是将酒杯抬高,让杯中酒以水柱的形式流入嘴中,即使漏到脖颈也不停下。   她看见我从远处走来,嘴角一扬,放下手中的酒杯,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这不是紫眸舞女吗,怎么,还没有出宫吗?”   我顿了顿,对啊,段落轩当时说的我是青楼舞女而不是他的妃子,我现在要怎么介绍我自己才比较合适?   我清了清嗓子,以极其轻柔的声音说道。   “不瞒你说,我早已成为皇上的妃子,可一直因为紫眸而备受冷落。”   我颤动了一下嗓音,并且配合着微微的蹙眉,以表现我的幽怨。   “这偌大的皇宫人人都惧怕我这紫眸,而唯独你不惧我,我想虽然紫眸在你们玻厥是罪孽的象征,但是你不怕我,我也算是有了些许的存在感吧。”   请问我为什么这么怂,废话啊,我这身份我这地位,斗得过谁?估计脾气还没发出来人就已经断气了,所以接近别人的方法莫过于博得同情。   果然我这委屈的表情让她的神情有些放松,她风情万种的一扭腰,侧身将远处的一个圆木凳拉了过来,示意让我和她一起坐下。   我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自然,因为刚刚她那一侧身全是道不尽的风情,这么一个如妖的女子天天缠着司卿实在是太不安全了。   我笑着看向她,满脸的天真烂漫。   “那我以后能和你做朋友吗?”   她扬着她那大红唇,一脸的无所谓。   “随你好了。”   我装作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对她说我很喜欢她们玻厥人的装扮,我想让她将我装扮成玻厥特色的样子,而我则教她我们中原人特色的样子。   其实我没指望她会答应,毕竟以她的角度来看问题,一个蓝眸的贵族给一个紫眸的妖孽装扮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她却很有兴致的答应了,甚至还说她会给我装扮的让段落轩一辈子忘不了我。   我内心呵呵一笑,什么一辈子忘不了,我巴不得现在立刻马上把我忘得干干净净,我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我想模仿珈娑的妖娆妩媚,而是我想把她打扮的良家妇女一点,将她的妩媚收一收。   我本来是想晚一点在做的,没想的她的热情竟然比我还高,拉着我就往她暂住的宫殿走,一路上看都没看我一眼,眉宇之间尽是算计和喜悦。   算计?   我不禁抖了一抖,内心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大事才好。   刚踏进她的寝宫一直到进入她的卧房之前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一进入她的卧房内,我吃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整个卧房全部都是衣服和首饰,那些衣服一件比一件艳丽,一件比一件暴露,那些首饰一个比一个耀眼,一个比一个精致。   她看着我的反应满意的笑了笑。   “怎么样,我们玻厥女人的衣服是不是比你们中原女人的衣服要美?”   她随便拿起一件类似内衣的衣服,喜悦的在自己身上笔划。   “我们玻厥的女人,都是能够清楚的知道自己身体的美感,并且会用服饰来突出它,不像你们中原女人,从头到脚裹的严严实实,死板至极。”   “你不会要让我穿你手上那件吧?!其实你身上那件就好看,就非常能突出身体美了,不用别的衣服了!”   我内心有些崩溃,原来我认为的妖媚在她眼里只是小儿科,但是她所谓的妖媚我真的接受不了啊!   可是这个互相装扮的主意是我出的,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本作者与女主共勉啊~~~~)   本来想着等她装扮完之后我就马上脱掉,但是等她真的给我配好衣服,扎好头发,化好妆容的时候,我竟有些舍不得脱掉这身衣服。   齐肩的一字领,不庸俗不张扬,露出些许白皙肌肤,像是刚出水的芙蓉。璃妃的腰很细,这火红的纱幔绕过腰身,露出腰部两侧的纤细,却又以宝石点缀盖过了肚脐,纱幔低垂缠绕修长的双腿,让双腿的肌肤若隐若现。   只媚不妖,世间尤物。   珈娑打量着我,眼中尽是赞美。   “除了你这一双紫眸,你这个样子出现在我们玻厥绝对会引起轰动的,真是可惜了。”   她挑起我一缕长发在手中绕着,眉宇之间尽显玩味。   “虽然你这紫眸不是天生的,但这就是你的命数,我也不能帮你,不过你这个样子挽回一些宠爱还是可以的。”   我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知道我不是天生紫眸的,我就听到门外太监一声尖锐的叫声,活脱脱的像鸭子临死前的嘶喊。   “皇上驾到!”   他这一声吼,我是彻底慌了。   段落轩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又突然想到刚刚珈娑说的那句挽回一点宠爱,我突然明白了,是她把段落轩引过来的。   本来是想解决她和司卿之间的事,没想到竟然反过来被她给算计了!   ☆、眉眼带笑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珈娑扬起红唇娇媚一笑,然后就迅速地出去了。   我一个人站在珈娑的卧房里显得格外尴尬,我现在的穿着肯定不能冲出去,丢脸不说,还十分有伤风化,但是我要是一直不出去的话,段落轩过一会肯定要进来,怎么办?   当卧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的时候,我不知道已经在被子里裹了多长时间了,隔着纱质的帷幔我看见段落轩一身白衣,显得温柔至极,他就站在我的床边十分有耐心地看着我,也不掀开帷幔也不开口说话,就这样看着我。   终于还是我忍不住开口说话了。   “皇上,臣妾衣衫不整,还望皇上回避一下容臣妾穿衣。”   “如若我不让你穿衣呢?”   段落轩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带笑,随即他一把掀起帷幔然后把我拉了出来,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扶着我的腰身贴着我的皮肤,我对向他那温柔的眼眸顿时心中漏了一拍。   璃妃的心跳了,带着极其微弱的希望,在面对段落轩温柔的眉眼时,它又跳动了,璃妃还是忘不了吗?   我感受着身体里的心跳,想起了一句话。   我准备放弃你了,可是你又突然对我笑了。   段落轩看着我失神的模样,轻轻地在我腰身上捏了一下,我浑身一颤。   “呀,你干嘛!”   我有些崩溃,这段落轩怎么脑子不正常了。   “我这么温柔地看你,你竟然还敢发呆,我当然要惩罚你。”   他还在笑,笑的很纯粹,这样的笑我在璃妃以前和段落轩的记忆里都没有见过,这笑容只有在我完全掌控璃妃的思想的时候才看到过,难道段落轩爱上了住在璃妃身体里的我?   “我看你是在皇宫太无聊了,竟然跑来找珈娑,看来我不得不把你带出宫溜溜了。”   他刮了一下我的鼻梁,笑的宠溺。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段落轩要带我出宫了!可是这个溜又是个什么词?!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词的意识,他又开口道。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舍不得离开这间屋子。”   他脸色有些绯红,刚刚还笑的纯粹的眼眸现在染上了一丝丝的朦胧,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他察觉到我的惊恐马上松开了我腰间的手。   “你快换衣服吧,我出去等你。”他恢复了正常的神色,甚至表情有一些无奈。   就在他正准备推门出去的时候,我扯住了他的衣袖,他疑惑地回首,看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的衣服被珈娑拿走了。”   ☆、衣袂翻飞   段落轩说出宫时间紧迫,容不得我慢慢吞吞,磨磨唧唧。   但是再紧迫也不至于把床上的帷幔给我披身上吧。   我坐在出宫的马车里,披着帷幔脸色阴沉,在我身边的段落轩倒是一脸好气色,时不时掀开帘子看一看外面的景色。   我看着段落轩难得有这般放松的模样,倒也释怀了一些。   “你以前经常出来吗?”我就随口一问。   他将掀帘子的手放下,然后平静地看着我。   “呃,臣妾只是觉得在宫外还是按照正常称呼好一些,皇上莫怪罪。”   我赶紧闭上嘴巴,紧了紧身上的帷幔。   “就出过一次。”   他看着我,但是眼眸中却像是隔着千年的岁月朦胧阑珊。   “就在我刚登基的时候出来过一次,没有玩什么好玩的,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悠哉悠哉,可以说很平淡,但是就是在这平淡中我遇见了一位不平淡的姑娘。”   我看着他回忆的样子,就知道他说的是璃妃。   “那你肯定要想方设法把她纳为妃子吧。”   听了我的话,他的眼神才算是的回到了我的身上。   “没有这么爱所以才纳她为妃。”   他扬了扬嘴角,笑得勉强。   “挚爱之人怎么忍心将她放置皇宫之中自生自灭。”   我看着段落轩,顿时觉得他就是个腹黑皇帝,满肚子的坏水,估计是我的心思在脸上表现的太明显,他看着我愉快地笑了。   “所以现在带你出来透气啊,给你新鲜的空气,免得呆皇宫变傻了。”   段落轩知道璃妃就是沈千寻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就算不是真正爱的人,接触久了也能分辨不是吗。   一直到入夜,我们才到住的客栈,房间早已经安排了好,果不其然,我和段落轩一间房。   “我能一个人睡吗,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我悄悄地在他耳边说道。   店小二正在前面带着路,段落轩的侍卫跟在后面,我在段落轩耳边贴着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夫妻之间的私房密语,让段落轩的侍卫紧紧低着头。   “哈哈,二位感情这么好,估计这位公子很愿意分担姑娘的感冒吧。”   店小二在楼梯上突然扭头对我笑道,尖嘴猴腮说不出的滑稽,段落轩听到店小二的这句打趣没有说话,只是眉头微微蹙起。   最后段落轩还是没有听取我的建议,始终贯彻落实夫妻本就该一间房的原则,我则在他的威逼利诱之下选择服从,一进房间段落轩就拉着我睡觉,可是我还没有洗漱呢。   “我还没有洗澡啊。”我推开段落轩,怯怯地躲在一边。   “没事,我不会嫌弃你的。”他笑道。   “不行!我要洗澡,要不然我就不睡。”   他看着我的模样颇为宠溺地笑了笑,这一笑我浑身发麻。   最后他拗不过我,还是在卧房的偏厅支起帷幔,摆了个大木桶给我洗澡,这帷幔还是白天我披在身上的帷幔,不过段落轩还算良心发现命人给我拿了一套衣服,不过让我洗澡的前提就是不能再卧房点灯。   就这样段落轩在床上躺着,我在木桶里泡着,本来一切都很和谐,但是房间里却发生了异动。   我正被木桶里的热水蒸得发晕,突然听到窗子被打开了,诡异的声音像是缓慢爬行的蛇。   然后我又听到从窗边传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床铺的方向移动。   不会是鬼吧?   “窗子开了吗?”   在寂静之中,我这句话显然非常的惊悚,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个脚步声迅速向我移动,但是移动到帷幔前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接着我只能听到衣袂翻飞的声音,夹扎着风被搅动的声音,连帷幔都有轻轻地吹起。   碰的一声闷响,房间又恢复了安静,然后灯被点亮了。   我耐不住好奇从木桶中出来,穿好衣服掀开帷幔,只见段落轩在圆木桌前喝茶,脚底下还有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躺着一动不动,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店小二么。   “他,他这是要夜闯卧房强.暴你么?”我没有丝毫惊慌就只是略微有一些疑惑。   段落轩听了我的话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但是幸好马上恢复了平静。   原来在最开始店小二在楼梯上跟我说话时,段落轩就看出了异样,当时我那么小声,而这个人离我这么远,普通人肯定是听不清我说什么的,但是这个人不一样,说明他是会武功的,听力异于常人。   段落轩就知道他晚上会来我们的卧房,所以让我洗澡的时候不要点灯。   “你知道有个会武功的男人要来,还让我在房间里洗澡?”我瞪着大眼睛忿忿地说道。   他莞尔一笑:“这不是拗不过爱妃你吗。”   ☆、心力交瘁   这家店不是什么黑店,这个店小二也不是什么恐怖分子,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愿意夜行探究一下男女之间帷幔秘事,所以潜行入内最多算是心思不轨想免费看一出好戏,连采花贼都算不上。   面对如此诡辩,段落轩竟然选择姑息,这让我十分不乐意。   “这个人肯定满肚子坏水,怎么可以就这样放过。”我和段落轩走在集市上我恶狠狠地说道。   今天一大早段落轩就把我拉起来逛集市,也不管我昨天晚上为了和他在一张床上保持距离多么心力交瘁。   段落轩一笑,然后拉起了我的手。   “娘子都这样说了,我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   我看着段落轩最近对我格外的温柔,格外的体贴,我就心里不由得一阵发寒,他可千万别爱上我了。   我被他牵着走着,手心的肌肤相触,带有微微薄汗,这种感觉令我心猿意马,我有些别扭的想要挣脱,但是他却更加攥紧拉着我走向前方聚集的人堆。   原来人们围着的是一个乞丐,他正跪在地上乞讨,额头磕得鲜血直流,见此情景的百姓无不上前扔一些银两,让他不要再磕头了。   我和段落轩在一旁看着,就当我看着段落轩从袖口拿出一张银票的时候,我拽住了他的手。   “不要给他钱。”   我这一句话,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周围的人包括那个乞丐还是能听清,所有人都看向我,有的目光带有疑惑,有的目光带有鄙视,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闲言碎语。   “为何不给?”段落轩的眼神有一些疑惑。   就在这时,跪在地上的乞丐更加用力得磕起了头,好不容易才止住的血,现在又重新顺着他的鼻梁流了下来。   “是小的磕得头不够多,没资格得到公子小姐的银两。”   他的语气越发谦卑,越发小心翼翼,这使得周围那些本来冷眼旁观的人也都开始指责我的狠心。   我咬了咬唇,走到那个乞丐面前。   “你是否有残疾,或者身患重病?”   那个乞丐听着我的话愣愣道:“没有。”   “你是否太过年幼,或者已到耄耋之年?”   “没有。”   我看着他那满头的鲜血,递上一块手帕。   “你正当壮年,又没有疾病缠身,同你这般情况的人早就起早贪黑的耕种或者劳动,甚至于有些人还要养活自己年老的母亲还有年幼的孩子,这般境况的人都没有随便下跪给别人磕头来乞求银两,你又为何这样?”   他愣愣地看着我,眼中写满了羞愧。   “你有手有脚,就要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男儿膝下有黄金,你的母亲要是知道你为了这些碎银两就随随便便给别人下跪磕头一定会很心痛的。”   我拔下头上一支发簪递给他。   “拿着这根发簪去找龙门镖局的管事,或许他可以给你一口养活自己的饭。”   说完这些话我一拂袖便拉着段落轩走出了人群,把身后那些言烟语语全部甩在身后,我始终保持着挺立的姿态,一直走了好久。   “我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啊!!!”   刚刚还一脸女侠风范的我瞬间变成了女疯子,我摇晃着段落轩的胳膊,一直念叨着我刚刚行为的多余性。   “我就不应该管的啊!本来我们身份就特殊,我这多管闲事是不是惹事了啊!”   段落轩看着我一个劲得念叨,突然扶住我的肩膀,迫使我看向他,然后一个人喃喃道。   “你做得很对,你想得很对,是我不应该用以前的眼光看你,你不止是一个能站在我身后的女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无法容忍   段落轩这一番话看似自言自语,实则让我心惊肉跳。   不止背后的女人?   就像是最开始看到的那样,段落轩之所以抛弃她选择和皇后在一起,就是因为皇后是可以和他并肩的女人,不管是不是他喜欢的,只要百姓喜欢,只要舆论喜欢,和谁在一起这对段落轩来说都不重要,但是今天段落轩却说“我”不止是他背后的女人。   或许是因为我今天言教乞丐的一番言语,又或者是近些天我所表现出的大气与豁达,这一切让段落轩的感情发生了变化。   到现在我才确切的相信,他爱上“我”了。   正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我在面对他的时候更是怀揣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出宫的日子我也无法安心的玩乐,最终只能随便找了个不舒服的借口回宫。   这进宫的一路上段落轩都紧握着我的手,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我,他就这样牵着我,穿过重重宫闱,将我带到最初见到司卿的那座殿。   当我走进大殿的时候,司卿如同我初次见他一样,站在殿内望着墙上的一幅字画出神,听闻身后的脚步声他扭头回望,一双琥珀一般的眸子看向我。   “皇上可是想通了?”   司卿的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感受着段落轩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要立璃妃为后。”   什么?   我向后退了几步,有些踉跄。   原来段落轩一直都知道璃妃才是沈千寻,但是他装作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现在的皇后更适合站在他身边,而如今我的介入让段落轩觉得或许璃妃更适合和他在一起。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段落轩仍在与司卿商讨如何将我的紫眸变成黑眸,如何将妃位变成后位,而我却仓皇逃窜了。   我慌乱的回到月华殿却发现皇后已经在月华殿等了我些许时刻了。   今天的皇后一身大红色纱衣,发髻高盘,原本就细长的眉毛勾勒得格外飞扬跋扈。   “妹妹这几天玩得很高兴吧。”   她淡淡地说道,语气里略带讽刺。   我看向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害怕,今天的她和往日那个从容淡定的皇后是截然不同的。   “没玩什么,我只是心心念念的想着马上要出宫和母亲团聚了心中自然是有些欣喜的。”   她从位子上站起来,嘴角噙着一抹莫名其妙的笑,她用她那尖利的指甲划了划我的脸。语气冰凉。   “妹妹啊,本来你的母亲就在宫外等着你去见她了,可是听说皇上对你很好,所以便想自行了断不拖累你呢。”   我看着她那冰冷如霜的眼眸,心凉了一半。   “皇上他并不宠爱我,麻烦皇后让我娘放心,我不会为了皇上而抛弃她的。”   皇后听了我的话,眉角一挑。   “妹妹,这游戏确实是我输了,是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开了窍重新博得了段落轩的欢心,本来我是不想以你的母亲作为要挟的,毕竟我不爱他,但是如今他要废我立你为后,这一点我无法容忍。”   我听了她的话下意识得向后退了一步。   “我不想要这个后位,我只想和我母亲团聚。”   她看我向后退了一步,便上前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不是你想不想要,而是他想不想给,竟然他现在对我这么绝情,我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只要你死,后位才能一直是我的,只要你死!”   她说完这句话便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猛地□□我的太阳穴,随即一阵刺痛迎来我便昏了过去,在昏过去之前我还能听到她居高临下的一句话。   “含沙阁的兵符现在就插在你的脑袋上,你该多么荣幸。”   ☆、非人非鬼   当我醒来的时候,司卿就坐在离我不远的一张斜榻上半撑着脑袋看着我,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带着半分慵懒,半分散漫,随着那慌乱闯进窗柩的三月春光,惊艳了时光。   “卿瞳,你醒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慢地坐了起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身子,这不是璃妃!   “我,我有自己的实体了”   可能是由于我太过激动,也可能是由于再次面对司卿我有些紧张,我那原本苍白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粉色。   “对,你现在有自己的实体了。”   他眉眼带笑,那目光如一泓秋水,华光洌洌,那尚未打理的发随意的散在一边,即使凌乱却也让人别不开眼。   “璃妃现在有没有事我记得我晕过去的时候被刺中了太阳穴。”   想着当时的场景,我就觉得太阳穴隐隐地疼。   “现在的时间就是当初你说过去的时间,璃妃现在应该还在冷宫。”   “哦。”我呆呆地应了一声。   “那我现在应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皇宫”   “我身边的人,他人自不会多问的。”他淡淡道。   刚刚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司卿身上,没有看到我的被子里有一小块的凸起,并且那个凸起时不时还往我身子边上靠,我掀起被子一看,一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正窝在我的腿边晃着尾巴。   那个小狐狸只有人手掌大小,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还泛着诱人的紫光。   我看了看四周,这是司卿的卧房,这是司卿的床,这是司卿被子里的狐狸。   我想了一想,然后一皱眉道:“这是给你暖被窝的狐狸精”   “……”   司卿还没有说话,倒是那狐狸听了我的话显得有些生气,然后蹭蹭蹭地蹿到我身上,脚踩着我的胸,然后将一双毛茸茸的白色小爪子摁在我的鼻子上,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念有词。   小小狐狸就敢以本少女的胸做支点你是不是还想翘起整个地球啊   看我有些生气,那个小狐狸倒是又站稳了些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下去。”我命令道。   它看着我没有动。   “我数一二三,你要是再不下去别怪我不客气。”   它还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甚至还有讥讽。   什么讥讽!   我没等数到一二三,就将双手伸到背后,然后邪邪一笑。   “下去。”我将手伸到背后,把裹胸使劲往后一拽,瞬间我的胸就被勒平了。   那个狐狸还没反应过来我做了什么,他就失去重心掉到床上了,在旁边看着的司卿更是满头黑线。   那个小狐狸盯着我的胸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刚刚做了什么,然后蹭地红了脸。   我看着它的样子打趣道:“看来还是个公狐狸,有胆踩着我胸怎么没胆脸红啊。”   司卿看着我和那只狐狸龇牙瞪眼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是狐狸是只灵狐,你现在刚有实体但是你的气息非人非鬼,所以很容易受到攻击,这只灵狐倒是能很好的保护你,你还是好好待它吧”   搞了半天我现在非人非鬼了   ☆、秋水剪瞳   虽然我现在成了非人非鬼,但是我仍旧一心一意想着璃妃的事,她的人生中的那些心酸那些痛苦我都曾一一体会,我怎么可能将她的事抛在脑后不管不顾   在我醒来之后,第一个去的地方那便是冷宫。   当我踏进冷宫大门的时候,璃妃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三月的春光正盛,阳光似碎金般倾撒。   听到脚步声,她睁开微闭的双眸,一双紫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氤氲。   “你是谁”淡淡地语气。   我跑到她面前,露出标准的微笑。   “你好~我叫青铜,青色的青,铜钱的铜~”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里是冷宫你不知道吗”她听了我的话,寒冰一般的语音稍微融合了一些。   “我当然知道。”我看着她愉快地笑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里是冷宫,所以我才来送温暖的啊~”   说着我便把那只狐狸从袖口掏了出来放在璃妃怀里,那只小狐狸估计正在我袖口里睡觉,被我这突然一拽站在璃妃手掌上摇摇晃晃,前后来回转了个圈才站稳。   然后我便听到璃妃轻轻地笑声。   “这哪来的狐狸,倒是挺招人喜欢。”璃妃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发,眼中尽显温柔。   狐狸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直到他的毛被摸来摸去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然后瞬间炸毛,想迅速地蹿到我地袖口里。   我自然是不会让它如愿,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它,你要是敢逃跑就死定了。   我这一瞪似乎很有成效,它炸开的毛瞬间平息了下去,一双紫色的小眼睛提溜地转动着,然后就真的如同普通狐狸一般安安静静的窝在璃妃怀里。   她看到狐狸那紫色的眼睛也只是微微一愣,并没有说什么,小狐狸似乎也知道我是什么目的,竟然配合着璃妃的抚摸,用它那毛茸茸的脑袋蹭着璃妃。   因为有了小狐狸融洽气氛,璃妃对我也是友善了很多,原来防备的姿态变成了习惯性的淡然。   “璃妃娘娘,你要多笑一笑嘛,虽然现在身处冷宫,但是只要娘娘你开开心心的,总有一天皇上他会回心转意的。”   “不会的。”她淡淡道。   “如果他真的在意我,我或许根本就不会踏入这宫闱之地。”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转而又温柔的看向我。   “你不要叫我璃妃娘娘了,我现在身处冷宫,也不是什么娘娘,你就叫我千......”她顿了一下,原本明亮的眸子晦暗了一刻,“你就叫我云璃吧。”   我看着到现在都不敢承认自己就是沈千寻的璃妃,心里隐隐地疼了起来。   “我能不能叫你阿寻姐姐呢,我有一个姐姐就叫阿寻,看着你我就想起了我的姐姐。”   她楞了一愣,笑了笑:“随便吧。”   整个下午我都在竭尽我所能去让璃妃开心,我安慰她鼓励她,我告诉她我是司卿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我告诉她段落轩平时是多么的想她,我告诉她段落轩和皇后在一起只是出于一种目的,我告诉她,他还爱着她。   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那何不去赢得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了他,伤得自己遍体鳞伤体无完肤,最后在一无所有的时候却要放弃,凭什么?   如果我要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或被你救起,或一同入狱。   这才划算。   当天下午的谈话过后,璃妃似乎被我触动了,所以她才决定邀请段落轩于今晚到她的冷宫一叙。   我想着这次与段落轩的见面对璃妃是极其重要的,所以我答应璃妃晚上去她的寝宫帮她装饰一番。   我刚有实体,并且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份,所以珠宝首饰什么的我都没有,但是我知道璃妃也不会喜欢那些过于庸俗夸张的珠宝,于是我决定为璃妃手编一些头饰。   我回到司卿的院落,拿了各种颜色的细线就开始编织,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我的手速又加快了一些。   就在我拿着自己编的饰品急急忙忙出门的时候,我一头撞进了一个含有淡淡异香的怀抱。   “干什么去,这么急。”司卿低头看向我,目光里多了些缱绻柔和。   “我要去给璃妃装扮装扮,今天可是决定她和皇上是否能和好如初的关键日子,我可不能怠慢。”   听到我的话,司卿的笑意收了收,然后沉默,我看着他也不说话,我又赶时间,所以便想绕过他去找璃妃。   不料他却拉住我的手腕,然后将头贴在我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脖颈上,让我猛地一颤。   “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什么?这是什么问题?我的名字不就是你给取得么。   “我叫青铜啊,青色的青,铜钱的铜。”我一脸茫然地说道,只听见他一声轻笑,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在我脑袋上一敲。   “蠢丫头,我怎么会给你起如此艳俗的名字。”   难道我记错了?   “你叫卿瞳,白衣卿相的卿,秋水剪瞳的瞳。”   ☆、谢主隆恩   司卿在我耳边念到我的名字,声音低沉动听,带着一丝散漫还有一丝优雅,音节语气带有不同于常人的韵味,让人想起最北方狄洲绵延雪山之上,风吹过琼楼玉树发出的琳琅之声。   夕阳落的很快,漫天里刚才还深紫嫣红一片烂漫晚霞,转眼间便只剩一层薄薄的红,穿过那深翠的树叶,映得我身旁的司卿,身影有些虚化。   直到月光从云层中微微破出的时候,我才从愣神中醒来。   我要迟到了。   “呃,我知道我叫什么啦,我先走了,璃妃还在等我呢。”我收了收自己的心思,带着微微躲避性的心态绕过司卿向璃妃寝宫奔去。   我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闱里,背后,司卿微笑负手而立,深深凝注着我的背影。   他宽大的袖袍逸在风中,载满碎银般的月光。   我到璃妃寝宫的时候,她与段落轩约定的时辰已经过去很久了,我踏进冷宫的时候她独自一人坐在院落里的圆桌旁喝酒。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看着她落寞的模样,觉得有些愧疚。   “没关系。”她淡淡一笑,像花开在黯色的寂静里,有点凄清,但更多的是决然灿烈的美。   “你没有迟到,却道对不起,而那真正迟到的人竟毫无声息。”   “是我傻。”她就这样独自一个人说着,“我竟然还怀着对他的一丝期待,哪怕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见我。”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也只剩下对他的期盼了,不管我爱他还是恨他,毕竟这牵扯缠绕几年的缘分在这里,他已经是我生命血肉的一部分了,现在我想割舍,还真的有些忍不下心。”   她喝的已经有些醉了,脸颊上泛起一抹红,那颜色比胭脂更盛。   “我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却落得如此下场,上天对我如此寡薄,待我落入黄泉的那一天,必要到那阴间哭诉一番才好。”   说完她便一头倒在桌子上了,我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天地间只剩下了风拂卷衣袂的动静,猎猎有声。   我有些心疼的将她扶进卧房,给她盖好被子,我看着喝醉酒的她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微笑,嘴里竟然还嘟囔了几句。   “阿轩,你终于来娶我了。”   我在璃妃身旁照顾了她一晚上,因为我曾经经历过她的感情,所以我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孤独的人,但是她又是一个多么好强的人,从不会卑躬屈膝地求别人什么,也不会向别人展现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我看着睡梦中的璃妃也渐渐觉得睡意来袭,趴在璃妃的床边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被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吵醒,当我还迷迷糊糊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时候,璃妃已经起身跪下了。   原来是段落轩身边的太监拿着圣旨过来传旨了。   我跟着璃妃跪下,心里有一些紧张,到底什么事还需要段落轩下旨来昭告所有人?   太监的声音有些尖利有些刺耳,他说的内容有些震惊有些寒心。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璃妃身处冷宫,仍怨天尤人,不知悔改,从今日起扣除每月俸禄,从此不得踏出冷宫半步,抗旨者,斩。”   圣旨前面的话璃妃都不为所动,只是最后一句,抗旨者斩让璃妃的身子猛地一晃,我看到她眼眸中有水光泛滥,她狠狠低下头不想让别人看见。   见璃妃还不接旨,那个太监有些不耐烦,颇为尖锐的声音再次拔高。   “抗旨者斩!”   璃妃的指甲深深掐入所跪的泥土之中,随即她便一抬手一抬眸,接下圣旨又回到了那个淡然的她。   她轻轻的笑着,笑意凉如新升起的上弦月。   “臣妾谢主隆恩。”   ☆、生不如死   段落轩为什么要这样?昨夜不来赴约就算了,如今竟然还将璃妃软禁起来,我看着手拿圣旨的璃妃,开口想说点什么却也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拖着衣摆,转身走进内寝,声音一如既往清冷。   “卿瞳,我想一个人静静。”   我看着她那格外清瘦的背影,心中隐隐地疼,段落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从冷宫出来我就直接去找段落轩,现在的我心里有一股火正在燃烧,想着我还在璃妃身子里时,段落轩做出的种种温柔举动,我就觉得一阵恶寒。   去段落轩的养心殿距离很远,这长长的路足够我平复心情,我觉得如若我在路上碰到段落轩,我一定会上去扇他一耳光,然后暴打他一顿,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在脑海里幻想的,我可不想刚有实体的时候便掉了脑袋。   命运总是弄人的,于是在我怒火正旺的时候,我看见了段落轩。   这是离璃妃寝宫不远的一片树林,段落轩正在林中与谁争吵,我偷偷躲在一棵树后窥视。   璃妃?   可是璃妃不是在冷宫里么。   “段落轩,你软禁我就以为能得到我了?”   这是璃妃的声音,一言一语中饱含讽刺之意。   “段落轩,你死心吧,你和那恶毒的皇后站在一块,相得益彰,而我对于你来说就是你心头的一根刺,我就是要插在你的心上,让你到死都痛不欲生!”   璃妃的声音尖利,像一把钢刀划破此刻的寂静,也划破段落轩的心。   “你,”他声音带着隐忍带着伤痛,最后化成一句叹息,“千寻,你恨我怨我都好,可是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段落轩深深地看了璃妃一眼。   “我希望你一切珍重。”   璃妃没有说话,看着段落轩越走越远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刚想上前去问问她怎么从冷宫出来了,前脚还没有踏出去,就见她手一扬伸到耳后,然后一张精致的□□就撕了下来,再看她本人的容颜。   珈娑!   我快速地走上前一把抓住珈娑的手腕,用力之大我自己都没有发觉。   “你为什么要假扮璃妃?”我质问道。   “呵。”她轻蔑地一笑,“你不都看到了么,我当然是为了拆散他们俩啊。”   我听到她说的话,在看着她那一脸飞扬跋扈的表情,我怒了。   于是我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这一个巴掌清脆响亮,让她的脸迅速泛起红印。   “我告诉你,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要陷害璃妃,我都是不允许的。”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丝毫不因为我刚刚打了她一巴掌而退缩。   “你以为璃妃现在孤独一人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一个外人不好好待在自己的国家,难道就只会出来祸害别人?我对你还有你的国家还真是失望。”   珈娑看着我义正言辞的模样,更加讽刺的笑了出来,她眼神同情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弃儿。   “见你这么可怜的份上这一巴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她走近我,将头贴在我的耳边慢慢说道。   “在不久的将来,你会和璃妃一样,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她轻笑出身,转身就走了。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珈娑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我会和璃妃一样生不如死,但是我只知道璃妃现在正在经历生不如死,我要去救她,哪怕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红颜薄命   我现在必须要告诉段落轩有人假扮璃妃,但是我又不能亲自告诉他。   我在司卿的房间里找到笔墨,准备给段落轩写一封信。   那是一张带有淡淡银杏花印记的纸,手触之地还有一些丝丝清凉入骨,我看着这纸想着肯定是司卿专用的,如果我用这种纸给段落轩写信岂不是暴露了司卿?   我将那带有银杏花印记的纸重新放回去,然后刨了好半天才找到一张普通的宣纸,我执笔想了半天,最后在纸上写下这样一句话。   玻厥人工于易容。   写完又怕段落轩还是不能明白什么意思,我又重新换了张纸写到。   玻厥女人工于易容。   我在司卿的房间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信封,于是我把那张纸折成纸飞机揣在怀里,准备去找段落轩。   一般这个时候段落轩刚从皇后那里用完午膳,然后前往书房批奏折,所以我现在要提前进入书房才行。   我换了一身丫鬟装,想借着打扫书房的名义潜进去,可是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你,干嘛的!”   书房门前一人身材高大,穿着禁卫统领服饰,浓眉重髯,大喝一声拦住了我去路。   “小的是奉李公公之名前来打扫书房的。”我低下头,一副标准的丫鬟模样。   那人显然是不相信,皱着眉头推搡了我一把,那一把劲倒是用了几分力气,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我推开一米远,让我差点跌坐在地上。   “我怎么没听说今天要有宫女来打扫!”   活该注孤生!   我在心里骂道。   不过骂归骂,我脸上还是要保持微笑,在加上一点轻微的胆怯,我重新站好然后拽着手中的抹布低头道。   “要是侍卫大哥不信,奴婢也没有办法,奴婢只好和侍卫大哥一同等着皇上前来,反正没有完成任务奴婢必定是要受罚的,所以不如在这里等着陛下来,奴婢跟陛下解释清楚。”   说到这里我声音扬了扬。   “奴婢受罚是一定的,只是希望到时候不要牵扯到侍卫大哥才好。”   我恭恭敬敬地和那浓眉重髯的侍卫并排站着,摆出一副反正我也要死,不如拉着你一起死的模样。   果然,那侍卫听了我的话神情犹豫了,半晌听他不耐烦道。   “行了行了,你快进去,打扫迟了别说我不让你进去。”   我扬唇一笑。   “谢谢侍卫大哥了。”   我成功的潜入了段落轩的书房,然后四处查看着,到底哪里比较适合放这样的一封信,或者准确说是放这样一个纸飞机,既确保段落轩能注意到,又不放在比较张扬的位置。   我看着段落轩书桌上堆成山的奏折,想了想要不要夹到奏折里?   我随手拿起一本奏折,只见上面含有璃妃的名字,我细细看了看,大抵内容讲的是璃妃乃不详之女,不可立妃,不可留。   我又换了一本奏折打开看,这本比上一本言辞更加激烈,直接说璃妃是祸国妖女,当诛,当灭,当杀,当斩。   我一本一本的翻着,每翻一本我的手就更加颤抖一分。   这时我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然后我便听到了段落轩的声音。   糟了,门外的那个侍卫还在,他定会告诉段落轩我进来打扫之事,怎么办?   我慌忙之间躲在了书房的桌子下面,段落轩的桌子有一层明黄的布料铺垫,这料子低垂刚好接地,能将桌下遮盖,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没有水平的位置,也是非常容易被发现的位置,但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只能一搏。   “陛下,刚......”   “下去。”   门外的侍卫刚想将我的状况禀告给段落轩,没想到段落轩似乎心情不好,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怒气,让人不敢发声。   果然那个侍卫直接退下了,估计退下的时候心里还狰狞的想着,这个丫头片子刚刚还想拉我下水威胁我,这下皇上到了你还没打扫完,呵呵,等着死吧。   然后我就听到那个侍卫中气十足的来了一句:“是!”   接着就是段落轩推门而入的声音,我在桌底仔细聆听着段落轩的脚步声,却发现段落轩身后还有一个脚步声。   “皇上!您听臣妾一句劝,只要杀了璃妃,爹爹定不会为难圣上了!”   这是皇后的声音,这声音失了往日的平稳,带着些许颤音些许心酸些许无奈,在这房间里回荡。   “杀了璃妃?如若是杀孟云璃我定将你手刃,不留任何余地,但是你现在让我杀千寻,我更是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段落轩说此话的时候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一掌用了几分真气,使得整个桌子一震,我在桌底清晰地听到头顶桌面渐渐裂开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幸而轻轻呼了口气。   幸好桌子质量好,要不然裂缝的就是我的脑袋顶了。   不过在这分神之际我又想起,既然这段落轩有武功自然会察觉普通人的气息,那他为什么没有发现我?难道是司卿所说的,我现在虽然有了实体但并不是人?   “阿轩......”皇后一声委屈的语调将我拉回现实。   “闭嘴!”段落轩无情地打断她,“孟云璃!是不是因为当初我想立她为后,你才变得如此恶毒!你杀了千寻的娘亲我不跟你计较,但如今你又要逼我杀了千寻!为什么!”   段落轩的质问像是一把尖刀,划破皇后和段落轩之间原本就虚情假意的感情,更是划破了皇后早已支撑不住的心理防线。   “段落轩!我杀她娘亲是因为你要立她为后!我爹爹不允许!”   皇后声音凄厉,像是内心的疼痛唯有通过嘶吼才能抒发出来。   “我想要杀她是因为你又重新爱上她了!我不允许!”她哭着,声音突然变得低婉,像是放低了尊严,只为祈求得到眼前之人的同情。   “阿轩,我们先前不是挺好的吗,你威严无限,我母仪天下,这样的日子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又要抛弃我去找沈千寻。”   我听到皇后跌坐在地上的声音,她那溢出的眼泪滴到地上形成一块不大不小的圆斑。   过了许久我听到了段落轩略带隐忍的声音,我似乎都能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样子。   “孟云璃,我答应你,我们回到以前,做百姓眼中幸福的一对,但是我要你放了千寻。”   风从狭长冷寂的永巷那头穿过,轻巧地穿过重重宫闱,卷起地面落叶,枯脆树叶摩擦地面的声音听起来似是女子轻俏的步伐,一步步移了来。   “晚了。”跌坐在地上的女子喃喃道。   “一切都晚了。”   段落轩的手搭在桌子上,我清晰的听到桌子的裂纹又加深了几分。   “为什么晚。”   皇后笑了,那轻声的笑好似在嘲笑自己。   “爹爹的军队人马已经准备好了,若陛下后日不把璃妃处死,爹爹就以此名义带大批军队进入皇宫。”   段落轩听到这也笑了,这笑中掺杂着一丝危险,一丝阴狠。   “你敬爱的父上大人想要逼宫?”   皇后看着被自己眼泪浸湿的一小块地面沉默不语,此刻的她就像是坏掉的木偶,只要任何外力一推,她就能倒下。   “现在我拥有含沙阁的精兵,你爹也敢逼宫?更何况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在我手里,你爹不怕我以你为挟持?”   “假的。”皇后的声音在经过身嘶力竭之后染上了一丝沙哑,“我爹爹给陛下的含沙阁的兵符是假的。”   含沙阁的兵符?我记得我还在璃妃身子里时,皇后将簪子插在我太阳穴上时曾说过,含沙阁的兵符现在能插在我的脑袋上是我的荣幸,那现在真正的兵符岂不是在皇后的头上?   “而且我爹竟然舍得把我送进宫当棋子,定不会将我的死活放在眼里。”   皇后抬起头看着段落轩,那眼神中饱含苍凉。   “阿轩,这一切都晚了。”   “滚!”   段落轩一声大喝,让我的心都颤了颤。   “你给我滚!”   皇后似乎并没有被段落轩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到,她只是慢悠悠地站起来,然后缓缓地走出去,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她停下来回眸。   “这一切都将结束了。”   段落轩的怒火还没有熄灭,他一手挥掉桌上的奏折,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哗啦一声全部摊在地上,这一挥手倒是使得白纸黑字更加鲜明地呈现在段落轩眼前。   璃妃是妖,当诛,当斩。   良久,书房没有一丝动静,这突如其来的安静就像是整个房间就剩下我一个人,就当我想伸出头看一看时,段落轩的一句呢喃传来,他的声音颤抖像是一只困兽发出垂死的呼唤。   “千寻......”   ☆、千钧一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在桌下蹲得脚都发麻了段落轩才出去,等我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走到外面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一盏盏宫灯依次亮起,远远看上去就像是忘川河边盛开的彼岸花。   我摸了摸怀中叠成纸飞机形状的信,叹了口气,我想这封信应该没必要给段落轩了,本以为段落轩会因为珈娑假扮的璃妃而生璃妃的气,现在看来段落轩还是爱璃妃的,并且这种爱一时不会动摇。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杀掉璃妃,全天下的人都认为她是妖,而且段落轩现在还保不了她,怎么办。   我一路深思,回到了司卿所住的大殿。   当我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桌前有人回转身来,执着一卷书,风神韶秀的微微朝我笑道,“回来了?”   房门大开,有沁凉的风吹进来,吹得他衣襟和乌发都飘然飞起,吹得我心思荡漾,全然忘记了心里的烦恼。   “恩,回来了。”我看着司卿颇为别扭,虽然我贪恋美色,但也只是纯欣赏,现在你要我与一个绝世美男深夜独处,我还是有点忐忑的。   不是怕他把我吃了,而是怕我没忍住把人家给玷污了。   “今天一天都跑哪去了。”司卿看着我面容温和。   他这一问,我瞬间就想起了璃妃的事,我皱着眉头连忙问道。   “我听说现在朝中大臣都想取璃妃性命?甚至左相都有用兵逼宫之象?”   “想要璃妃死的人一直都有,只不过现在更多了一些而已。”他看着我表情淡淡,“至于左相,他想要逼宫的计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璃妃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心中一紧,问道:“左相他什么时候逼宫,难道一定要皇上杀了璃妃他才肯罢手吗?”   “不会罢手的。”   司卿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子看向天上那一弯昏得发红的月亮。   “逼宫是注定的事,璃妃死也是注定的事。”   这一夜我在司卿大殿里的偏房睡得格外不踏实,璃妃就要死了,被万人唾弃而死,在万人的诅咒中死去,她这一生幸福太短,执念却太长。   晚上我睡的本就浑浑噩噩,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睡着了,却又被殿外一阵吵闹声给弄醒了。   我穿好衣服跑到外面,看到宫女们全都慌慌忙忙地跑着,我随便拉住了一个宫女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左相带了大批人马已经攻破城门了!马上就要到达皇宫了,姑娘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还是快跑吧!”   什么?左相已经攻破城门了?   我刚想在询问什么,那个宫女便挣开我的手迅速地跑开了。   丞相逼宫了,那璃妃......   想到这我也不管不顾地向璃妃的冷宫跑去,中间路途中我跌跌撞撞遇到了很多往反向跑的宫女太监,还看到了一批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刺客向养心殿方向潜去,我知道这些人一定是去丞相派去找软禁段落轩的,可是我现在什么都顾不上,我只想去救璃妃出来。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冷宫的时候,璃妃就站在院中静静凝视着一棵柳树,我看着她有些心急,冲上前去拉住她的手腕想要带她出去。   她看到我时先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她看着我拽着她的手腕想要拉她走,倒也是一笑。   “傻丫头,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我看着她不慌不忙的模样心里一阵来气。   “我不来找你,你就不知道自己跑吗?你怎么这么傻!”   “跑?”   她挣脱掉我拉住她的手,语气凄凉。   “我能跑到哪里?我还有家吗?这天下还有能容我的地方吗?”   “没有地方去就要等死吗?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还是说你就是要死给段落轩看?沈千寻,你清醒一下,你死了你的故事就结束了!不管段落轩他爱不爱你,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明明可以不让这一切发生的,你为什么要如此自暴自弃!”   她抬头看向我,深邃坚定的目光让她一颤,我似乎都能看到她眸中亮起某种希望,但随即又灭掉了。   “我不死他定下场悲惨,我死他或许还能苟活。”   “我若还爱他我就舍不得他下场悲惨。”   “我若恨他我更是要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   “卿瞳,你还小,情.爱之事本就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甘之如饴也好,痛不欲生也罢,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   这时天光已经大亮,晨曦浅淡的云层中挤出头来,打在璃妃的精如细雕的脸色,映得如樱的唇色更增鲜艳,而肌肤透明,宛如脂玉。   我看着这样的她突然很想哭,面前的这个女子拼掉自己的全部换来的只是颠簸之后坠入黄泉,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难过着,正为了璃妃的结局感到心痛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抬起明亮的眸子看向璃妃。   “你在这里等他!他会来救你的!相信我!”   我看着璃妃眼中暂时泛起的希冀,迅速跑了出去。   我要去找皇后,我要偷兵符!   兵符一般是掌权的关键,持兵符者持天下,如果段落轩有了含沙阁的兵符,不求他能打败左相,但求他能和璃妃成功的从这重重宫闱中逃出去,想到这里我便加快了脚步。   我走进皇后寝宫的时候,大殿里一个丫鬟都没有,我在皇后的寝宫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她,最后在我初进璃妃身体里站的那个水上八角亭找到了皇后。   她站在水中的暗柱上,脸色苍白的立在那里,一身大红锦衣像是要出嫁的新娘。   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向我,然后便又把目光移向别处。   “孟云璃。”我喊她的名字,她听到我喊她孟云璃果然一愣,然后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   “你是谁?”她淡淡开口,声音缥缈。   “我是谁不重要,我今天来是找你要一样东西。”   我直直地看向她,深邃黝黑的瞳孔里写满了坚定。   “我要你头上的兵符。”   她听了我的话,竟然淡淡的笑了,她不再问我是谁,也不问我为何知道她头上的那根嵌有青白玉的簪子就是兵符。   “我是丞相之女,我生来就是政治的牺牲品,我父亲为了让我能尽快当上皇后,在得知皇上爱上了一个民间女子的时候,就下手毁了她的脸,然后让神医假装说恢复容貌之后只能变成我这个样子。”   她自顾自地说着,丝毫不在意我愿不愿意听。   “你知道吗,当时我拿着那块本该属于沈千寻的青龙白玉内心很愧疚,但是在我正式成为沈千寻的那些日子里我突然又觉得或许我父亲的决定是对的。”   “他待我不薄,我也对他很好,我不信他看不出来我根本就不是沈千寻,但是他不拆穿,他愿意娶我愿意和我演这场夫妻恩爱的戏。”   说到这时,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绯红,甚至连声音都带有一丝雀跃。   “很快的我就发现,我和他是同一种人,自私并且身不由己,我们互相利用却也相辅相成,后来就在我自信的以为一切都不会改变的时候,沈千寻她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不知道她的脸是如何治好的,但是我也不害怕她出现在阿轩面前。”   “我给她机会让他接近阿轩,我改变她的瞳色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快的看清,阿轩根本就不爱他,阿轩注定是和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的,可是就在我以为我赢了的时候,沈千寻她却变了,她变得和我的识大体,和我一样懂得安抚人心,但是我却没有她的那份逍遥豁达,天真无邪。”   听到这里我有些愣住了,皇后说的这些都是在我进入璃妃身子之后璃妃所发生的变化,难道璃妃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是因为我?   “所以我嫉妒她,在我得知阿轩独自带她出宫之后我更是恨她,我杀了她的娘亲,逼她喝下那永远改变瞳色的药,我以为阿轩会选择我的,但是他没有,他竟然想立她为后。”   她凄凉的笑了,那笑意凉如北寒之地升起的上弦月。   “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我宁愿毁了他也不会放手。”   说罢她便将一直脚踏进湖水里,像是马上要掉进去一般。   我心头一紧,如果她掉进去了那她头上的簪子怎么办?想到这里我突然向前走了一步,想上前把她头上的簪子抢过来,奈何这水中的石柱参差不齐无法辨认,我走不过去。   皇后看了我的举动,眼神清明了几分,像是才从刚刚的回忆中醒来,她缓缓地将头上那根嵌有青白玉的簪子取下来,眼神温柔的看了一会,独自喃喃说道:“这兵符还是用那块青龙白玉做的呢。”   说完她便抬头看向我,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突然她将那簪子扔向我,不偏不倚刚好扔在我的怀中。   “我知道你是谁。”她目光流转似这泛着粼粼银光的湖面。   “你且拿着这兵符去找他吧。”   “反正终究该死得会死,该来得会来,谁也躲不掉。”   她看着我眼中有些许同情。   “也包括你啊,卿瞳。”   ☆、护你周全   我承认皇后的话跟珈娑的话一样成了我心中的一个结,我未来的命运是怎样我不知道,我也不相信她们可以窥见我的未来,我只知道我现在在尽力改变沈千寻的命运,我要看看我的负隅顽抗能不能扭过上苍。   拿到兵符后的我便马上赶往养心殿了,一路上我不停的听到宫女太监们说左相的军队马上就进皇宫了,我心中焦急便加快了速度。   等到养心殿的时候,我发现养心殿已经被那群黑衣人包围住了,我根本没有办法从正门进去,没办法的我绕到养心殿的侧门,想从养心殿的窗户跳进去。   正当我打开窗子准备进去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外廊远处的房梁上跳了下来,一道身影飞电般掠来,因为动作和力度过快过大,以至于空气中甚至隐约响起噼啪音爆的炸响。   糟了,被发现了!   我想逃走,却不料那人还未到我身旁就飞速扔了数枚四角形的钢刀,那钢刀泛着阴冷的白光,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诡异的白线,所经之处,地面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像是修罗出现之前,地狱沸腾的征兆。   其中一枚钢刀如闪电般戳入了我的肩胛骨,没入之深让我只能看见四角钢刀的一截小角露在我的皮肉外面。   我被钢刀的力道扯出好远,兵符也从我的怀中跌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眼见着那黑衣人已经到了我的面前,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好痛。   我没有去摸我肩胛骨处的伤,而是摸向了我的心口,那里的疼痛比被钢刀刺穿之处疼千倍万倍,痛璃妃的爱情就此就要灭了,痛我的生命还没有开始就要终结了。   想象中的剑并没有戳过来,那个黑衣人只是看着地上掉的簪子,面色疑惑。   “兵符?”   那人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扭头飞上房梁然后消失了。   这些精兵难道就是含沙阁的人?我来不及多想,重新拿起兵符跳入窗子内,去找段落轩。   与此同时我并不知道,埋藏在养心殿的百位精兵在得到刚刚那位黑衣人的命令之后已经全部撤离。   但是皇宫城外,千军万马已经兵临城下,他们带着森然杀气和浩浩军威立在城门前,当首的一位黑衣黑盔的将领长刀一扬,后面的健骑便蜂拥而上击起烟尘漫漫,这些人提缰放马,驰骋来回,个个眼中尽显狠厉。   城外血流成河,城内人人惶恐,每个人都在逃,每个人都在怕,唯有我,穿越汹涌逆向的人潮,奔向命运的顶端。   我不服。   “你去找她。”   我将兵符塞进正坐在大殿台阶上的段落轩,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看着手中的簪子,满脸震惊。   “这......”   “这!”我打断他的话,握住他手腕的手指不自觉的深深插入他的血肉,“这是含沙阁的兵符,你得不到东西我现在拿给你。”   我看着他,眼光顿时清冷迥彻,如钢钉般锋利,一钉子便钉入了他的眼底。   “她将家人的性命交付于你,你没有保护周全,如今她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你,你还是无所作为。”   我的声音低沉却带有一丝丝的颤音,我在隐忍。   “你去救她,拿着兵符去救她,她一直都在等你。”   听了我的话,他的表情由震惊转为震撼,我看着他那拿着兵符的手微微抖动,原本绝望的脸上出现一丝血色。   “你......”   “你!”我打断他,“快去救她。”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便浑身一软跪坐在地上,因为流血过多,我的脸色格外的苍白,我看着段落轩欲言又止的模样,忍着巨大的疼痛吼了出来。   “你快去啊,还在这里干什么!她就快死了!”   我没有看到段落轩是什么神情,我只能从我泪眼朦胧的眼睛中看到段落轩跌跌撞撞的身影。   我趴在养心殿的地上,看着我的血渐渐染红那灰白色的大理石地砖,看着我的血渐渐干枯黏住我的衣角,感觉着我的意识渐渐抽离身体。   最后倒下的我看向冷宫的方向。   “千寻我祝福你,祝福你一定要活下去。”   ☆、任人享用   左相的叛军已经攻进了皇城,若此时从高空俯视看过去,就可以看到自城门开始有一股黑色的浪潮带着踏遍横尸走肉的血色气息,席卷了整个皇宫。   而此时整个皇宫已经没有可以阻挡这黑色风暴的席卷了,宫中的宫女太监们无论怎么逃也逃不过这厚重的城门,整个皇宫已经像是一个修罗场,现在罗刹即将出现,而猎物却无处可逃。   整股黑色的浪潮前往的方向统一,那便是冷宫。   杀妖妃,保天下,这是他们的口号。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股黑色浪潮中有一小支直直向养心殿驶来,为首的一位青衣冷眸男子手持长鞭,一次又一次击打上马背,骏马怒嘶,一扬蹄便如闪电般向养心殿风驰电掣地驶来。   如若我此时是清醒的,我那紧贴地面的耳一定能听到由远及近的哒哒马蹄,就像是那战争中的点点军鼓声,时时触及我的耳膜。   军马已经进入养心殿,那位青衣男子轻轻杨手,便能听到身后整齐如一的马蹄之声,迅猛、利落、有力、刚硬。   他一人骑着马跨入养心殿,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那早已不省人事的女子,那目光深黑幽邃,宛如千仞沉渊,遥遥不可见底。   我醒来的时候正在一匹马上,身着青衣带银色面具的男子圈着我与我共乘一马,我抬起头看向身后的男子,只见他那精致的下颌像是造物主天然的一笔勾勒,线条流畅自然。   我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肩胛骨,发现那四角钢刀已经被拔了出来,伤口处还上了一些药,虽然看得出来伤口处理的粗糙随意,但也至少是保住了一条命。   “谢谢。”我声音沙哑,气息微弱。   “呵。”   他隐隐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八分讽刺一分轻蔑,最后一分则是他与生俱来所带有的一股桀骜气息。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讥讽我,难道他是敌不是友?   但是我不后悔说出那声谢谢,就算是敌,那也算是续了我一命,只要我还活着,司卿就不会不管我。   司卿。   想到这里我的心一痛,继而自嘲一笑,我为什么会那么笃定司卿会救我呢?我于他也不过是陌生人,更何况我受伤至此,而他却不曾出现。   此时皇宫城门上站着一个人,那人衣袍宽大,被远山之巅席卷而来的利风吹得衣襟猎猎飞舞,一只洁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拿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圆石,细细看去还能看到那圆石中有丝丝如冰霜般地细线在蔓延,那人轻轻用指肚抚了抚那圆石,俯视着皇宫的一切。   优雅、神秘、波澜不惊而又睥睨天下。   那人便是司卿,他看向冷宫方向的眼眸之中只有一贯的疏离。   “卿瞳,你注定要痛。”   一声马鸣拉回了我的思绪,本来前进的马如今停在了璃妃的冷宫前,我还没回神,身后那青衣男子便环住我的要,轻轻一用力便将我带上了冷宫的屋檐之上,我正想惊呼出声却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地扼住了喉咙。   “皇上,您若能亲自手刃妖女,为我们泱泱大国除一妖孽祸患,那臣坚信天下百姓皆会原谅皇上从前的行为,会重新拥护您的。”   左相也就是我刚进璃妃身子里时在朝堂上说我是祸国妖女的那位,他是皇后的父亲,却一点都不像皇后。   眉尖上扬,眼眸犀利,嘴唇轻薄,阴狠的特性就写在脸上,此时的他正对脸色苍白的段落轩微微一拜,虚情假意的话说得很是体面。   而沈千寻正跪在段落轩面前,她的身后是一名黑衣将士骑着马肃然不动,她的整个上半身已经伏在了地上,一半侧脸被那身后烈马的前蹄狠狠地踩着,另一半侧脸则紧贴着地面,那原本精致的脸庞已经在这粗糙的地上磨出丝丝血迹。   她衣着不整,发髻全散,遍体鳞伤,光远远看上去就知道她受尽折磨。   千寻!   我想大喊出声,奈何身旁的青衣男子点了我的哑穴,我愤恨地看向身旁的桀骜男子,他也对上我的目光,但是他不惧,倒是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段落轩此时也受人制约着,在他的身后是数名黑衣卫士,各个手持长剑,时刻准备着剑锋出鞘。   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眼神空洞,极度痛苦的模样,但是他沉默着。   你凭什么沉默!我双眼充血愤恨地看着段落轩。   她!不过一个普通女子!为了你失去一切,马上还要为你失去性命!而现在,在临死前还要忍受被畜生踩踏的侮辱!她忍受了这么多,你凭什么沉默!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手刃他!   “臣还望皇上不要再被那祸国妖女迷惑,不要念往日之情而心慈手软啊。”   左相还在旁边冠冕堂皇,一时间整个冷宫陷入沉默。   沈千寻沉默,她被马蹄踩住脑袋,眼睛无神的看向远处的一棵柳树。   段落轩沉默,他被身后的杀手限制住自由,面带隐忍的看向沈千寻。   左相沉默,他掌握着大权,看戏般的看着段落轩痛苦的模样。   我沉默,我身不由己,心痛的看着悲剧发生却无力阻止。   一声烈马的嘶鸣,像是急速迸发的长箭划过空气发出的鸣响,划破此刻的寂静。   “呵。”一声笑意从左相那里传来,“看来皇上还是太仁慈了,还是需要微臣来帮皇上一把。”   他手一挥,那烈马的马蹄便从沈千寻的头上撤下,他走近她然后蹲下来捏住她的下巴,那是一只遍布皱纹的手,手指肚还带有淡淡黄色的薄茧,摩挲在沈千寻精致的下巴上,动作轻而猥琐。   “将士们。”他站起来突然大声喊道,像是皇帝要嘉奖打了胜仗的士兵,“你们一路奔波劳累,如此辛苦,所以这女人......”   左相顿了顿看向段落轩,目光中尽显玩味,声音略带兴奋。   “供你们享用。”   ☆、深入骨髓   一句供你们享用,让沈千寻那空洞无神的眼睛瞬间蒙上恐惧。   一句供你们享用,让我瞬间红了眼睛。   我看见周围本来还肃然站立的将士换上了一副猥琐的表情向沈千寻接近,我看见沈千寻那本来就不整的衣裙被瞬间扯破露出白皙的皮肤,我看见沈千寻像是受了惊的麋鹿奋力地挣扎,我看见那些兴致勃勃的男人拽着她的头发一把将她的头撞在地上。   我看着她的眼中流出了血色的眼泪,映衬的她那紫色的眸越发的诡异,我看着她那手指早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指甲全部断裂,但是她仍然用力的抓住地面,任由鲜血涌出。   这是心头血,带着她所有的爱恨,在这污秽的地面上凝结。   一双双的手在她的身上□□着,她遭受着屈辱,遭受着虐待,她痛苦的呜咽着,让我想起了往日沈千寻被万千虫嗜的痛苦,被毁了面貌的痛苦,失去亲人的痛苦。   四周将士目不转睛的看着,左相眼角含笑的看着,包括那段落轩也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千寻!   我用力挣扎着,想从这高高的屋檐上跳下去,可是身边的人用力钳制我,我动弹不得。   此刻之景,便是我见过的最寒心的场景,这无情及残忍足以让世间所有的温暖在劫难逃,不知过了多久,沈千寻停止了挣扎,而我也早已经泪流满面。   此刻的她静得像一株被霜冻得僵硬的叶子,冷得像那冻住嫩绿的霜。   她马上就要死了。   我舔着唇边自己留下的泪,痛苦地看着这一切在我眼前发生。   “卿瞳。”   那是千寻的声音,虚弱无力却带着一丝温柔,我搽干眼泪看向她,生怕自己的眼泪朦胧了自己的视线。   “不要哭了。”我看着她躺在地上望向我,虽然嘴巴并没有动但是我确确实实能听到她在和我说话。   “卿瞳,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做的事情都没有白费。”   怎么没有白费?若没有白费那段落轩还会站在这里无动于衷吗?   “阿轩他是爱我的,我能感受到,虽然现在的情况我也解释不清但是我知道,卿瞳,你赢了上天却输在了人心。”   我看着虚弱的她,再看看旁边面色惨白的段落轩,又难过又生气,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你不要为我难过,你要打起精神来面对你以后的日子,直到我现在濒临死亡才感觉到你不是普通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将来具体会遇到什么,但是我知道你有场劫难,所以在我死之前我想给你个忠告,也算是谢谢你这么些日子那么照顾我。”   我听着她那细微却有力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敲在我的心上。   “要么绝情绝爱,要么爱到深入骨髓。”   沈千寻的声音越来越小,我看着她那含满血泪的眼睛越来越涣散,最后她还是合上了眸子,就在她闭眼的一瞬间我隐约看见她嘴角展开了一丝笑颜,宁静,和煦,安详,轻松,然后最后一丝缥缈的声音传入我的心底。   “卿瞳,再见了,你多保重。”   看着她最终闭上了眼睛,我哭得双眼模糊,我浑身颤抖着环抱住自己,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孤独,无助,和恨意。   我看着院落中依旧站得笔直的段落轩,一丝戾气浮上眉头。   “段落轩,你该死!”   我被恨意包围,丝毫没有注意到冷宫正在被一群精兵围绕,一群群黑衣人跃上围墙,跃上屋顶,但是我身边的青衣男子有所觉察,就在一名黑衣人跃上我们所在的屋檐时,他一掌将我劈晕然后抱着我离开了冷宫。   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了跃上屋檐的那个人,他是我在养心殿碰见的黑衣人,他是含沙阁的人,但是他现在来有什么用呢?来救手持兵符的段落轩吗?   我不顾艰险将兵符送到他手上,让他去就沈千寻,却没想到他最后竟然选择了自保。   荒唐!   ☆、薄情寡义   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沈千寻还是少女模样,我梦见她没有遇见段落轩,没有进宫,没有失去父母,一切都还是最初的模样,单纯而美好。   我梦见她凤冠霞帔,被深爱她的男人掀了盖头。   我梦见她接受着那个男人的唇齿纠缠,温存而细腻,就像是所有豆蔻少女曾在自己的闺房小楼中做过的美梦。   一滴泪顺着我的眼角划下落入一个人的掌心,那人掌心肌肤光滑而纹线分明,入掌的泪水瞬间顺着手掌的纹理四散开来。   我听到了一声呼唤,音色沉厚而深远。   “卿瞳,醒来。”   谁在唤我?我想睁眼奈何眼皮似千斤重,头痛欲裂,浑身炽热,我只是皱了皱眉头。   我感觉到马车在颠簸,还能听到车夫因为要出宫而对守城将士说的一些谦卑的客套话,我感觉到马车使出皇宫后进入街市的嘈杂,以及人们议论纷纷地谈论着皇宫城墙上吊着的一具女尸。   女尸?   我猛地睁开眼睛,那满目的血丝并未消去,一双带有怒气的眼睛红得惊人。   “卿瞳。”又是一声温柔的呼唤,我看向身边的司卿疲惫的脸上显出淡淡微笑。   我没有理会他,我撑着胳膊想坐起来,却因为胳膊的用力让我肩胛骨的伤猛烈的收缩,我又躺了下去   司卿看着我吃痛的模样想要伸出手来扶我,但是被我反手推开了,我再次挣扎着坐了起来,撩开马车侧面的帘子看向外面。   “哎呀,你看这妖孽,终于死了,听说她可是被皇上亲手吊在这城墙上的,真是作孽。”   马车外的百姓无不朝着后方仰望着,议论纷纷,有的人脸上含着讥笑,有的人脸上显得一丝同情,也有的人脸上带着几分唾弃。   我将头扭向马车后面,我看着遮挡马车后方小窗的那块帘子,却没有勇气掀开它。   当我做好了心理准备,鼓足了勇气掀开帘子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忍住来势汹汹的泪水。   她就这样赤身裸体地被吊在城墙上,身上还有那场侮辱□□留下来的污迹和伤痕,她就这样被勒住脖子昭示天下。   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我看向站在城上的段落轩,他依旧是在冷宫时的那副表情,脸色苍白,嘴角微抿。   看着他安然无恙的模样,我攥住帘子的手又紧握了几分,眉头的戾气又涌了上来,我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司卿在一旁看着我,眼中似有万种情绪在流转,同时在他的怀里那颗圆珠里也有东西在流转、漂游、旋转、升腾、然后,圆珠内部霍然炸开形成一朵花的形状,那花浑身泛着银白色的光,就像是初升的上弦月一样冰冷。   他强行将帘子放下,然后牵住我的手腕,定定地看着我。   “卿瞳,不要再看了。”   我看着他,然后面无表情的甩开他的手,目光冰冷像是欲出鞘的刀锋。   “你为什么不救她。”   “你明知道她有危险你为什么不救她!”   “她明明可以不死这么惨的,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越说越激动,肩胛骨的伤口在我的怒气之下重新裂开,沁出点点猩红。   司卿看着我的伤口重新裂开,想上前查看却又被我一把推开,在推开他的同时,我的身子猛地向后倒去。   一双冰凉至极的手拉住我,将我带向他的怀抱,他的怀抱有淡淡异香却也在此时夹杂了些许腥气。   我使劲挣脱他,他却越发用力的困住我。   “你放开我!”我奋力挣扎着,我捶打着他的背,不断的拉扯着他。   “司卿,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遇见你!遇见如此薄情寡义的你!”   “我......”   正当我发狂般拼命挣扎的时候,我突然摸到一手黏腻。   是血,好多血,正源源不断地从司卿的背上涌出,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司卿那苍白的脸和一直勉强支撑平稳的声线。   “你,你受伤了?”   我哑着嗓子问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而他看我不在挣扎发狂,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的突然放松全身的力气,然后抱着我,声音虚弱却还是带着笑意。   “卿瞳,下次生气不要伤自己,我可是会心疼的。”   说完他便失去了力气,将头垂在我的肩膀上。   ☆、段落轩小番外   一切都晚了。   就像当初我让千寻带着青龙白玉等我来娶她一样,一切都晚了。   我坐在养心殿台阶上,看着空空的大殿眼神空洞,我这一生,没有用心爱过一个人,唯一真心爱我的人我却让她受尽折磨,我所一直努力想得到的含沙阁却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被他们包围。   太可笑了。   窗子突然被推开了,远山之巅的风呼啸而来,一个纤弱的身影跃了进来,所经之处,鲜血淋漓。   “你快去救她!“   我看见一双极其透彻的眸子,像是北极之地天空闪烁的明星。   “这是含沙阁的兵符!你快去救她!“   她那如青葱般的手指就这样掐在我的血肉之中,目光急切。   我穷尽一生所追寻的东西,我牺牲了那么多都没有得到,而今天却由一个姑娘冒着生命危险交给了我,她让我去赎罪。我看着她肩胛骨不断涌出的鲜血皱了皱眉头,我看着她那脸色苍白虚弱的模样愣了愣神,她微抿嘴唇,原本毫无血色的唇硬是被她咬得鲜血欲滴。   这般神情好像似曾相识。   “她就快死了!“   她的一句话惊醒了我,千寻就快死了,因为我,我该赎罪。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养心殿,临走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句谢谢我后悔没有说出。   我拿着兵符,召集了含沙阁的数百精兵一齐向冷宫方向赶去,我策马在宫闱中狂奔,在青石板的小道上留下哒哒的声响。   突然一个一袭白衣的人挡住了我的去路,他带着黑色勾金面具,在这样一个残阳如血的傍晚,挡住我向前的路。   “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我看着前方如此熟悉的身影,开口问道,即使他带着面具我依旧底气十足。   “我早说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才是命运的开端,如果我不能确保开端按轨迹运行,又怎么能见到我期待甚久的结局?”   远山之巅一阵风呼啸而来,穿过远处的群山,越过无数江河湖泊,夹杂着痛苦的呜咽以及令人心碎的呼喊,自前方袭来。   千寻!   我再也无法冷静,再也无法心平气和地问他为何要如此决断。   “我不管你要什么结局,我只知道这开端我不要!“   身侧的剑握在手中,那锋芒的刀锋欲印着这如血的夕阳大干一场,闭眼,拔剑,冲锋,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不带拖泥。   “快去冷宫救千寻!”   我对着身后的精兵喊道。   前方的他面对我的冲锋急速的后退,一阵疾风袭来,他已经悬空在了半空之中,他的声音在这片空气飘渺萦绕,带着薄荷的清凉,不急不缓。   “抱歉。”他扬起手中那道极其艳丽的紫色气流,扬起嘴角,“你们都要死了。”   那紫色的气流在空气中逐渐铺陈开来,形成一道虚幻的气墙,没有人能通过那道紫色的屏障,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中这华光冽冽的剑就着一抹残阳缓缓挑起。   他的移动速度极快,像是奔驰在无限草原的一只猎豹,但那身影又极其优雅像是九天仙鹤腾飞的模样。   我以及含沙阁的数百精兵一起向他攻去,剑锋划破气流带出吱吱鸣响,可是他似乎并不愿意与我们正面迎战,他化作万千光影,似柔水,似飘云,以无比的柔韧躲过无数刀光剑影。   毕竟含沙阁的精兵并不是空有的噱头,他们的剑光如同惊雷,一下又一下,不间断的劈下,突然空气中绽开一面血色的屏障,是谁的鲜血在这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远方冷宫上方有一缕青色的烟雾升起,白衣人看了一眼轻轻拂袖,瞬间撤下了紫色屏障,然后带着人影瞬移消失在这狭长路上。   “我能送给你最后的礼物,就是将你们葬在一起。”   他的声音消失在这冰冷的空气中。   我听了他的话心中一紧,向冷宫狂奔。   如果时光能倒流,回到那故事的开头,我不会将那块青龙白玉交给千寻,如果可以我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将我爱的人牵扯进我黑暗的生活,我不会。   当我看到千寻全身****的躺在地上的时候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走近躺在地上的她,不管身边是怎样的争斗,不管身边是怎样屠杀,我都听不见都看不见。   我双手颤抖的,小心翼翼的触碰着她,我将她抱在怀里,就这样静静地抱在怀里。   “千寻,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把剑带着锐利,刺穿我的胸膛,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那个人是谁,如果我回头我一定会惊异是什么人跟我有一样的面容,如果我回头我一定会惊异这个跟我一样面容的人为什么会用女声跟我说一句告别,她说。   “我会将你们葬在一起。”   这是谁的声音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珈娑的声音我也不想细究,这一切都结束了。   我就这样抱着千寻,静静地感受着胸膛中的血流干所带来的窒息感。   我好像又回到了初遇她的那座寺庙,她一身青色碎花布衣,粗大乌黑的麻花辫垂垂的落在腰际,脸庞小巧,额前的刘海有一些湿润的贴在额头,就像是江南水边随和温婉的洗衣女。   我走上前去,声音温润。   “姑娘,可否分给在下一碗羹?” 作者有话要说:  TMD第一卷终于要写完了!!!第一卷TMD全是炮灰有木有!!!男的不惹人爱,女的不招人喜欢,而且全TMD讲的配角的故事!!!   写得像屎一样的第一卷终于要完了!!!我都不好意思说第二卷才是故事的真正开始!!!也就是说第一卷几乎全是废话啊废话!!!   在这里请允许我啪啪啪扇自己两耳光,如果亲们还有再看文的,千万不要被我写的第一卷气的吐血,请你接着看第二卷,司卿和卿瞳的故事,请你忽略掉蠢作者写的不知所云的第一卷...........................................   ☆、壮阳滋补   出城的马车飞驰向前,像是想将身后这碎了一地的痛抛在目光再也不能触及之处。   这一路飞驰,转眼便到了兮越国境内。   车夫应该是司卿早就安排好的,他驾驶着马车行驶到兮越国边城的一家客栈中,然后将一沓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交给了我。   在车夫的帮助下,我把司卿扶到了客栈的客房内,叫来大夫看了一看司卿的伤,然后开了几服药。   他醒来的时候我正在给他的后背上药,那是一道约莫一寸的伤口,虽然道口细且窄,但是我在上药的时候就能感觉出来这伤口是极深的,要不然司卿也不至于因为这点伤昏过去。   “你醒了?后背疼不疼?”   他趴在床上,乌黑的发遮住了他那飞扬入鬓的眉,却可以看见他那双明媚的眼睛带着三分温柔看着我。   “卿瞳,你还在生气吗。”   我的手又用力几分,没好气道:“在!”   他疼得乱了一秒呼吸,眼睛中带有半点朦胧。   “你别想用苦肉计骗取我的同情,这对我来说都是没用的,你最好还是好好养伤,免得哪日让我欺负了去。”   他一笑,唇角扬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我知道,你舍不得。”   他这话说的倒是笃定,我还确实是有些舍不得欺负他,但是他这样一说倒是让我又理智了一些。   “哼,我舍不得?我不光要欺负你,我还要让你吃苦!”   我转身端起桌子上那碗熬好的药,直接伸到他面前,十分豪放地大喊一声。   “来!张嘴!”   他看着眼前那碗黑乎乎的药,闻着那若有若无的臭鸡蛋气味,不露痕迹地皱了皱眉。   而我则是扬起了眉梢,语气略带风凉。   “怎么,不敢?”   “不敢。”他看着我眉眼带笑,“你若是喂我,我就敢。”   我看着他,眉角抽了抽,本来我是想将这碗药直接甩在他那张精致姣好的脸上,但是我又看了看他背后的伤,我总觉得他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所以心里又软了几分。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找借口。   我认命的拿起瓷勺一点一点地喂他喝完了药,并且还拿来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   他喝药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但是嘴角含笑,喝完后更是意犹未尽地看着我,我看着他那怪异的表情有些无语。   “你那么意犹未尽地看着我干嘛。”我瞅着他道。   “想着你说出来的话跟这药一样苦,我就有些惆怅。”他打趣道:“不过幸好你这心不似这药一般黑。”   我听着他说的话直想翻白眼,我端着碗准备出去,他却叫住了我。   “卿瞳,你将我外衣内袖里的瓷瓶拿给我。”   我将碗放在桌子上,然后将他内袖里的瓷瓶拿了出来。   “你拿出两颗,一颗你即刻喂下,另一颗且给我喂下。”   “这是什么?”我从瓶中倒出两颗棕色的药丸,细细闻起来还带有淡淡陈皮香,这般熟悉的香味猛然让我想起了一个东西。   这难道是放大版的华华丹?   (华华丹就是陈皮丹,大家不知道的可以百度一下,这是圆子小时候吃过的零食,五毛一瓶。)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夸张了,司卿倒是开口解释道。   “这是瞬息丸,吃了这药我后背的伤还有你肩胛骨的伤应该过几日就会好。”   什么?有瞬息丸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喂你半天药。   “你有这瞬息丸还喝什么药。”我揪着一张脸问道。   他拿过我手中的瞬息丸服下,然后坐起来,一脸的意味深长。   “怎么能可惜了那一碗滋补壮阳的好药。”   什么?!滋补壮阳?我花了不少银两的大夫竟然给我开的是滋补壮阳的药?   我给他上药的时候,是将他的上衣给扒了的,他这一起身,上半身那结实的胸膛便展现在我的面前,带着珍珠一般细腻的光泽,在他那如墨的黑发映衬下让人格外移不开眼。   “流氓!”   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赶快出去了,关了房门我站在客栈的长廊上捂着自己的伤口,大呼了一口气。   好痛!   我将手中紧握着的那颗瞬息丸吃了下去,脸色苍白。   今天叫大夫来看司卿的伤时,也顺便让大夫给我看了一下,他说司卿的伤虽然重倒也是能用药调好的,但是我肩上的伤不仅被利器破还被□□所侵,他没有办法。   我捂着肩上的伤,在长廊上站了一会然后就下楼了。   房间里的司卿这时已经穿好了上衣,说是穿好其实也不过是很随意的将外衣披在身上,他从衣袖中拿出那颗如琥珀般的圆珠,看着里面亮如月华的银花,嘴角不可察觉的扬了起来。   真正的故事开始了。   ☆、引仙泉水   兮越国是一个非常重武的国家,而且兮越国四周都是环山的,每座山上都有自己的帮派,或是修仙的,或是入魔的。   “师姐,魔教欺我们太甚,师尊怎么能就此放任!”   在我住的客栈内的大厅,有两位女子,一位看起来还小,就是刚刚说话的那位,另一个身着月白绣莲的精致裙裾,静雅如莲。   此时已经是吃下瞬息丸的第三天了,我的伤口依旧没有变好的趋势,它始终保持着皮肉绽开的模样,没有扩大亦没有减小,如若不是司卿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我真是得怀疑这药丸是不是华华丹。   我坐在大厅里,等着小二上菜,时不时地偷听一下隔壁桌那两位女子的谈话,这时司卿从二楼客房里走下来,伤已经完全好了的他风姿绰约,不管是不是穿着华贵的衣裳都气度非凡。   果然,我身旁那两个女人都不说话了,不用转头我就知道她们被司卿的美色给迷住了。   我在心里暗暗吐槽道,不就是个男人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见小二这么长时间还没把菜上上来,便站起身去催,可是却在一个拐角处被迎面而来的小二给撞着了,他那端菜的木盒尖角刚好戳在我的伤口处,疼得我立马蹲在地上。   “我的天,我没看错吧,这女的也太弱了。”   那两个女子中偏小的那人开口讽刺道。   我抬头看向那两人,那个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虽没说话,但是神情里也都是写满了嫌弃。   司卿见我被如此小的力道撞的直接蹲在了地上,连忙过来看我,他手牵住我的手腕,随即脸色一沉。   “你的伤还没有好?”   我抬起头,勉强说道:“我看就是你那瞬息丸过期了,我吃了一点用都没。”   司卿将我扶起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我刚刚的话并没有使他的眉头舒展,就在这时那位身着月白色衣裙的女子走上前来,温柔地说道。   “这位姑娘可是受伤了?”说着她便想拽过我的手腕,查看我的脉搏。   司卿不露痕迹的将我的手往后拉了一点,于是那女子便发起内力想要快速一探我的脉搏,结果又被司卿挡了回去,那女子脸上划过一丝尴尬,但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我是青城派的宋岚桔,这位是我的师妹素然,我看这位姑娘好像有伤在身,刚好我们师妹两人下山遇到了,当然不会见死不救,还请公子和这位小姐一起前往我们青城派疗伤。”   她说的这些话我是极其不爱听的,什么叫见死不救?我哪里看着要死了?说得好像我巴着巴着要去你们青城派一样。   我心里这样想的,我脸上也是这样表现出来的,司卿看着我那傲娇的表情果然没忍住笑了。   这一笑,声音低沉动听,带着几分清凉与优雅,音节碰撞间有种奇特的韵味,这一笑更是让旁边那两个女人挪不开眼。   司卿握住我的手,我感受到一股暖流自我的手心流入,通过全身经脉最终流向我的肩胛骨,我感觉伤口处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那还请宋姑娘带路。”   什么?为什么要去青城派?   我用眼神表达我的不满。   乖,不要闹,你现在身上还有伤。   他用温柔的眼神回我。   哼!我不管你,你随便,别把我卖了就行。   表达完我最后的想法我便别过头没在看他,一想着要去青城派我就头疼,毕竟这是个重武的国家,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跑到人家修仙的地方去,不明摆着要被欺负吗。   果不其然,我还没进门就被欺负了。   “这位姑娘不能进。”   青城派门口,两位身着宽大衣袍的修仙者手持长剑挡住了我的去路。   “师兄,这位姑娘是我带过来的伤者,为什么不让进?”宋岚桔挡在我的前面说道。   那男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用非常无奈的眼光看向宋岚桔。   “师妹,师兄平时让你多修炼心法你不听,难道你没有看出来这位姑娘没有气息吗?”   气息?宋岚桔想了一想,她刚刚想来探我的脉搏的时候被司卿用真气给挡了回去,难道他是有意隐藏她没有气息的事实?于是她看向司卿面露难色。   “请麻烦转告你们宋师尊,司卿提前了几日来看他了。”他面色从容,眼神之间又恢复到了往日的疏离。   那看门的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向司卿一拜。   “原来您就是司卿公子,我们师尊早就吩咐我们只要司公子来了,一定要好生招待,没想到我们眼拙没有反应过来怠慢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他这一番话说的诚恳,让身旁的宋岚桔吃了一惊,看向司卿的眼睛又多了几分欣赏,而我也确实是吃了一惊,我原以为他是因为宋岚桔的话才带我上青城派,原来是他早就安排好了。   司卿表明身份以后,那男子也没有再拦着我,这让我突然想起司卿以前说的一句话。   “我身边的人,他们自不会多问的。”   以前司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小鹿乱撞,但是现在我再想起那句话内心也不过是如一片叶子落地一般,不痛不痒,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璃妃的事情以后,我对人世间的爱情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早听师尊说,司公子来我们青城派定会用到青城派的引仙泉,所以特意让我带公子去沐浴。”   司卿礼貌的笑了笑说道:“我确实要用到引仙泉,但却不是我用,还请带这位姑娘去引仙泉淋浴。”   说到这里司卿便看着我,眉眼带笑:“这泉水专治你肩上的伤,你且随他去好好泡泡泉水吧。”   宋岚桔看着司卿含笑的望着我,看着他的师兄即将带我去泡泉水,眼睛里就泛起一丝妒色。   这青城派的引仙泉到目前为止只有她爹宋师尊用过,当初她受了重伤命悬一线的时候,她的父亲都没有让她浸泡这引仙泉水,可如今这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的小丫头竟然能享受如此待遇。   我没有看见她眼中的异色,只是跟着那位衣袍宽大的男子进入后山,穿过一个个水上长廊最终来到了这引仙泉水处。   “姑娘且在这里沐浴吧,这一块姑娘都可以去,但是唯独后面的那座楼阁不能去,师尊正在闭关修炼,不能让人打扰了去。”   我看向身后那座仙气十足的八角楼阁,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那男子便走了。   我褪了衣裳,一步一步向泉水深处走去,水刚没过脚踝我便感受到一股浩然之气进入了体内,全身有一种打通了经脉的舒畅。   我刚进泉水,这水面上便凝起了一层白色的烟雾,渐渐的我看不见四周了,只觉得自己像是在一片云雾之中甚是逍遥快活,于是不知不觉我就靠着身后的石头睡着了。   ☆、一池春水   在这青城派的引仙泉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也身处在一方温泉池中,眼前是一个浑身湿透的人,他宽衣半解,水珠从微微□□的胸上划过,那纹理细腻的皮肤在月光下更显莹润光洁。   我看着他过来品尝自己,接受着他唇舌的辗转交缠,那最初是蝶翼飞羽般轻盈的吻,渐渐由浅入深,像是瞬间燃起的烈火,在这一方温泉池内肆意燃烧。   突然他放开了我的唇,转而轻轻吻那洁白的额,那润泽的颊,吻那凉而可爱的鼻尖,他那宽大的手掌牢牢握住我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则如蝴蝶一般轻轻掠过那高峰低谷,引得我一阵颤栗,我几乎要化成一汪春水流淌在他的怀里,我感受着他自千山万水之外策马奔来,感受着他的灼热长驱而入,我在颤栗中沉溺,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卿瞳,我爱你。”   没错,这是一个春梦。   当我在池水中醒来的时候满脸通红,连额尖都有细细的汗珠,我深深地喘了口气,盯着那逐渐升起的月亮发呆。   梦里的男子是谁,我为什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   皎洁的月光印在泉水表面,印在我的脸上,我准备起身回去,却听到池水前方有声响,我细细看过去,只见一抹紫色的光芒在这夜色中更显突兀。   小狐狸!   我笑着在泉水中摸索过去一把捞过来了它,我看着全身湿漉漉的它笑得得意。   “你看看你,毛一打湿整个就变小了一坨。”   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然后抱着它便往池边游,但是我还没上岸我就看见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含笑看着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连忙捏着狐狸捂住胸口,迅速往后退着,一不小心跌坐在水里,我呛了好几口水,然后默默地冒出一个脑袋出来。   司卿在岸边惬意的看着我,语气悠闲地说道:“我和它一起来的。”说罢眼神飘向我怀中的狐狸。   我把胸前的狐狸举起来,摇了摇它的小脑袋没好气道:“他来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不知道男女有别啊。”   不料我话刚说完,只见狐狸鼻子流下了一趟鲜红的鼻血。   !!!   完了,忘记狐狸是一只公狐狸了。   我手一松,小狐狸自己慌忙的蹿到岸上去了,我看着水面上绽开的丝丝血迹彻底凌乱了。   你们是窜通好的吗?!!!   “你们都给我出去!赶紧的!”我冲着岸上的一人一狐咆哮道。   待他们乖乖走了以后我上了岸赶紧穿好衣服,内心悲催的想,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会不会看到我做春梦的样子,天啊!太丢人了!   此刻的我羞愧的直望天,老天啊,你到底是有多少取之不尽的狗血啊!   等到我出去,走过了几个水上长廊以后看见司卿和那只狐狸站在那里等我,我看着他们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连说话都有一些结巴。   “你,你来干嘛!”   他眉眼带笑走近我,手突然向我伸过来。   “你,你干嘛啊!”我向后退,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轻轻在我脖颈上一探。   “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你以为我要干嘛?”   他收了手,笑得极其欠揍。   “我......”我有些气结。   “好了,不逗你了。”他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你以后每天都要来这里泡泡泉水,这对你身心都很有好处。”   身心?身体我知道,心为什么也有好处?难道每个人在那泡泉水都会做春梦?   我有些敷衍的嗯了几声就赶快走了。   话说那个宋岚桔看着不像个好人,但是她却给我准备好了房间,本来我还心存感激,后来知道真相的我几乎吐血。   原来她给我安排的房间离司卿的房间刚好在两个极端,而且我的房间刚好在一个风口,一到半夜外面那来自四面八方的妖风纠缠在一起呼啸,活脱脱的像索命的冤鬼。   一直到快天亮我都还没睡着,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反倒觉得身上越来越痒,于是我坐了起来开始挠痒痒。   刚开始只是手背有一些痒,后来整个胳膊开始痒,到最后我胸前一大片皮肤也开始痒,我撩起衣服,发现我胸口长了一片又一片的暗紫红色的斑点,我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是尸斑么。   ☆、妖冶美人   这一夜我都没怎么睡,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脑袋一片空白。   我竟然长尸斑了,难道我一直都是死人?   我在床上一直躺着,直到宋岚桔过来敲我的房门。   “卿姑娘,最近师尊闭关,青城派常有魔教之人混进来,所以还请姑娘您自行保重,除了那引仙泉别的地方都不要乱跑。”她站在我的房门口一脸正义的说道。   靠......   我又被人欺负了。   卿姑娘,亲姑娘,谁他妈是你姑娘。   我忍着心中的不快,硬是从脸上挤出一抹笑来:“有劳宋姑娘关心,我自会注意,不过宋姑娘喊我也太客套了,以后直接叫我卿瞳就好。”   宋岚桔听了我的话,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我。   “那卿瞳姑娘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哎,等一下。”我叫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知道司卿在哪吗?”   她瞥了我一眼淡淡地来了句:“司公子很忙,卿瞳姑娘还是不要打扰司公子了。”   说完她就走了,我站在原地气结,这都一个个是什么人啊,要么多根筋要么少根弦,要么干脆没长脑子。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一直待到月亮升起,我才出门往引仙池方向走去,一路上我一个青城派的人都没看到,显得好生诡异。   等走到引仙泉我便褪了衣裳往泉水里走去,这次我长了一个心眼,没有把衣服脱光而是选择穿一件薄衣,而且我选了一个靠近石缝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窝在那,我怕我这回要是再做个春梦什么的,如果被发现了我肯定会气血郁结而死。   当然,等我看到我胸前大片的尸斑时我觉得,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在做春梦了,顶多做一个噩梦。   今晚的月色有些粘稠,带着昏暗的视觉感映衬着周围十分诡异,我开始害怕了,我又往水里缩了缩,有些胆怯地看着四周。   昨日晚上引仙泉也是寂静的,但是今天的寂静不同于昨日,因为四周实在太静了,连一只虫叫都没有,就像是一夜之间所有的生物都灭亡了。   就在我不断安慰自己分散注意力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引仙泉水上飘过直奔后方的八角楼阁。   我记得青城派的人对我说过,他们的师尊正在闭关修炼,任何人都不能前去干扰,但是想在我却发现了一个往八角楼阁奔去,这是谁?   想着现在八角楼阁来了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我最好还是赶紧穿好衣服回去,免得一会被浩浩荡荡赶来的青城派弟子看了笑话。   但是我总是倒霉的,就在我刚拿到衣服的时候,我后方远处的八角阁传来一阵惊天之响,一道红光破阁而出,其迅猛像是要冲破云霄。   “不好了!大魔头混进来了!大家快去保护师尊!”   这声音刚落下,我便看见一大群青城派弟子从远处袭来,武功好的就直接御剑飞行,武功不好的也飞奔迅疾。   姑娘我还在这泡澡呢!   这一闹,我也上不了岸了,于是我拿着衣服又游回刚刚那个石缝处,在水中默默地把衣服穿了起来。   此刻的我,潜伏在水中就露了个脑袋,神情幽怨的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青城派弟子,像饿了几天的猪飞奔出猪圈。   嗤。   这是一声轻蔑的语气音,虽然很小但是我确实听见了,而且这个声音就在我身旁那个凸出来的石壁另一端传来的。   “这帮青城派弟子,真是愚蠢至极,师尊被我拿了内丹才迟迟赶到,哼,要不是我现在重伤在身,他们也绝对无法像现在这般活跃!”   一道清亮的声音传来,对,是清亮,听了他这般话我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来他是魔教的人了,但是他的声音却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少年发出的,我实在没办法把他的声音跟魔教联系起来。   “哎,这引仙泉该死的仙气都要把本尊给熏臭了!”   本尊......难道这还是个魔教教主?   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他在石壁那边,我在墙壁这边,他这么长时间没发现我不过就是因为我没有气息,就像一个死人一样,但是他要是越过这个石壁了,我肯定就被发现了,最主要的是我现在也不能动。   我觉得所谓命运多舛时运不济大概说的就是我这样的。   就在我听到他逐渐远离这个石壁,往与我反方向的地方去时,我的肚子竟然叫了!   于是我听到那边的水声迅速向我这边寻来,我此时的内心是极其崩溃的。   宋岚桔我鄙视你啊!你给我送的饭为什么那么少!!!   我猛地扎进水里,想做最后的垂死挣扎,虽然我刚扎进去就被拎了出来,连象征性的扎挣都没有。   入眼,是一双极其妖冶的桃花眼,带着三分水润让人看了小心一窒;再往下看是那挺拔的鼻梁,就像是天然勾勒的山峰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再往下看是那如樱的唇,那嘴角轻轻一挑让人忍不住想去品尝一下。   那人看着我愣神的模样眼眸紧了紧,拎住我后衣领的手也同时紧握。   “你,是谁。”   然而某女并没有感到害怕,问我为什么,那还用说么,这么清亮的声音,这么俊俏的模样,这般男子就算发起脾气来也是一幅画啊!   我没有说话,只是咽了一下口水。   他看着我眼睛微眯,嘴角一勾。   “不说是吗。”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那你就跟我回魔教吧。”   说完我便被他抓着拎走了,他抓着我的后衣领在空中飘着,他倒是飞的潇洒,但我觉得这个姿势太尴尬了,我就活脱脱的像是那被老鹰捉着了的小鸡,被拎着在这天空里荡啊荡。   老天啊,你还敢更狗血点么╮(╯_╰)╭   ☆、赤烨专属   我就这样被这所谓的魔教大魔头拎着飞跃了半个兮越国终于到了他的老窝。   腥月宫。   按理说此时是半夜,每个人都应该熄灯睡觉了才对,但是腥月教却不一样,我还没有降落在腥月教就已经从高空中看到远方一处地方灯红通明,而且都是幽幽的赤色灯光,就像山里的一团鬼火。   他拎着我直接降落到销魂殿门前然后将我放下,我还没站稳就听到一阵整齐的,温柔的,带着丝丝娇媚的声音传来。   “恭迎魔尊回宫。”   只见一群姿色艳丽的女子鱼贯而出,她们站成两列俯身请安。   我被那人拎着衣领子一路拎进销魂殿内,他把我往地上一丢,然后走向那绣着芙蓉锦花的软榻上然后开始脱衣服,那顷长的身体在这灯火通明的宫殿里显得格外耀眼,那乌发就这样搭在他那光洁的皮肤上。   脱衣服?   我跌坐在地上连忙向后退,并且大声说道。   “大王!教主!魔尊大人!小的错了!您别一时想不开要吃了小的!”   他极其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将脱下的黑色外袍丢在地上,手指轻轻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然后那外袍便燃了起来,没一会的功夫就烧得连灰都没了,再看那人只见他的胸前猩红一片。   这时一名侍女上前,拿了一个碗,然后跪在地上开始割腕,鲜血瞬间就顺着那女子的手腕间滑下,不一会就流满了一碗,接着又来了一名侍女手拿一件紫色外袍服侍魔尊穿上,随后便扶着那名割腕的侍女下去了。   披上紫色外袍的他端起那碗新鲜的血一饮而尽,随着鲜血的摄入,他胸前的伤竟然奇迹般的愈合了!   这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呆了,怎么这魔教教主还是靠喝血为生的,怪不得人间传言,被带进腥月教的人,活着进去!死着出来!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整着进去!碎着出来!   此刻的他像是恢复了不少元气,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他走到我面前半蹲着,一只苍白无比的手捏起我的下巴,他长眉微挑,眸和发都黑得华光潋滟,一线红唇却又因为刚喝了鲜血无比灼红,他这一望我心都要酥了。   “怎么,看呆了?”   “呃,还好还好,你是我见过的令人垂涎的美男之一。”   “什么。”他声音突然沉了下去,眉目尽是不悦,“之一?难道这天下还有比我更美的人?”   他一双桃花眼微眯,语气危险。   天啊,这男人怎么也争风吃醋啊。   “不是之一不是之一,我说的另一个是个女的。”我连忙补充道。   “哼。”他站起来一挥袖,“女的也不行,天下只有本尊最美。”   我跌坐在地上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我真是在内心悲叹,我怎么尽遇到一些变态。   他无比嫌弃的瞅了我一眼,然后淡淡开口道:“你这丫头,身子骨倒是奇异,明明没有气息却还是能好好活着,确实能成为我研究驻颜丹的材料。”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怯怯开口道:“驻颜丹是个什么东西?”   他走向那软塌,躺在上面,一只手撑额,另一只手抚脸,然后眼神迷离。   “像我这样美的人,炼制驻颜丹当然是要保持美貌。”   忽然,他又坐了起来,眼眸清明眼神中充满喜悦,喃喃道:“我若要是能青春永驻,那上官肯定会爱上我的。”   我坐在地上,看着前方所谓的魔教教主,所谓的魔尊一会忧伤一会喜悦,一会眉头蹙起,一会眼角上扬。   天啦,这难道还是个神经病?   估计我目光太过炽热,他猛地看向我,表情变幻莫测。   “来人。”他淡淡开口道。   只见又一名侍女拿着一条白绫走到我的面前,我看着眼前的情形不免紧张地吞了一下口水。   “这,这是三尺白绫还是三尺,哈达?”我紧张说道。   他没理会我的话,直接吩咐道:“给她戴上。”   我猛地向后退,一脸惊恐:“这是要勾在我脖子上还是要挂在我脖子上??”   那侍女听了我的话,一脸都是隐忍的笑意,她走到我面前将那白绫展开,里面有一条极细的玄铁链子,然后将那链子栓在了我脖子上,哪链子上还有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赤烨专属。   赤烨?那个魔头的名字?   这难道是个狗牌??      ☆、所见倾心   被系上玄铁链子之后,我就被那侍女带去休息,我原以为这腥月教再怎么说也是兮越国的一大魔教,住宿条件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但是我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当那侍女给我带到一棵十人环抱的参天古树前让我爬上去的时候,我惊呆了。   这难道是要我睡到树上?   “姑娘,这里是我们腥月教的栖魔丛林,而这棵树是栖魔丛林中黑暗气息的源泉,所以还请姑娘你每晚在这棵古树上睡觉,这不但有利于你身上黑暗气息的凝聚,还对魔尊炼制驻颜丸十分有利。”   我仰望着这课参天古树,内心很是崩溃:“我若不睡在上面,你又能如何?”   那侍女看着我柔柔一笑:“姑娘,这栖魔丛林之所以叫做栖魔丛林当然是因为在这丛林中有许多魔物,它们可是毫无人性的魔物,若姑娘不好好在树上待着,那想必下场很惨。”   我:“......”   于是我认命的往那古树上爬去,爬之前那侍女还给了我一根绳子,说是让我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的腿捆住,免得掉下去。   可是我不会爬树啊,我都爬了约莫半个时辰了,还是停留在四米的地方没有动,我看着四周黑压压的山林,很是哀怨。   最后我还是选择不爬了,我又爬下来,想就地睡一晚,我刚坐在地上还没有合眸,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一道绿色的幽光向我射来,我立马看过去,可是树林太黑我并不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那是一个非常庞大的身影,足足有三米之高,它缓慢地向我移动着,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声响,待那庞然大物走近后我仔细一看,这不是黑熊么?!   在我看清楚它的一瞬间,它突然加速向我冲来,喉咙中还发出带有嘶吼的鸣响,我顿时给吓呆了。   火光电石之间,那只大黑熊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爪子抓住我的后衣领将我提了起来,呼的一抛就给我扔上了天,就在我以为我要被摔成肉酱的时候,那只熊又给我接住,然后挥开双臂带我玩了一回熊力过山车,然后又将我往空中一抛,这抛的我脑浆都要甩出来了。   难不成这熊是把我当玩具了??   (卿瞳:为什么我总是那么惨?!再这样我不照着剧本演了,哼╭(╯^╰)╮   圆子:嘤嘤,不好意思,圆子妈就爱虐女主,你就满足一下你妈的愿望吧~~   卿瞳:你这个恶毒的后妈......)   就在我从高空中落下准备在跟黑熊玩一回熊力过山车的时候,一个人接住了我,宽大的紫色衣袍飘飞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没看清赤烨那如妖孽般的脸庞,倒是好好闻了闻他身上特有的异香。   那大黑熊显然是没看到赤烨来了,它还站在地上嘴巴大张,像是咧开一个毫不优雅的笑容,粗壮的手臂仍旧抬在半空中,等着下落的我摔在他的手臂上,那样子傻极了。   赤烨没管那只大黑熊,只是手腕一绕,就带着我向那棵古树上飞去,上升的途中我还能听到那只大黑熊嗷嗷的叫唤,像是丢了一个玩具沮丧的哀嚎。   随着赤烨越升越高,大黑熊的哀嚎声越来越小,四周越来越静,等到最后飞到树顶的时候,我已经完全看不清树下那只熊了。   赤烨将我放在一支粗大无比的树干上,然后转身不知道去哪,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表情狰狞。   “我,我恐高啊。”   是的,虽然我现在站的这个树干足足有三米粗,也就是说我在这上面打几个滚都不会掉下去,但是这树实在太高了,我站在树干上都能看清楚整个兮越国在这环山的包围中灯火辉煌。   赤烨扭头看着我皱眉道:“你不会法术?我明明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法术气息。”   我哑然:“我要是会法术,我刚刚又怎么会被那大黑熊甩来甩去??”   他瞅了我一眼,淡淡道:“我以为这是你的特殊癖好。”   我:“......”   我看着他那绝美的脸庞被这淡淡的月光轻轻勾勒,心中就忍不住泛泡泡。   “你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叫我什么?”他眼睛一眯危险的看着我。   我内心崩溃:“大人!魔尊!教主大大!我错了!”   他皱了皱眉,又恢复一脸平静淡漠道:“我很坏么?”   我连忙道:“魔尊大人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怎么会坏!”   他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说人话。”   我:“......”   我发现这赤烨患有精神分裂症,而且还有人格障碍症,跟他沟通真是极其困难,特别是你不跟他在同一阶级上沟通,那更是难上加难。   “我若不坏,那上官为什么不肯爱我。”   此时的赤烨又变成忧郁美男,倚靠在这古树的枝干上忧伤望月,风吹动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上官是谁?”我怯怯问道。   他的眼神变得迷离,表情变得温柔,甚至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上官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他曾经救过我一命,从此我便爱上了他,可是他却迟迟不肯接受我。”   “能让魔尊你喜欢上的姑娘肯定很荣幸。”   呸,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能让你喜欢上的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的表情突然又变的阴桀,目光如刀子刻向我。   我一惊,难道他还会读心术不成?   “我喜欢的人怎么可能是女子,上官可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男子。”   ......   原来这赤烨是断袖,这上官是伪娘啊......   ☆、黑色气息   这赤烨之所以来找我,是有感情问题向我咨询,所有问题大都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上官为什么不喜欢他。   他问了我整整一个时辰,其中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他美不美,我说他美他也不听,一个人自言自语精神分裂,纠结到最后他还是自己得出了个结论,那就是他不够美,于是大半夜的我又被他拎走了。   这是一间炼丹房,屋里有大大小小的瓶器几百件,我细细得看了一眼瓶中的东西,顿时抽了口气。   “这,这是干嘛的啊。”   赤烨没有看我,他拿起一个瓶子静静的欣赏,瓶子里装着的那对眼球在浅黄色的水中上下漂浮很是诡异,过了一会他开口道。   “这是炼制驻颜丹所需要的材料,人间最美的一双眼睛,仙界上仙的一缕发,还有魔界之王的一滴眼泪,只要集齐这三样东西就可以炼制成驻颜丹。”   “什么才是人间最美的眼睛?标准是什么?而且世界那么大,总有更好的,所以这个配方本身就有问题。”   他扬起嘴角淡淡一笑:“眼睛这东西找起来并不费力,只要我看见漂亮眼睛就挖掉,如此对比之下总能找到更好的。”   他将手中的瓶子放下,然后扭头看向我,那眼眸幽黑像是幻化的深渊泉水。   “这上仙的发也不难找,只是这魔界之王的眼泪完全没有寻找的头绪。”   “不是吧,难道你不会哭?”   赤烨刚刚蓄积的忧郁情绪再次被我的一句话击垮,他瞪了我一眼没好气道:“如果我要是魔界之王,要我哭一条河出来我都行,只是现在我不是魔界之王,也不知道魔界之王是谁。”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炼制驻颜丹吗?”我问道。   他看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那笑纵使再迷人我也是不敢迷恋了。   “本来是没有的,这不正巧遇见了你,你不就是别的方法吗。”   “......”   转眼之间我就被赤烨扔进了一口青铜大锅里,那锅里的绿色液体极其粘稠带着浓浓的中草药味,着实把我熏得要死。   “把你煮了吃了,或许可以起到驻颜的效果,就算没有这个效果,你吃起来应该也不难吃。”   “......”   我内心很崩溃,本来还以为他可能是闹着玩的,但是没想到他开始加热锅中的水,我坐在锅里煎熬着,最后我投降了,我眼一闭心一狠,扒下自己的衣襟露出锁骨下方的点点尸斑,痛哭流涕。   “我都长尸斑了,吃了肯定不会驻颜的!说不定还会拉肚子!”   果然赤烨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的尸斑上,然后眉头一皱手一挥,我就......飞出去了,跟着我飞出去的还有那口大锅,啪的一声连人带锅摔飞在十米开外。   “来人”他蹙着眉吩咐着,“把她带下去刷干净,顺便把这口锅给我熔掉,她所摸过的每一个地方都给我擦十遍。”   我在远处默默流泪,都不敢开口说他这双手不知道碰过我多少回,眼看着他走了出去,我心也算是放下了,至少我还没有被煮了吃。   折腾了一晚上,也没有丫鬟敢碰我,倒是有一个好心的丫鬟给我带到了一个住所,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不要告诉教主是她给我找的屋子,毕竟这赤烨阴晴不定,说不定哪天连带着跟我说话的人一起给咔嚓了。   我倒是心里神会地点点头,决定不和她说一句话,转身就躺床上睡着了,这一睡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   我是被饿醒的,本来被赤烨抓回来的那天晚上我肚子就已经饿的不行,这又过了半天我更是受不了了,于是我冒着性命危险出去觅食。   我也不认识路,只是到处乱窜,遇到丫鬟我也不敢跟人家说话,生怕无意间就将人家害死了,我只是偷偷跟着她们,于是跟踪的第一个姑娘去了茅厕,跟踪的第二个人姑娘去了洗衣房,跟踪的第三个姑娘去会了情郎,直到跟踪的这第四个姑娘才去了后厨。   当我看到满后厨的食物的时候,我是饥渴的。   但是我看到这满后厨的丫鬟的时候,我内心是疑惑地。   怎么一个厨房这么多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看到了我,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接着一帮丫头都看到了我,那一个个表情如同干了一杯热翔。   我是尸斑长脸上了?怎么都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   就在我准备无视众人目光的时候,赤烨从一群丫鬟身后走了出来,那眼神冰冷像是淬了毒的短刀。   我以为这局面已经够我小心脏受的了,没想到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没错就是耳边。   “卿瞳,我就知道有吃的的地方就能找到你。”   司卿的轻笑在我耳边炸开的时候我浑身一颤,想来司卿是自己人我没有必要害怕,但是又想想,一山容不得二虎,这赤烨和司卿在一块定不可能平摊了颜面,总有一个是在上方才是,这两人要是斗起来也够我受的了。   有风掠过,山林之中,金铃丁玲之声不绝,白色广袖被风拂起,带着司卿特有的淡淡异香恍惚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或许是赤烨平时太过冷漠,也或许是司卿此时太过温润,这在场的一帮丫头竟然都看痴了。   司卿微微俯身,一张近看越发让人心跳加快呼吸窒息的脸缓缓凑近,长长的睫毛几乎扫到我的脸上,呼吸间松兰似的清郁之香,和着空中的凉风扑过来。   如果这时没人说话的话,这一定是一个难忘的舒适时刻,但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都想死吗?”   这是带着极具怒气的声音,细细听过去甚至还能听到一丝咬牙切齿的声音,但是赤烨那张脸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清丽冷漠,只是这眼眸带着浓郁的黑。   我以为他在说我和司卿,所以我连忙离开司卿一段距离,也没有去在意司卿眼中的那一丝异样。   在场的丫鬟们也以为赤烨在教训她们,也是连忙收回视线低着头默不作声,此刻除了司卿之外的所有人都被赤烨的怒气震住了。   “这就是你说的见过最美的人吧。”   赤烨看着我脸色阴沉,浑身散发着黑色气息。   我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可咋说。      ☆、备受瞩目   此刻的赤烨浑身被浓郁的黑色烟气包裹,那双原本清凉黑色的眸子也变得嗜血,他身旁的侍女已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很多步。   “我倒想知道这备受瞩目的人和我相比,到底谁更胜一筹。”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他腾飞的身体迅速旋起一阵黑色的烟气。   司卿微微皱了皱眉,迅速揽着我的腰后退,转瞬之间我已经被带上了空中。   “卿瞳抓紧我,要是恐高的话就闭上眼睛,剩下的都交给我。”司卿那一贯云淡风轻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他平缓呼出气流轻轻喷在我的耳侧。   我感受着丝丝战栗然后闭上了眼睛。   风一直在我耳侧呼啸,没有视觉我只能靠耳朵判断现在所发生的事情,我能感受到一股又一股带着极致压迫感的气流迎面而来,又瞬间被化解,变成温润的风吹在我脸上。   “我来只是带这丫头走,并不是来索要青城派师尊的内丹,你又何必跟我动怒,难道这丫头吃你家粮食了?”司卿笑着,然后低头又装模作样的在我耳边说道:“卿瞳,我就知道你贪吃,你看人家都不愿意放你走了。”   我:“……”   “本来本教主只想取了你的眼睛做药材,竟然你都说你是来找这丫头的,那本教主当然不能让你如愿。”赤烨略带寒气的声音在空中迅速开。   我在司卿的怀里,听到赤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然后迅速分散开来,猛的变成一道气体利刃向我冲来。   “啪”   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我能感觉到我额前的一缕发绷紧然后啪的一声断掉。   我能感受到司卿揽着我腰的那只手一瞬间的收紧。   “可惜了”司卿淡淡笑道,但是这语气中并没有笑意,“可惜了教主这姣好的面容。”   一阵花香弥漫,我甚至都能听到花瓣随着我发梢落在我怀里的声音,花香越来越浓郁,让我的心安定了不少,我睁开眼看见面前一道紫色的屏障展开在赤烨面前。   “本来看在你把这丫头掳走却没伤害她的份上,我只是想来接她走。”司卿语气带着温和却也带着寒意,“可惜你万万不该在我的面前断了她的发梢。”   “嘭”   紫色屏障中斜出一道紫光,猛的突向赤烨,赤烨并没有惊慌,只是反手托出一团黑色的烟雾吞噬了这道紫光。   赤烨挑了挑眼角,语气淡淡。   “仙家之人?”说罢他轻轻笑了,“看来这眼睛取了也是没用了,不过当做装饰也是好的。”   司卿没有说话,倒是笑了出来。   “也不算什么仙家之人,不过保护自己的眼睛和怀中这丫头倒是足够了。”   那道紫色的屏障迅速旋转,瞬间无数道紫光爆裂而出,全部奔向赤烨,他依旧反手挡确实挡不住这来势汹汹的光,嘭的一声,赤烨的脸色出现了一道血痕。   “嘶”我急促的吸了口气。   完了完了,这梁子算是结下了,像赤烨这么爱惜容貌的人被伤了脸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方。   “怎么,心疼?”司卿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放在我腰上的那只手猛的收紧,捏的我有些不知所措。   “疼,疼”我结巴道,“你捏的我疼。”   司卿笑了,手上的力道松了松。   “你们都不得好死!”赤烨摸着脸上那一抹鲜红,表情狰狞。   暴怒后的赤烨化身一阵黑色的旋风猛的向我袭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赤烨依旧掐住我的脖子,将我从司卿怀抱里拖了出去。   “哈哈哈”赤烨狂笑着,掐住我脖子的手越来越用力,我已经呼吸不过来气了,“你划破了我的脸,我掐死你的心上人,如此甚好甚好。”   司卿面无表情的看着赤烨,语气淡淡。   “我可以让你的脸迅速溃烂,并且永远都不能治愈。”司卿的眼底全是寒气,“如果她现在还在你手中的话。”   “你!”   脖子上被束缚的力道越来越小,我抬头看了一眼赤烨,果然他脸上那道原本只有细细一条的伤口,现在已经开始扩大,并且皮肉还向外翻着。   最终赤烨咬了咬牙将我甩向司卿。   “这种浑身都是尸斑的孽障,碰了都嫌脏我的手。”   司卿看他已经不打算在纠缠下去了,于是也抱着我走了,本以为他会一直将我抱到青城派,没想到刚出腥教不远他就将我放下了。   他看着我,眼神幽深。   “他说的都是真的?”   “啊?”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长尸斑的事。   “哦,是啊,我是长尸斑了。”我看着他越来越冷的脸色有点心虚,“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以为我过几天自己就能好。”   “我说的不只是这个”他打断我。   “刚刚他说浑身。”司卿脸色清冷,“他看了你的身子?”   呃……   “没,没。”我连忙解释道,“他只看到我锁骨上的尸斑,别的地方都没有看到。”   “真的?”   “真的,比蒸肉还真!”   他那原本正经的表情瞬间变得轻松,司卿又变回到那个云淡风轻的他。   “没有就好,”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要不然我会考虑给他换双眼睛。”      ☆、食人梦魇   司卿将我带到青城派之后,说是要看看我身上的尸斑,我心里顿时一紧。   “呃,没有什么好看的,特别丑,真的。”在司卿的房间里,我捂紧自己的衣领,看着司卿那张如谪仙一般的面容,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   “别人都能看而我却不能?”司卿挑了挑眉,随即摆出一副忧伤的模样,“看来我家卿瞳胳膊肘是往外拐的啊。”   “我没啊,我哪有。”   “咦?这是什么?”司卿扯出我脖子上的一条链子问道。   完了!这狗牌还在我脖子上!   “呃,没什么没什么,你别看了。”   我赶紧把链子往回扯,可是已经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条我扯了半天都没有从脖子上挣脱的链子,被司卿轻轻一扯就弄了下来。   当司卿看到那吊坠上的字时,表情顿了顿,随即又笑了开来。   “赤烨专属?”   我看着他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心有点虚,但是我又觉得我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我虚什么。   “你生气了?”   “我要是生气了,卿瞳你又会做什么呢?”他依旧笑的温和。   其实今天司卿来救我,我心里很欣喜,但是当我看到他对付赤烨那般轻松的模样,心里又有些难受,因为我又想起了沈千寻。当初沈千寻遇难的时候,司卿根本没有出现过,而后来他又因为救我受了伤,本来我内心还很愧疚,所有的怨言都没有了,但是今天看到他有这般的修为,普通人应该很难伤他才对,想到这里我的心就沉了下去。   “你为何要生气?”我平静的看着他。可能司卿没有想到我会这样说,他愣了一下,但是脸上的笑容并没有收敛。   “我当然没有生气,我怎么会生卿瞳的气。”   “司卿,你以前不是在这样的。”我看着司卿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司卿还是笑的惬意,“那卿瞳觉得我以前是怎样的?”   我看着司卿那张脸,突然想起了沈千寻临死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要么绝情绝爱,要么爱到深入骨髓。   我以前确实是喜欢司卿的,哪怕我知道他有很多事都瞒着我,知道他做的很多事情并不一定对我好,我还是喜欢他,但是自从经历了沈千寻的事情之后,我开始害怕了,我怕我也落得她一样的下场。   我没有勇气爱到深入骨髓,所以趁现在赶紧绝情绝爱。   “司卿,你的演技不够好。”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自从来到兮越国你就对我这般讨好,我虽不知道你是什么目的,但是我请你不要这样了。”   他的脸色终于在听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沉了下来。   “我今天把话说开,司卿你不要在对我暧昧不清了,你对我好我谢谢你,你对我不好我也不怪你,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让我喜欢你。”   “呵。”他扬起嘴角笑了笑,但那笑一点温度都没有。   “讨好?暧昧不清?不愧是卿瞳,想象力就是比较丰富。”   他伸出手指绕住我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把玩,然后猛地靠近我的耳边对我说道。   “不管怎么样,卿瞳,你逃不掉的。”   我觉得事情越来越脱轨了,我记忆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司卿哪去了?我面前这个略带妖孽气息的人是谁?为什么司卿会有这么大变化啊,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估计是我的表情太过呆愣,他以为我吓着了,于是他松开我的头发,想摸摸我的头,但是手刚放到我的头顶上他又收了回来。   “好了,这几天你就在青城派好好休息吧,你身上出现尸斑只是因为你很久没有食人梦魇了。”   他看着我淡淡笑道,那眼神中又充满着疏离,司卿又回到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他了。   “卿瞳,你现在有了实体,但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你需要像正常人一样进食,也需要食人梦魇,缺少任何一样你都没有办法存活。”   “梦魇?我怎么去食人梦魇啊,我现在天天一个人睡,我食谁的梦魇去?”   司卿不急不慢地端起桌子上的一杯茶,拿起杯盖抚了抚上面飘着的茶叶。   “梦魇这种事情还要卿瞳你自己想办法了,免得我做那么多好事又被卿瞳误会成讨好和暧昧不清了。”   ......   这人还真是小心眼,不就梦魇么,我自己找就好了。   我从司卿的房间出来,走到半路上就遇见了宋岚桔,她看见我先是惊奇了一番,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神色。   “司公子将你救出来了?”   我看着她那明摆着一脸的心情不好,抽了抽眉角。   “对啊,不好意思还你们担心了啊。”   “还好,师尊的内丹被那妖孽盗走,我们都在担心师尊,所以姑娘你也没让我们费多少心,只是麻烦司公子了。”   ......   这宋岚桔还真是什么都实话实说。   “恩恩,没让你们担心就好,你没什么事我就回房间了。”我挥了挥手就想走,宋岚桔却突然抓住我的胳膊,一脸的纠结。   “虽然我向来喜欢清静,但是我怕你又被抓走了,又要麻烦司公子,所以我就勉强让你和我一块睡吧。”   “呵呵”我干笑两声,“你不用勉强,多谢你好意。”   “没事的,我刚好最近老是做噩梦,你来跟我一块睡觉,我也能安心一些。”   噩梦?这不正是一个食梦魇的好机会吗?虽然是宋岚桔的梦,但是至少能缓解一下我身上的尸斑症状。   “呃”我装作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好吧。”      ☆、没心没肺   深夜,无月,云颇多。   我躺在宋岚桔的旁边,很是无眠。   “怎么?睡不着吗。”   估计是感受到我躁动的气息,宋岚桔开口和我说话了。   “你不也是一样没睡。”我扭了扭身子,懒懒地开口。   “我跟你不一样,我每天都是半夜才入睡的,而且我也不像你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像没洗澡一样。”   我扭头瞟了她一眼淡淡道:“其实你嘴还可以更贱一点。”   她一哽,估计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跟没有好感的人说话总是情不自禁的尖酸刻薄。”   “少来了”我语气不屑,“我哪得罪你了,明明是你看我好欺负。”   “倒不是这个原因。”她也扭过头看着我,“我只是气不过,你这个人这么弱,为什么司公子还对你这么好。”   “司卿又不是兮越国的人,哪会从小被贯彻落实以武为尊的思想,再说了我一直觉得女人啊太强了不好。”   “哼”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怪不得整个大陆上就我们兮越国最为昌盛,像你们这种弱者都是要臣服的。”   “哎,像你这样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我瞅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怜悯。   我看着她刚想发火我就连忙打断她道:“我不要跟你吵,我困了,你慢慢躺尸,我先睡了。”   她刚到嘴边的话被我硬生生咽了下去,她冷漠的看了我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其实我没有真睡,我一直等她睡着然后来食她的梦魇,我闭着眼睛装睡,装的我真的要睡着了才感受到从她身体中漂浮出的梦魇气息。   我靠近她去吸食她额头上方出现的紫色氤氲,也随便看到了她的梦。   梦中的宋岚桔还是十岁刚出头的模样,清丽秀气,但是却不善与人交往,别的弟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时候宋岚桔只是在一旁看着,其实她也不是天生孤僻,只是她的父亲也就是青城派师尊对她要求很高,一直不许她像普通人一样玩闹。   俗话说越是束缚越是想膨胀,于是年少的宋岚桔她叛逆了。   而且这叛逆叛的还比较狠,她直接跟她同门师兄好上了,而这人正是我刚进青城派拦住我的那位。   但是梦魇之所以为梦魇肯定不是什么好梦,果然宋岚桔和那位师兄还没在一起多长时间就被他抛弃了,原因不过是以功业为重,不谈儿女私情。   于是乎,我们的宋岚桔就此变得更加孤僻。   我猜她现在就只想找一个还不错的人赶紧嫁了,而且司卿肯定是她最好的一个人选。   可能是因为我对宋岚桔没什么好印象,所以食她梦魇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心疼难受的感觉,倒是一夜舒畅到天亮。   清晨,太阳都还没起床。   “起来了。”   宋岚桔推了我胳膊一下,语气不耐烦。   我眯了眯眼看着外面的天色,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司公子要你跟我们青城派弟子一起修炼,从今天起你要起早晨练。”   我睁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看着她,表情不善道:“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就这么听他的话?反正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不行。”她拉着我的胳膊把我从床上拽了起来,“你必须去,马上就要攻打魔教了,你要是没一点自保能力,到时候又要麻烦我们拖我们后腿。”   我被她从床上拽起来内心崩溃。   “大姐,你们攻打魔教关我什么事,你们要打就去打,我又不参合。”   “你怎么能这样说?”宋岚桔看着我一脸震惊,“如果不是司公子去救你,让赤烨受了伤,赤烨也不会将我派三位弟子的眼睛挖出来,我们也不会这师尊失去内丹的情况下去攻打魔教,卿瞳,你怎么能这么没心没肺。”   什么?我没心没肺?   “我被抓走怪我?司卿把赤烨打伤怪我?你们师尊丢了内丹怪我?宋岚桔,你不要因为自己喜欢司卿而处处看我不顺眼,更何况你做这些事情司卿根本就没看在眼里,我平时不说破是不想伤你心,你别得寸进尺。”   我从床上站起来,与她对视。   “宋岚桔,你这个人只有心机没有心你知道吗,只知道从别人身上下手得到自己想要的,而不知道从自己身上改变得到自己想要的,你......“   我看着她那呆板的毫无反应的脸,顿时噎住。   “算了,跟你讲道理也没有用,反正你以后要做什么事别拖上我,我受不起。”      ☆、万千思绪   一大早被宋岚桔气出了门,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好又往引仙泉跑。   不是我不想修炼仙法,只是我不想夹在宋岚桔和司卿之间,司卿那边我刚和他说开,而宋岚桔又老是针对我,所以我实在不想做什么与他们有关的事情。   自从青城派师尊的内丹被赤烨拿走之后,这引仙泉一带就没有什么人看守了,听说他们的师尊现在正一心一意的策划如何攻打腥月教,整派上下都十分紧张,一刻都不敢懈怠,这也刚好给了我足够的空间时间去静一静心。   我刚到引仙泉处,还没有走近就看到泉水中泡着一个人,不用仔细看我就知道是司卿。   看到他之后,我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其实他身上穿着衣服,也没有什么不该看的,但是我就是不想看他,现在的我很纠结。   我从有意识开始最信奈的人就是司卿,那时的我或多或少对司卿都是怀着几分感情的,但是后来沈千寻和段落轩的事让我感受到司卿这个人并不单纯,甚至他所做的事情有一些是在害我。   虽然他平时处处为我好,但是我看不透他,所以我不敢喜欢他,就像沈千寻临死之前和我说的话,要么绝情绝爱,要么爱到深入骨髓。   我现在只想绝情绝爱。   “卿瞳。”   我刚走了两步,司卿叫住了我,那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却还是让我颤了颤,我站在原地停顿了两秒,又想了想他又没让我留下我干嘛要停下来,于是继续往前走。   “卿瞳,我有事和你说。”   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近了许多,就在我发呆的时刻他已经站在了我的身后。   我扭头看向他,看着他那浑身湿透,衣服紧贴着身子,那半润的长发搭在肩膀上,发梢还在一点一点往下滴水。   我淡淡开口道:“有什么事可以等你有空再说,我先走了。”   “卿瞳,你的演技也不怎么样。”他淡淡的开口,嘴角若有若无的含着笑,只不过这笑带着讽刺。   “我不会演戏,我永远都是在做自己。”   司卿此时此刻望着我,那一双幽黑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潭水,我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的与他对望。   “卿瞳,你喜欢我,但是你却又害怕我,你怕我像段落轩一样对沈千寻那样对你,你害怕你落得和沈千寻一样的下场,所以你躲着我,你对我冷漠,你就想让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欢我。”   “可是卿瞳,你不知道真正的不在乎是毫无改变吗?”   司卿的每一句话都在敲击着我的心,我看着他看穿我的模样,看着他云淡风轻面对我的小心机的模样,顿时有些眩晕。   “怎么,我说的太直接,卿瞳你没有反应过来吗?”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着他那如谪仙般的容颜此刻却感到害怕,“司卿,我是怕你,我是不信任你,我承认我以前喜欢你,但那是以前。”   “以前我只知道司卿是个如谪仙般的男子,以前我只知道司卿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我好,以前我只知道司卿他心思单纯不染尘俗,但是现在我知道司卿你不是这样一个人。”   司卿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表情逐渐变得冷漠,他的眼睛里全是变幻莫测的情绪,让我怎么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此刻的我眼睛里全是隐忍的泪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或许是想起了沈千寻,又或许是被他这副冷漠的表情吓到了,总之现在的我很想哭。   “司卿,我不想耍心机,我也不会耍心机,我求求你不要将复杂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求求你不要伤害我,我求求你放了我。”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此刻的司卿是什么表情,我只能感受到一颗一颗的水珠顺着我的下颚滑下滴在地上绽开成圆形斑点。   “我,我,我不想说话了”我抽泣着开始打嗝,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再忍了干脆痛快的哭了出来,“我,我一开口,眼泪就忍不住的掉,我不想说话了。”   我大声哭着,一边哭一边打嗝,样子十分狼狈,我看不见司卿是什么表情,我也懒得管他是什么表情,反正我哭都哭了,干脆好好哭一场。   “卿瞳。”一只手伸了过来将我脸上的泪擦干,“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   司卿将我脸上的泪擦干之后双手扶住我的双肩,强迫我看着他,我瞪着双眼含着眼泪边打嗝边倔强地看着他,但是他却温柔的对我笑了笑,那宠溺的表情让我差点又哭了出来。   “卿瞳,我不会害你,你不要怕我。”      ☆、丛林魔兽   我觉得自己像一个神经病,一个人纠结,一个人猜测,一个人自作主张。   就在那次我在司卿面前崩溃之后,我就一直乖乖地修炼法术,司卿将小狐狸正式给我,并让小狐狸与我订立了血契,现在我手心就有一颗紫色的类似星星的图案,这就是我和小狐狸之间的联系。   今天青城派上下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当然这次开战是突击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赤烨毫无防备,我本来不用随着青城派的人前去的,但是司卿说如果我不跟着他的话,赤烨肯定回来抓我走,于是出于害怕的心理我还是跟着司卿走了。   在这个地方武功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就是靠武器致胜,也就是青城派弟子修炼的剑术类,还有一种就是靠法术,魔家仙家用的都是法术。   这两种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弊端,靠武器的人讲究的是持续伤害,靠法术的人则是爆发伤害,但是法术对人的消耗是极大的,无法持续。   司卿作为使用法术的人,是不用一开始就参与作战的,他只是在后方静观其变,毕竟他的目标只是赤烨而已。   “我们要在这里看到什么时候啊。”   此刻我和司卿坐在一颗古树上,看着青城派弟子进攻腥月教,两派弟子扭打在一起,场面很是混乱。   “赤烨不出,我们就不动,静观其变。”司卿对我说道。   “那要是今天赤烨不出来了呢?我们要在这里坐一天吗?”我摸了摸肚子觉得好饿。   司卿看着前方的战势,扬了扬嘴角道:“不会的,马上他就要出来了。”   果然司卿的话语刚落,腥月教深处就有一团黑色的烟气袭来,我知道那里是栖魔丛林,看着那大团的黑色烟气我心沉了沉。   那大团的黑色烟气逐渐逼近,也让我看清楚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只魔兽,通体漆黑眼睛血红,无角却爪牙尖利,而赤烨正骑在那只魔兽身上。   魔兽的出现让在场打成一团的人都愣了愣,他们眼睁睁的看着那只魔兽吐出一团黑色的烟气,顿时被烟气袭中的人全身开始溃烂。   这些被烟气袭中的人中不止有青城派弟子,还有他们腥月教自己的人。   为什么?   此时的司卿已经飞离了古树,逐渐接近赤烨,他浑身焕发着紫色的氤氲,像是心怀不正的谪仙。   “腥月教的教主果然是有些本事的,竟然把魔界之王的坐骑召唤了出来,只可惜看样子教主还并不能好好的掌控魔兽。”   司卿说的云淡风轻,而赤烨此刻脸上阴晴不定。   “呵,无法掌控魔兽的力量那就大家一起死吧,反正我们魔教不以慈悲为怀。”   说罢,那只魔兽就像发了狂一样,冲向地面嘴里不断吐出黑色的烟气,毫无防备的众人皆被黑烟袭中,顿时间惨叫声连绵。   司卿看着眼前的场景,手中逐渐蓄出一团紫色的光球,他扬起嘴角一笑,那神情也如妖如魔。   “告诉你一个秘密,这只魔兽当初是我封进栖魔丛林的。”   那紫色的光球从司卿手中飞出,那速度像是电光火石之间迸射的火花,那光球靠近魔兽的眼睛瞬间爆裂开来,化成一大片水雾。   “引仙泉水?”赤烨感受着面前的水雾蹙起了眉头,“卑鄙之人竟然用引仙泉水对付魔兽。”   司卿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说过这只魔兽当初是我封印的,没说我现在还能凭一己之力将它封印,所以借助引仙泉水那是必然的。”   被引仙泉水润了眼睛的魔兽此刻发了狂,它在半空中挣扎着向后退,像是想马上回到栖魔丛林。   “卑鄙!”赤烨此刻也控制不住魔兽,反倒被魔兽拖拽着,显得有些狼狈。   “彼此彼此,比起教主还是差些火候。”司卿淡淡说道。   但是赤烨并没有因为司卿这句话而愤怒,反而笑得开怀,他狠狠地盯着司卿,声音阴冷。   “那我就更卑鄙一点好了。”   言毕,赤烨像是在用出最后的力气控制魔兽,须臾之间,魔兽向我奔来,不及司卿反应过来我已经被赤烨拽在手中倚在魔兽身上,然后被带进栖魔丛林。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晕头转向,我只能感受到魔兽身上灼热的气息还有周围带着腐蚀性的黑色烟气,以及越来越靠近栖魔丛林的黑暗。   我最后的感官停留在那从远处迅速袭来的紫色光芒,还有那魔兽痛苦的嘶吼,以及身体被撕裂的疼痛。   黑暗,最后只有一片黑暗。      ☆、两难抉择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在栖魔丛林的地上呆了多久了,我吃力地从地上坐起来,看了看自己满身的伤口有些面目呆滞。   司卿和赤烨哪去了。   我吃痛地站起身来四处看着,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大片的淡紫色氤氲的烟气。   应该是司卿吧。   我慢慢走向那道烟气处,发现司卿正躺在地上昏迷未醒,他那苍白的脸庞在这充满诡异气息的栖魔丛林中显得格外刺眼。   “司卿。”我轻轻地叫着他。   “嘶。”   一道声响从司卿的方向发出,但我确定这不是人类的声音。   淡紫色的烟气逐渐消散开来,一个庞大的身影逐渐清晰,那是一只熊,并且是我第一次进栖魔丛林遇到的熊,但是他并不同于上次我遇见他般的憨厚,而是一反常态的暴怒,它浑身散发的黑气就像是赤烨骑的那只魔兽。   难道是因为司卿身上有仙界的气息?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那只黑熊已经一跃而起双爪狠狠地□□司卿的双肩。   “不要!”   我大喊着向前冲着,虽然这几天我在青城派也练习了一些法术,不过对付栖魔丛林里的魔兽,完全如拔羊毛般不痛不痒。   没办法了,我心一横冲到黑熊面前,用自己的手狠狠地抓着它的爪子,我的指甲尖利,在我的用力之下也戳进了它的血肉。   一声咆哮声响起,黑熊挥舞着熊抓将我一下甩了出去,我被甩在一棵古树上,随即弹了下来,顿时头晕目眩。   与此同时我的掌心突然灼热了起来,那突如其来的热度让我忽略了身上的疼痛而抱着手在地上打滚。   一道紫光乍现,又一只灵兽出现在栖魔丛林。   这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如果不是它现在的型号太大,我绝对能一眼认出它就是司卿让我订立血契的那只狐狸。   “小狐狸!”我惊奇出声,不过小狐狸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袭向那只黑熊。   小狐狸是司卿的,一定不只是普通的狐狸,如果司卿真的跟仙家有关系的话,我想那只小狐狸也是。   那只黑熊看见向它袭过来的灵狐,突然直起了身子,它像人一样站立,双爪挥舞着,像是想撕裂前方所有妨碍它的东西。   狐狸转眼间就已经越到黑熊的眼前,它抬起爪子在黑熊身上留下几道醒目的血印,黑熊痛的暴怒可是它却没有灵狐那般灵活,狐狸一窜又窜到黑熊的身后,这一次它并没有像先前一样在黑熊身上留下血印,而是将锋利的爪子戳进黑熊的后心。   黑熊毫无防备,一颗心就这样被狐狸拽了出来。   那颗心被拽出来脱离黑熊的一瞬间,就化为一颗通体漆黑的珠子,浑身散发着魔物的气息,而那只熊也瞬间倒地化成一滩血水渐渐融入地面,消失的无影无踪。   狐狸在拿到那颗珠子之后也变成了原来小巧的模样,它用嘴叼着那颗珠子走到我的面前,示意我接着那颗珠子。   “这颗珠子是黑熊身体里的吗?小狐狸你原来那么大啊,看来还是一只灵兽。”   我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看向手中的那颗珠子,这颗珠子估计是黑熊的内丹吧,浑身都散发着魔物的气息,如果把它放在司卿身上应该能够遮住他身上的仙气。   我有些吃力地站起来,走向司卿,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双肩上被黑熊抓出的伤口正流血不止,小狐狸走上前来舔.舐着他的伤口,我撕开自己的裙边给司卿简单包扎了一下,然后将那颗珠子放进司卿的衣服里。   现在我被困在了栖魔丛林,司卿还在昏迷,暂时还没有办法能够出去,所以现在我必须去找水,要不然现在的我连生存都是问题。   我把司卿藏在一颗古树的树洞里,然后让小狐狸守着他,我则一个人出去寻找水源,反正我身上也没有仙气,并且还是一个半死不死的人,栖魔丛林里的怪物应该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栖魔丛林里所有的植物都非常高大,盘根错节的枝干将头顶的天空遮的严严实实,只有几束很小的光柱打下来,让你觉得身处异境。   我并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但是我却能感受到哪个方向魔物气息最浓,按理说我应该远离魔物气息浓烈的地方,但是只有魔物气息浓烈的地方,植物才最茂盛,也最有可能找到吃的和水源,所以我必须冒险。   我的右前方,魔物气息浓烈,地上的草有的都及腰高,我走的有些吃力,边走边要扒开那些挡住我的植株,那些叶子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齿轮边,一不小心我的手就被划开了很多口子。   我约莫走了半个时辰,然后越走那些植株就越茂盛,我几乎要被掩埋在这些植物里了,光越来越微弱,窒息感节节逼近。   不行了,我不能再往前走了。   我抬头看向身旁树上长着的各种颜色的果子,有些无奈。   我认命的抱着那巨大的古树一点一点往上爬,这树长得并不直,歪歪扭扭正好有很多凸出的地方给我落脚让我爬上去,等我爬上去的时候,脸上也被那齿轮叶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手上肩上的伤也裂开涌出暗红色的血。   这树上的果子有很多颜色,有点常识的人也该知道有的肯定是有毒的,我摘了很多果子用衣裙包起来扔到树下,想着先摘了再说,可是等我从树上下来想把地上的果子捡起来的时候,我却摸到了一个人。   没错,我摸到了赤烨,也摸到了一手的血。   我说怎么这里魔物气息这么浓烈,原来是栖魔丛林的老大躺这了,更何况赤烨的血流在这片土地上更是这些植株难得的养料,说不定今天一过,这些植株就成精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赤烨会不会死,我要不要救他。   ☆、心思复杂   我扒开遮住赤烨的茂密枝叶,看着他脖颈处正慢慢溢出暗红色的血,我仔细看着他的伤,发现那并不是一道被利器划伤的伤口,而是一大片皮肤像是溃烂了一样凹凸不平,从这些溃烂的伤口血不断溢出。   而他脸上之前被司卿划开的那道伤口还没有完全退去,一道伤疤在脸上显出不明不暗的粉红色。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不能接受的吧。   赤烨本就长得十分清秀,昏过去的他更显出无助和脆弱,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羽翼般遮住他那禁闭的眼睛,暗红色的血在他脖颈处称的此时的他格外阴柔,一种诡异的美笼罩在他身上。   是的,我想救他。   虽然他想杀了我,虽然他是魔教的教主,虽然他没有人性视生命如草木,但是我还是想救他。   我记得我刚被赤烨带到腥月教的时候,他在食用婢女的鲜血,或许人的血对他有特别的作用。   我看了看我的手腕,又看了看他的脖颈,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割腕比较好。   我咬破我的食指将血滴进他的嘴里,直到我把他的嘴唇滴的鲜红鲜红的我才停止。   看着他渐渐恢复了平稳的呼吸我才抱着一堆果子离开。   哎,我真是个好人。   等我回到司卿呆着的那个树洞时,我已经遍体鳞伤了,身上脸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分狼狈。   其实这些伤我还是能够忍受的,我觉得我无法忍受的是我带回来的这些五颜六色的果子,我没有能力分辨出来哪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无毒的,我只有采取最原始的办法。   所以当司卿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我。   整个脸还有胳膊全部肿了起来,身上手上脸上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就像是烤乳猪被刀划开了几道口子,裙子也因为给他包扎伤口而扯的零零碎碎,现在的我很丑很丑。   我看着司卿那呆滞的表情和那带着疑惑地眼睛轻轻笑了笑。   “你别看我了,快看这些果子,我找到能吃的果子了,这个红色的最好吃,这个紫色的不要吃,这个绿色的虽然没有毒但是超级难吃,别的我还没有来得及试。”   我尽力笑的倾国倾城,但是一个肿的像烤乳猪的脸怎么可能笑得倾国倾城?   我将一个红色的果子放在他眼前,也放了一个在小狐狸的面前,然后起身想把那些紫色的果子扔掉,司卿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疑惑地回头看向他,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笑了笑道:“我这个人心地善良,你不要太感动也不要太感谢我。”   他还是拽着我的手腕,眼睛直望我的心底。   “你......”   “?”   我看他满脸的复杂,很是不自在,最终他还是松开了我的手腕然后别过头去不在看我。   ☆、清澈明亮   说句大实话,我还是挺期待司卿看到我为了他试吃有毒果子的反应的。   然而他这个反应我确实没有想到。   但是他这个反应让我知道,他心里有秘密。   平日里司卿对我温柔以待,那过于宠溺的态度让我差点以为他是真的喜欢我,而今天他这个反应让我瞬间明白了,他有他的目的,虽然他一再的安慰我不要害怕他不要提防他,但是他的举动还是让我看出了破绽。   如若他是真的喜欢我,他会感动会欣喜,但绝对不会是如今这般困惑和迷茫。   为什么迷茫?不过是一直刻意接近讨好的目标突然态度友好,让他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和态度来面对我。   果然司卿还是在骗我。   栖魔丛林的夜晚像是沈千寻宫殿门口挂着的灯笼,昏黄却又掺杂着红色的氤氲,我坐在古树洞口外环抱膝盖打量着整片栖魔丛林,感受着林中刮来的阵阵幽风从我脸上拂过,让我肿痛的脸清凉不少。   就在这漆黑昏暗的栖魔丛林里思考人生,还真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不再提防司卿,还有就是真心对他好。   一个能慢慢接近你讨好你来达到目的的人,现在定不会将你怎么样,如果你选择逃,那定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最好是用同样的方法对待他。   司卿无非是想赢取我的信任,那我也可以赢取他的信任,他感动我,我也可以感动他,至于最后到底是个什么结果,这还要看我是否能成功将他感动。   “卿瞳。”   一只手别开我眼前飘扬的发丝,也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怎么了。”我扭过头看向他。   经过休息,司卿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身上那些被黑熊抓破的衣服和他那并未整齐梳理的黑发,让他显得比较憔悴。   “瞬息丸。”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药倒出一颗闻了闻。   “又是这华华丹,这要真是药的话我能给你来一沓。”   司卿看着我嫌弃的表情竟然温柔的笑了笑,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被宠溺很久的心上人。   “的确,这药你是不稀罕的。”   我看着司卿莫名其妙的回答我也没有多问,毕竟这司卿心里有秘密,我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司卿走向前来坐在我的身边,他扭头看着我,嘴角含笑。   “你,你看着我干嘛,我现在可丑了,你别看。”   我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盯着我的猪头脸看,然而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扯向他。   此刻的栖魔丛林无月有风,被司卿抓着的手腕脉搏紊乱,像是无路可逃的麋鹿,他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的双眼,突然嘴角带笑。   我想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他撩着我耳边的碎发对我说的这句话。   他说,   卿瞳,你的眼睛明亮清澈,里面还有个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存稿,没有大纲,完全是想到哪写哪,此文我不会坑,但是更新的可能会比较慢,看文的宝宝们,我对不起你们。。。。   ☆、迷雾重重   好一个撩妹高手!   昨夜司卿的对我说话时的神情我依旧清晰记得,若我不是早已看穿他,我相信我绝对会一生相许,一辈子待在他身边陪伴他。   幸好我现在心里有了层防备。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栖魔丛林的烟雾正是浓烈的时候,我看着这满林的烟雾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我望着这浓稠的烟雾出神的时候,有一只鸟闯进我的视线,这是一只很小巧的鸟,但是由于羽毛是红色的所以又非常的显眼,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观察它,它就猛地向我飞来。   “终于寻来了。”   司卿从我后面走来,伸手接住了飞来的小鸟。   “司卿,你是专门管动物的仙人吗,怎么帮你的都是动物。”我看着司卿接住那只鸟后,从那只鸟身上取下了一管小竹筒,然后就将鸟放走了。   司卿面对我的调侃并没有回答我,只是将手中竹筒里的纸条取了出来,看了一眼便嘴角微扬。   “卿瞳,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真的吗?这是谁给你传的信?”   我走上前想看看这张纸上究竟写的什么,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看纸上的字,就已经被这张纸本身给吸引了。   这是一张有淡淡银杏花印记的纸,我记得我还在皇宫的时候曾经在司卿的抽屉里看到过这种纸。   “这纸好特别,还有银杏花的印记。”   司卿笑了笑,不置可否。   “你的手下都有这种纸吗?”   司卿看了我一会,似乎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会在一张纸上有这么多问题。   “这信纸是我独有的,我手上的这张应该是我之前停留的地方我放在那里未拿走的。”   我听着司卿的话心里紧了紧,但依然面不改色的问道:“之前停留的地方?难道我们身边一直都有人暗中保护吗?”   司卿眼神奇怪的看着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看司卿不想回答我就没有追问,但是我现在知道了一点,当初在皇宫里有司卿的人一直在其中,而且现在那个人还在皇宫。   按照信上的说法,等到正午的时候,往栖魔丛林源头的土地上洒下引仙泉的水,栖魔丛林的雾气就会消散一时辰,并且所有的植物都将变成普通大小,直到引仙泉水被栖魔丛林彻底化解。   栖魔丛林的源头我当然知道是那棵最高的古树,但是我路痴啊。   “我知道栖魔丛林的源头在哪,刚被抓进这里的时候我就被带到那了,可是我现在分不清方向了。”   司卿看了看还未飞远的那只鸟,眼中有温软的神情,半晌,他向我伸出双手,语调轻轻。   “来,跟我走。”   他温暖的掌心有着光滑的触感,如绸缎般从指尖拂到心底,熨帖而柔和。   “呃,现在时辰好像还很早哎。”   我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司卿掌心里的手,有些懊恼,我怎么总是被司卿蛊惑,这样下去我怎么才能在他打动我之前感动他啊。     “我们离栖魔古树还有一些距离,等到走过去时辰就差不多了。”   “哦。”   我被司卿牵着一步一步走在这迷雾重重的栖魔丛林里,从远处看过去,我们两个人的身影粘合在一起,却又轮廓历历分明,属于我的和他的,一丝一毫也错不得。   “等等!”   走了那么久,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我才发现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我去摘果子的路,这就说明我们有很大的几率会遇到赤烨。   “怎么了?”司卿扭头看向我。   “呃,这个,你是怎么知道一定要从这条路走啊。”   “栖魔丛林的源头定然是魔雾气息最浓烈的地方,你没有发现这条路比之前魔雾气息更浓了吗。”   我当然发现了!我昨天就发现了!我昨天还发现了一个活生生地魔物呢!   我看着司卿一步步的往前走,内心就觉得十分紧张,若这两人遇到了恐怕又是一场恶战,于是再走到那棵长毒果子的树下时,我立马挣开了司卿的手,冲到他前面。   “这就是我摘果子的树,这树下还有很多我扔下来的果子,我走前面找找。”   我走在司卿前面,装模作样的低头找果子,其实我是想看看赤烨到底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我就赶紧带着司卿绕开。   在我低头窜来窜去确定没看到赤烨之后我才放心走到司卿旁边,然后大言不惭的说了句:“地上的果子都烂掉了,不捡了,我们快走吧。”   司卿望着脚下那个鲜红欲滴的果子又转眼看向我笑了笑。   果然,我们走到栖魔古树的时候,正好是正午,高大的栖魔古树也会透出一点点的光柱下来,打在地上斑驳一片。   司卿又使用法术,将引仙泉水倒在栖魔古树的根部,栖魔丛林的雾气渐渐散了下去,周围那些高的不像话的植株也慢慢变矮。   晌午正是太阳毒烈的时候,强烈的太阳光直射在这些常年不见光的植物上面,瞬间蒸腾起许多水气,膝盖以下的空气中全是雾蒙蒙的一片,整个栖魔丛林从炼狱变成仙境。   随着整个栖魔丛林的清晰,我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宝塔楼阁在这栖魔丛林中显得格外夺目,并且这座宝塔楼阁外的植物并没有变矮,反倒是有大片大片的花朵贴近四楼的窗口。   那花朵晶莹如冰雕成,每个角都闪烁着无数星光,美丽得慑人心魄,却不如那只拈花的手,玉琢般的精致。   我刚想询问司卿这是谁,然而司卿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走了很久他才淡淡的说了句。   该遇到的,不会错过。      ☆、冰释前嫌   我和司卿回到青城派,他直接去找青城派的师尊,而我则是先回房间看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然而我还没有打开房门就听到宋岚桔在和别人说话。   “小桔,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你不要假惺惺了,当初你说以功业为重,好,我成全你,但是你现在又来招惹我,你当初的那番大义凛然的说辞呢?”   宋岚桔正在和一个男子对话,而且听对话的内容那个人应该是上次梦中与宋岚桔纠缠不清的师兄。   “我....小桔,我知道当初是我的不对,我现在也并没有想让你原谅我,但是我们曾经那么相爱不是吗?你在我怀里的时候你难道不快乐吗?”   “你不要再说了!以前是我傻,被你骗了,现在的我不会再上当了!”   宋岚桔的声音激动,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让她羞耻的事情。   “小桔!就算我们现在不能相爱了,可是我还是能让你快乐,你不想要吗?”   我在门外听着这位师兄的话真是要喷一口老血出来了,感情这人说了半天话的中心点就是。   如果不能么么哒,是否还能啪啪啪。   先把宋岚桔泡到手,玩腻了再以功业为重的借口甩掉她,而现在整日空虚寂寞又想找宋岚桔排解,这男的真的是来修仙的吗?!我实在听不下去了。   我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敲了敲门。   “岚桔姐姐,我回来了。”   屋里的人估计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敲门,所以屋里顿时鸦片无声。   宋岚桔打开了房门,我看见她眼眶有一些红肿,手腕还有勒痕,一看便知那男的动手动脚了。   我走进屋内,看了一眼那男子,便赶紧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我还以为是司公子又来找姐姐了呢,没想到不是,我真是冒犯了。”   那男子听了我的话愣了半晌,估计是在捉摸我嘴里的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男的长的也算是俊朗,只是这眉目之间总是透出了一种荒淫的气息,让人有些厌恶。   此时的我又拉起宋岚桔的手亲昵的说道。   “姐姐啊,这位估计就是司公子给你专门找来的厨子吧,上次姐姐你说你胃口不好,看来司公子真是上心了呢。”   那男子一听我把他说成是厨子顿时就来了气,语气不善地对我说道。   “你是哪来的丫头,竟然不认识我?”   我假装很害怕的样子诺诺说道。   “想必您就是兮越国第一厨吧,都怪我眼拙没看出来,我只听说这兮越国第一厨风度翩翩长相英俊,而如今见您不管穿着还是长相都非常随性,非常不羁,非常随心所欲,所以一下没认出来还请您原谅。”   那男子听了我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宋岚桔看到我有意帮她,便也开口道。   “师兄,你还是回去吧,我念往日的情分还叫你一声师兄,也请你尊重我这声师兄。”   我看着这人并没有想走的意思,便接着说道。   “哎呀,原来是师兄啊,想必师兄武功一定很高强吧,我听说越是看着老的人越是武功高,所以师兄你的武功肯定很高强。”   我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嘲讽直接把他气走了,他走的时候将屋门碰的狠,门框上的灰都被震了下来,在空中盘旋了好久才散去。   当房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时,宋岚桔那尽力保持平稳的情绪终于崩溃,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哭,哭得断断续续,像是觉得哭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你…你很开心吧,我平时对你那般不好,这下你看了我的笑话一定很开心。”   她瞪着泛红的双眼,看着我的眼神极其幽怨,甚至让我觉得我看她哭这件事比那位渣男师兄骗她更让她怀恨在心。   我看着她那可怜兮兮却又不肯服输的样子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原来你也知道你对我不好,你说的没错,我看你的笑话确实很开心,我真是开心的不得了,开心到明知要得罪你的那位师兄我还是去帮你解围,开心到明知你不会接受我的好心我还是去帮助你。”   我看着她满脸戒备的模样无奈道:“我真是开心到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你......”她看着我哽咽了一下,随即开始嚎嚎大哭,“我宋岚桔好歹也是青城派师尊的亲女儿,同门中人虚情假意的对待我,人人恨不得我去死,而你一个外人为何帮我。”   我看着宋岚桔渐渐释放她的情绪倒也算宽慰般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这是我和宋岚桔第一次卸下面具和防备相处,除去对她的偏见我倒也觉得她是个可怜人,明明身份高贵却过得不如那些刚进派的小丫头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我没有回答宋岚桔的话,我知道现在的她不需要我的回答,而是需要我的陪伴与安慰,需要用行动告诉她,她的伤她的痛我听到了体会了,她不是一个人。   这一晚,我和宋岚桔早早地就躺到了床上,她也早早地入睡,我躺在她身旁看着她头顶渐渐氤氲的紫色烟气却没有主动去吸食。   相反,我感到一阵锥心的痛,渐渐地我已经看不清眼前的场景,像是有人卡住了我的脖子,我喘不过气来。   ☆、鬼使神差   世界都趋于模糊,周遭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朦胧,我只感觉我的灵魂要撕裂开来,那种挣扎于虚空之间的痛几乎使我昏厥,我模模糊糊的听见宋岚桔在喊我,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回应。   终于一阵痉挛过后世界开始变得安静,整个人也觉得轻飘飘的,像是脱离了肉体在空中漂浮,我似乎看见我自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样子。   我眼皮越来越沉,最后的印象就只有司卿冲进房间时那慌张的神情。   我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我看见了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她身踏祥云,英姿飒爽,我跟随着她看了不少山水美景,赏了不少美酒佳肴,虽然我一直都是站在远处看着她,但是我能感觉到内心的欢喜。   我跟着她从太阳起东一直跟到太阳西落,看见她踏着祥云飞进西边远处的无边之地,那无边之地拥有极其压抑的气息,我站在远处观望却没敢上前,这时她好像看得见我,她看着我朝我微笑,那笑中带着丝□□惑。   就当我抬起脚准备走上前去的时候,脑海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带着寺庙古钟一般的厚重质地,延绵悠长。   “醒来。”   这一声呼唤使整个梦境像是被碎石激起涟漪的水面,模糊了一瞬,但是梦中的那个我却越来越清晰,她向我伸出手,邀我过去,那种邀请像是无法抗拒的命令,我想要跟她走。   “卿瞳,你若向前,我便在地狱。”   刚将手放入那女子掌心的我被司卿的声音乱了心跳,我猛地将手抽回,我看着周遭的世界开始慌神,那个女子开始消失,周遭的一切开始趋于模糊,我的脑袋越来越清醒。   “卿瞳。”   又是一声呼唤,我彻底从梦中醒来,我微眯着双眼,看着眼前缭绕的烟气和司卿近在咫尺的脸竟觉得无比的安心。   在青城派的引仙泉里,司卿抱着我泡在水里,他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我从未挪开,他就这样看着我像是怕我再也不会醒来,再也不能同他对视。   我睁开眼的那一瞬,司卿那苍白的脸色终于有所缓和,那原本恐惧害怕的眼神渐渐趋于平和。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总觉得此刻的司卿看着我像是要哭出来。   此刻的引仙泉,没有外人的干预,没有燥人的鸟鸣,只有缭绕的烟气和缓缓滑过皮肤的水流,我在司卿怀里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那紧凑的心跳,这时的我竟鬼使神差地用手遮住司卿的眼睛轻轻说道。   “司卿,我还活着。”   他的双眼被我用手蒙住,我只能感觉到他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划过我的掌心带来丝丝战栗,过了很久,久到我觉得掌心有些湿润,司卿才缓缓开口,那语调柔和带着些许庆幸。   “卿瞳,你还活着。”   我这次的昏厥让司卿措手不及,从前我不管出什么事,司卿都是云淡风轻就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把握之中,然而这一次他面对我昏厥的事实显得如此无助。   在我醒来之后,司卿就带我见了青城派的师尊,我从进青城派开始就一直听说他们师尊的威严,却从未见过真人,如今见到本尊倒也只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面目有些严肃的老头。   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面目严肃的老头知道我如何生如何死,如何不在这个世间魂飞魄散,如何才能一直在司卿身边待下去,知道了这些我才微微有些觉得这个老头还蛮厉害。   据那个老头说,如果我想完全拥有稳定的实体就必须得到定魂珠,所谓定魂珠就是用来定魂的,专门给我这种人用的东西,然而这定魂珠还有两个特性,一是可以使人不受任何邪术的控制,二是这个东西认主人,正是因为定魂珠有这两个特性,所以它才被兮越国视为至宝,并且是兮越国皇室判断继承人的唯一认可标志。   司卿决定立刻动身带我前往兮越国内部,尽快获得定魂珠,我不知道他为何这般急迫的想得到定魂珠,我也不知道如果没有定魂珠还能活多长时间,我只知道从今天起我只能在晕两次,两次一过如果我还没有拥有定魂珠我将再也无法醒来。   临走前我想了想我还是应该跟宋岚桔告个别,毕竟她这个人小肚鸡肠并且极其敏感,万一我要是没跟她告别就走她定是要记恨我的。   “你准备和司公子今天就走吗?”   我站在房间里面对宋岚桔的询问点了点头。   “那,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宋岚桔今天格外的亲切,连说话的语调中都透露着不舍。   “这个,我不能保证,不过我要是回来了第一个来找你好不好。”我笑着对她说道。   “谁让你来找我啊,少自作多情。”   宋岚桔瞪我一眼然后从怀中拿出一把的匕首,那是一把极其精美的匕首,虽然没有镶嵌任何宝石但是那上面的纹路极其精致,并且镀了一层薄薄的紫金,看上去简约却不失身价。   “这把匕首送给你,兮越国城内是不能使用法术的,你最好有点能里保护自己,我可不想到时候还要去给你收尸。”   我看着宋岚桔傲娇的模样直想笑,我接过匕首摸了摸上面精致的纹路然后一挑眉笑着对她说道。   “如果我要是在兮越国穷的吃不起饭了是不是也能把这匕首给当了还钱,这也算是一种自保吧,哈哈。”   宋岚桔一听我说的话立马瞪了我一眼,然而她还没有开口讽刺我就突然晕倒了,我看着说晕就晕的宋岚桔目瞪口呆。   “不是吧宋岚桔,我跟你说着玩的呢,你不会真气晕了吧。”   就在我蹲下来查看她的鼻息的时候,身后一道黑影越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是谁就也像宋岚桔那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晕倒之前我还在想,这被打晕的晕倒算不算那两次中的一次呢?   ☆、繁花似锦   当我在腥月教的栖魔丛林醒来的时候,我内心是淡定的,毕竟能抓我走并且有那个心思抓我走的人只有赤烨。   我醒来的时候我是坐在地上倚靠着一棵树,而赤烨则是站在我旁边眼睛看向远方,目光幽深。我细细看他的脸,那俊朗的脸庞已经看不见疤痕了,此时不说话的他像极了人间富贵人家的公子,俊朗风流正是最好的年纪拥有最好的风华。   “你醒了。”   他将目光从远处移到我身上,虽然表情冷漠但是声音却是难得的平和。   “我......”我本来想问我怎么会到这里,但是又觉得自己问得是废话,“你......”于是我又想问他怎么把我抓过来了。   “我不杀你。”   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般,他开口了。   “那日腥月教一战我受了重伤,你救了我,我自然不会杀你,但你也不要指望我为你做什么。”   咦,原来他一直知道是我救他啊,那天他是不是根本没昏迷只是受了伤,如果那天我要是选择把他终结了,我是不是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你把我抓过来干什么啊。”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有些飘忽,神情也开始变得犹豫,良久他才开口。   “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现在的栖魔丛林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四周的灌木依旧高得惊人,赤烨没有带我使用法术,而是带着我一步一步扒开丛丛灌木走向前方。   我身上这衣服还是宋岚桔才送我的衣服,而现在已经被带着齿轮的草叶划开了许多口子,实话说我的内心很不满,我其实我一直想对他说他得赔我衣服,但是看着他近乎失神的模样和忧郁的目光我还是忍住没说,这孩子心中有伤心事,我还这般斤斤计较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扒开丛林灌木,眼前有一宝塔,塔身通体雪白,四周皆为繁花,在这满是黑色气息的栖魔丛林中实在是一道醒目的风景。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塔就是那日.我和司卿离开时看到的那个塔,我记得塔中有一个人,素手摘花,引得繁花相争。   等走到塔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座塔没有入口,整个塔就只有窗子是唯一的与外界联系的地方,我还没有开口询问什么赤烨就一把搂住我的腰身,从窗口将我带进塔中。   塔中的屋子就和普通的房间没什么两样,只是这屋子里坐着一个人,他坐在棋盘面前举着棋子一个人琢磨着棋局,似乎没有发现我们的到来。   屋里点着烟炉,偶尔从香炉里散出的烟气在空中上升然后戛然而止,奇异的香味在空中弥漫,赤烨走上前拿过那人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的一处,我难得见赤烨温柔的一面,只见他目光柔情低声在那人耳边言语,像是情人间亲密的呢喃。   “上官,这步棋我替你下可好。”   原来他就是赤烨所喜欢的人,他原来就是上官,我细细看过去,看着他如樱的唇和他那带着柔和气息的脸庞,我想起了一句词。   妙龄秀发,湛灵台一点,天然奇绝。   他就像是一个仙,隐匿在山林深处享受着人间闲情与逍遥,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就是上官。”赤烨突然转过头对我说道,“他是我最爱的人。”   此刻我站在三米外的地方看着他们,感觉镜头突然被拉的好远,我像是一个局外人,看着赤烨温柔的与上官耳语,而上官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带着闲闲的笑意扭头看着窗外繁花上驻足的蝴蝶,我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如果我面前的是一幅画,而你非要我给这幅画写个故事,我只能这样写给你。   “桌上的棋下了一半还不知道结局,林中的鸟飞了一宿还不知道归期,窗外一片繁花似锦,你没有看我,我没有看花,蝴蝶还没走,我还不敢唤你。”   ☆、泡沫浮华   我看着赤烨对上官温柔耳语,但是上官却毫无反应,像是看不见赤烨一般独自欣赏着窗外的美景,偶尔勾唇一笑倒是惹得繁花失色。   “他,是怎么了。”   我本是无意间的询问却换得上官抬头一望,也使得赤烨情绪波动,赤烨吃惊地看着上官的反应,然后眼神示意我继续和上官说话,我看着赤烨眼中难以言说的喜悦,心里有些感慨。   “上官你好,我叫卿瞳,白衣卿相的卿,秋水翦瞳的瞳。”   上官的这一望就如同当初我第一次出现在沈千寻床上时的那一望,毫无焦距,毫无内容,仿佛这一望只是觉得今日这风与往日有些许不同,他将目光收回,继续看向窗外的繁花,只是眼中多了些心事。   赤烨也发现了这一点,刚刚才堆积的喜悦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那失望的眼神让人有些心疼,我刚想开口安慰却被他制止。   “没关系的”赤烨笑了笑,那笑中透着一种孤独,“上官这样已经一年了,我早就习惯了全无回应的他,倒是因为你,他现在竟会赏一赏花了。”   “他以前还不如现在这样吗?”   赤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上官出神,良久他才把目光转到我身上,回答了我的问题也给我讲了很多故事。   原来赤烨本不是兮越国的人,在进入兮越国之前完全不知道大陆上还有这样一个国家,而上官是赤烨在尘世里认识的一个凡人,他们经历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在一起,可是赤烨是魔上官是人,没过多久上官就病逝了。   赤烨游离三界打听了很多消息才得知,如果想让上官复活并且得以永生,就需要炼得一枚丹药,这枚丹药所需材料关键便是仙界上仙的一缕发,魔界之王的一滴泪,人间凡人最美的眼睛,赤烨以炼就驻颜丹为名一直在寻找这三样东西。   有一日.他去仙界寻上仙的头发时,发现了一人和上官一模一样,赤烨没有多想就追了过去,谁知在刚碰触到上官的一瞬间他就晕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腥月教,一大群丫鬟称他为教主,而上官则一直在栖魔丛林里的这座塔中,不说话不走路,只是单单的坐在那里,像是谁也看不到。   直到那天我和司卿路过这座塔,上官才开始走动开始看外界的事物,虽然他还是不理人,但他好歹不是一个只会坐在那里的木头人了,所以赤烨觉得上官的变化可能和我们有关系,所以就把我抓来了。   “对不起,没有帮到你。”   我听了赤烨说的话,突然发现赤烨也是个情种,虽然是个大魔头,但是在对待心爱之人时倒也痴情。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本就和你没关系,我还把你抓来。”赤烨将我带出塔一直到腥月教的正宫才停下,“我会让宫中的丫鬟将你安然无恙地送回青城派,就当是还你的救命之恩。”   “呃,话说你怎么知道是我救得你。”   赤烨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也并不想回答,但他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知道是你这不难,不过我还抓了一个人,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我听了他的话翻了个白眼。   “你不会把宋岚桔也抓来了吧。”   赤烨没有理会我的白眼,倒是因为想起那个人表情有一些不愉悦。   “宋岚桔?那女的让我抓我也懒得抓,我说的这个人就是给你们通风报信教你们如何走出栖魔丛林的女人。”   “?”   赤烨看着我一脸迷茫的样子有些无语。   “算了,估计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人跟你也没关系,你走吧。”   我知道那人就是用鸟给司卿送信的人,我也知道就算我想救她我肯定也无能无力,我本打算先回青城派告诉司卿,让司卿来解决这件事的,但是我却突然想起一个细节,那就是信纸上的银杏花印记。   信纸是从皇宫流出来的,说明这个人从我跟沈千寻在一起的时候就存在,那么她会是谁呢?   “等一下!”   我看着准备走掉的赤烨紧忙喊住了他。   “说不定我认识这个人,能不能带我见一下她,我保证不添乱。”   赤烨对于我的请求并没有显示出不耐烦,他带着我穿过重重回廊进入一座假山,从假山洞门进去之后一长排细长的台阶直直的通下去,越往里走越是阴暗潮湿。   不知走过了多少阴暗潮湿的台阶,终于走到了,那是一排已经生锈的铁架,铁架上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头歪向一边暂且看不清她的长相,她的双手呈大字型被铐住,手腕处被割破了一道小口,那伤口不深不浅,刚好能一直冒出密密的血珠,这些血珠迅速汇聚滴进她手下的瓷碗里,而那个瓷碗里的血早就满得溢了出来。   她看起来还不算狼狈,除了披散的头发和手腕处的伤口,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伤,我走上前端起那正对她手腕下方的碗。   “你不会想把她的血喝光吧。”   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这阴暗的地下室中显得格外突兀,铁架上的女子缓缓将头扭正,我也顺着抬头看向她,于是我手中的碗翻了。   这地下室是阴暗的,她的面容是模糊的,但是不管这里的光线有多么模糊我都不可能看不见她那双湛蓝如宝石般的眸子。   她是珈娑,是害得沈千寻死不瞑目的人。   她却是司卿的手下,听从司卿的命令。   被打翻的鲜血濡.湿了我脚上的鞋,浓郁的腥味让我眩晕,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又重新袭来,我失去平衡重重跌在地上,眼中充斥的鲜血让我眼前模糊一片,赤烨上前呼唤我,可是我却越来越困,最后失去了意识倒在血泊里。   ☆、魂飞魄散   我以为他会一直讨好我,即使我濒临绝境他也会拯救我,即使他身后有无数血淋淋的刀子等着我,即使他只是虚情假意为了完成他的目的。   所以我没有防备,直到今天真正的遁入地狱。   我深陷梦境,周身都是猩红一片,浓稠的色调像是我心头滴出的血,一片猩红中有一个身影,依旧翩翩却带着丝丝陌生,在猩红的色调中渐渐扭曲,在这样压抑得令人窒息情境中,竟有人慢慢覆上我的双眼在我耳边低语,那声音透着凉。   “卿瞳,这还不是最令人绝望的事。”   当我从梦中挣扎醒来,赤烨坐在我的床边,他看着我带着惊恐的表情从梦中挣扎醒来并没有问什么,他似乎并不感兴趣我与珈娑有什么恩怨。   “你可以在这里安心的修养几天,青城派那边我会派人去说的,你不用担心。”   我瞪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我明明醒来却感觉身体轻飘飘,这样的感觉让我相信了青城派师尊所说的,再昏过去两次若还没有定魂珠我将魂飞魄散,再也无法复生。   “我不回去了。”我淡淡开口。   “如果你还愿意帮我,我求你把我藏起来,不要让司卿找到我。”   如果以前我对司卿心存芥蒂是因为沈千寻一事他没有帮我,那么现在我对他避之不及是因为他竟然是使得沈千寻死不瞑目的帮凶。   当初我入了沈千寻的梦境,想替她赢回段落轩,我经受了她的那么多心酸和喜悦,我的感情早就跟她融为一体,如今得知珈娑是司卿的人,这就好比司卿对沈千寻亮的刀子全部插在了我的心上。   我好痛。   “你可知隐匿你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我听着赤烨的话并没有觉得心寒,倒是觉得他说得也挺有道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掀开身上的被子想离开腥月教,也顾不得眼睛是否能看见。   我掀开被子的瞬间,赤烨阻止了我的动作,他将我的手重新塞回被子里,并且有意无意的撩了撩我脸庞的碎发。   “不过司卿越是稀罕的东西我越是要藏起来,能看着他焦急的样子,费点心思也无关紧要。”   “第一,司卿并不稀罕我;第二,我是人不是东西,我谢谢你愿意收留我。”   赤烨听了我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只是笑了笑看我心情不好就直接出去了。   我现在确实是心情不好,不仅心情不好我的身体也不好,这次的昏厥像是抽掉了我的一魂一魄,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就像是挨不到床面一般,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沌,根本无法集中精力。   我就这样混混沌沌的入睡,不知过了多久自手腕处传来一股暖流,梦中猩红的背景渐渐消散,身上的感官也越来越清晰。   好舒服。   我深呼一口气,翻了个身想再好好睡一觉,然而我感觉到我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卿瞳。”   我猛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床顶的帐子,此刻的我眼睛恢复了明朗,但是我多么希望自己看不见。   “卿瞳。”   又是一声呼唤,他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只是这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他小心翼翼地呼唤着我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我的手腕上。   “你滚啊!”   在他的手碰触到我的一瞬间,我将他的手打开,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对着他歇斯底里。   他坐在床边愣愣地看着歇斯底里的我,那只被我打的逐渐趋于麻木的手也还是悬在半空中没有落下,他的容颜半边显在暗昧的光线中,半边沉在昏黑的阴影里,只一双眼眸明光辉映。   “卿瞳,我......”   他刚想解释什么,我却拿起枕头疯狂的砸向他,我用尽全力地拍打他。   “你滚啊!你为什么还要来折磨我!你滚!滚!”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歇斯底里的结果就是我不停的抽泣,浑身止不住的发抖,逐渐发麻的手指也还是紧紧攥住床单。   眼前的人并没有因为我的疯狂而有一丝动摇,他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以单薄的身影承受着我的怒气。   “卿瞳,我什么也不解释,我也不去博得你的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活着对你来说重要吗?沈千寻的命你都可以玩弄,我难道就不被你玩弄?你不要假惺惺的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到这个时候一切都被拆穿了你还是想感动我,司卿啊,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话时厌恶的神情,渐渐倒映上他深邃渺远的眼神,微微泛上些血色,似上心上细密的疼痛,写上了眼底。   空气中有难捱的沉默,那般厚重的压下来,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痛,有些犹豫,我竟后悔说出如此话语来伤他。   然而此刻房门被打开,赤烨慢慢走了进来,他似笑非笑地看向司卿,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跌入谷底的人,眼底透露着丝丝讥讽。   “司卿公子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可真真是让我辜负了对卿姑娘承诺。”   赤烨的语气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什么平常事,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而司卿看向我脸色透着苍白。   “卿瞳,如若你不愿再见我,我就不会再打扰你。”   司卿的话语刚落,赤烨笑了出来,那笑无限讽刺,讽刺司卿现在失去了以往的淡然和风度,讽刺司卿现在的落魄。   “司公子也真是的,随意进了我的腥月宫也就算了,之前你送给我的好礼怎么能就这样忘记了呢,我可是心心念念地要报答呢。”   我知道赤烨一直为司卿毁他容貌的事而耿耿于怀,这一次好不容易抓住一次机会,赤烨定不会轻易放过。   赤烨周身就升腾起一股危险的气息,我能敏锐感受到空气中的阵阵压全部逼向司卿,然而司卿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还是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这一刻生死已与他无关。   我本以为以他的实力,不会惧怕赤烨威胁,但是我看他完全不打算还击的模样以及他那越来越苍白的脸,心中有一丝的疼痛,我欲开口却被赤烨打断。   “怎么,心疼了?”   赤烨的语气带着调侃,仿佛在提醒我,是谁让我落得如此痛心的下场,于是我沉默了,赤烨却开始动手了。   他猛的向司卿袭去,空气都因为他的过□□猛而被划地吱吱作响,司卿这才淡淡地看向赤烨,他以手在空中形成一个紫色的屏障,抵抗着赤烨的力量。   “你不必用这么同情的眼神看着我,上官于你的伤更甚于我现在所受的痛。”   司卿看着赤烨,一字一句十分清晰。   “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上官是赤烨的软肋,而此时司卿狠狠地擒住赤烨的软肋,让赤烨的怒火被瞬间燃起,房间中气压突然上升,逼面的气流直将我的黑发吹的飞舞,然而司卿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他并不想还击,甚至连自卫都不想。   司卿的脸色越来越来苍白,胸口那白色的衣襟渐渐被鲜血染红,然而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血迹在他胸前扩大,泪水在我脸上纵横,最后我以手遮眼,哽咽说道。   “让他走。”   ☆、浮生若梦   “让他走。”   我竭力控制住颤抖的嗓音,用几乎细不可闻的音调诉说着一个请求。   “卿瞳,你会心疼吗。”   司卿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一块极小的石头落入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我用手遮住眼睛不敢再去接受司卿眼中的伤痛,可是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   我恨,我恨明明是他欺骗我在先,而现在却满目伤痛的看着我,我恨自己明明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却还是因为他眼中的伤痛而动摇自己的心。   房间很寂静,空气中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我无法欺瞒自己的心越来越痛,我用手拂上自己的胸口,想起沈千寻死前对我说的话,要么绝情绝爱,要么爱到深入骨髓,像我这般又爱又恨真是活该落得这般模样。   “赤烨,你让他走吧。”我深呼一口气慢慢开口,“我会给你寻得你所谓的驻颜丹。”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如同惊雷,我不敢,我不敢放下遮住眼睛的手,不敢看司卿那伤痛的表情,直到很久很久,我听到窗子方向有衣襟翻动的声音我才睁开眼。   空气中还有尚未消散的血腥气息,我的脸上还有未干的眼泪,赤烨站在房间内看着我眼神复杂,良久他开口道。   “记得这是你欠我的。”   待赤烨走后我一个人在床上坐了好久好久,我想着以往经历的种种,想着一系列戏剧性的转变,深深叹了口气。   这是一段孽缘,就如同沈千寻与段落轩的孽缘。   现在的我身体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样,那一觉醒来我所有的伤都好了,除了眼睛哭的有些红肿,嗓子有些嘶哑,别的都很好。   我坐在床上想了很多,越来越冷静,越来越理性,我突然认识到我承诺帮赤烨寻得“驻颜丹”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我连人都不是更别说去拿上仙的头发,更没本事让不知所踪的魔界之王哭一个给我看,更没胆量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给他,更何况他还很嫌弃我。   中午的时候,腥月教内的丫头跟我送饭,从她们口中得知赤烨有事出去了不在教内,于是我饭都没吃偷偷跑到栖魔丛林里,想去找上官谈谈人生。   上官所在的地方其实并不好找,但是因为上次我和赤烨去过一次所以一路上那些植物像是主动在给我让道一样,我不一会就走到了,找到了塔不费力气但是我要是想上去就废一些力气了。   我不会法术不会武功,我只能用绳子拴着慢慢爬上去,我扔了半天绳子好不容易才套紧窗内一物件,极其艰难的向上爬着,好不容易头从窗子处探进去,所看到的景象又差点把我吓得掉下去。   我绳子套的东西是上官的头。   ......   我万分惶恐的爬进来,赶紧把绳子从上官脖子上拿下来,然后对着他脖子又是摸又是吹,生怕他脖子上留下勒痕什么的,要不然赤烨绝对杀我千百遍。   上官在窗口看花,姿势还是那天我和赤烨来看他时摆出的姿势,他又变的像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而且身体极其僵硬所以才能让我套着脖子爬上来。   他的头扭向窗外像是在看风景,面前有一盘未下完的棋局,我坐在他对面用手撑着脸看着他。   “你说你每天呆在这里烦不烦呢。”   我喃喃地说着,不管对面的人有没有反应。   “哎呀,我还没跟你说我是谁就这样冒然的出现好像不太好。”我鼓着腮帮子趴在棋盘上自言自语道,“上次跟你说了我叫卿瞳,今天来找你呢也是想跟你聊聊天,顺便看看能不能跟你聊清醒了,当然我知道这不太可能。”   我用手扣着棋盘,发出沉闷的响声,闭着眼睛慢慢说道。   “原谅我不会下棋,就不跟你把这盘棋下完了,我也没有美酒可以和你一起分享,但是我有好多故事可以跟你说,你知道么,以前有个女子她叫沈千寻......”   太阳从东边逐渐落向西边,窗外的花都有些收敛风姿,趴在棋盘上的少女已经睡着,但是嘴里还念叨不停。   “她不该爱他的。”   微风突起,空气中有淡淡花香,原本赏花的男子不知何时已将头转向面前熟睡的少女,那目光里有些许笑意。   当我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我的口水已经浸湿了衣袖,我迷糊的睁开眼望向外面已经灰暗的天,然后迷迷糊糊的将绳子套在窗边的一凸起处,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又迷迷糊糊的走出栖魔丛林。   我一定是睡得太迷糊了,以至于上官已经变了方向的头我都没有看见。   我回到房间里,刚躺到床上把眼睛闭上,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就突然响起,我极其不耐烦得将被子扯过来捂住耳朵,却不想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无奈,我起身开门,却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丫头面色焦急。   “姑娘,那位被关进地牢的人要见你。”   ☆、执子之手   我不知道珈娑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见我,甚至不惜一切嗜杀腥月教的侍女,也要我去见她。   地牢依旧阴暗,只是血腥气更加浓烈了些,我提着裙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一只手被铁链劳劳铐住,另一只手虽然已经自由却也是伤痕累累。   “珈娑,你又是何必呢,杀了腥月教的侍女,你是没有办法活着出去的。”   我语气淡淡,而她的态度与我相反,她很激动,我从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模样,她本就长的妖娆邪魅,这一怒让她像极了西域荒原上的野豹,那一双蓝色的眸子在地牢中很是诡异。   “卿瞳!你竟然让赤烨去伤害司卿!你有没有良心!”   她说得歇斯底里,我却冷冷一笑。   “良心?你和司卿跟我讲良心?你们不配!”   我走到珈娑面前目不转睛看着她,那目光像是想将她碎尸万段。   “沈千寻被当众□□的时候你们的良心呢?她奄奄一息快要死的时候你们的良心呢!我拼尽全力想要保护的人,却是被你们推入地狱的!她本不该死的!本不该死的!”   我掐住珈娑的脖子,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该死的应该是你们!”   “呵。”   听了我的话她笑出了声,本是一声轻笑却越来越放肆,她大笑着,头颅高高昂起,笑得眼泪几乎都要出来的时候她又突然停住,凌乱的发遮挡住她的脸,但她那蓝色的眸子却紧紧地盯着我,她嘴角上扬笑得讽刺。   “沈千寻是因为你死的!她所受的侮辱和伤痛都是你给她的!”   她在笑,笑得肆意妄为。   “在你进入沈千寻的幻境时,司卿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改变沈千寻的命否则你将再也无法醒来,但是你却不听,你自认为你斗得过天命,硬生生改变沈千寻的感情,从此也改变了她的命运,原本沈千寻的下场是放逐出宫的,然而你的任性让沈千寻被万人□□至死。”   “最该死的是你!”   我听着珈娑所说的每一句话,想着沈千寻死之前那绝望的神情,不可置信的后退。   “不,你在骗我,你在骗我!如果我改变了沈千寻的命我是不会醒来的,但是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你在骗我!”   珈娑听了我的话,表情一下子变得阴狠,她用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扯向她,她的指甲狠狠地嵌入我的血肉却不敌她说出的话让我心痛。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如果不是司卿把命续给你你早就死了!”   “你以为你当初改变沈千寻的感情斗赢了天地?在梦境里从段落轩重新喜欢上沈千寻的那一刻起,你注定不会从梦境中醒来!司卿为了让你醒来把自己的一魂一魄给了你,现在的他之所以还如正常人一样完全是由他的法术在支撑着。”   “但是你这次昏迷又重新陷入危险,你又以为你为什么现在能好好的?你以为是赤烨救了你?是司卿!他来找你把一半的修为给了你,就是为了能让你好好活着,没想到你却放任赤烨伤他,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让别人伤他!”   “卿瞳,你才是那个最没有人性最自私最该死的人!”   我挣开珈娑的手后退着,此刻的我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拉远开来,仿佛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阴冷的地牢里。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司卿时他温润如玉的模样,想起我初有实体时他脸色苍白却满含笑意的眸子,想起他受了伤极其虚弱却还温柔地哄我让我不要生气的笑颜。   我该死。   我逃一般的跑出地牢,我疯了一般的让那里的侍女送我回青城派,一路上我像个孩子般毫无形象的哭泣,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到达青城派的那一刻我便飞奔进去,我找了好多好多地方,都没有看见司卿,想起珈娑说的司卿受了伤我便转身向引仙泉跑去。   我提着裙摆,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被我咽进肚子里,当我跑到引仙泉边,看着泉水中央的那人,再次放声大哭。   我不想再管他有什么目的,不想再去猜忌他为什么对我百般讨好,不想在与他逢场作戏,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骗局,那么我选择爱到深入骨髓也不要绝情绝爱。   我跳进水中,踩着水底的卵石跌跌撞撞地走向他,然而他双目紧闭像是没有察觉有人正向他缓缓靠近,我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小心翼翼的出声,一如他在腥月教对我的那般小心翼翼。   “司卿。”   他没有反应。   “司卿,司卿,司卿......”   他越是没有反应我越是崩溃,我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着他,他胸前有一大片伤口,我想碰却又不敢碰,我不断的抽泣着,疯了一般的拍打水面。   “都怪我!是我自私,是我任性!司卿你醒来好不好,我再也不胡闹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再也不怀疑你了,你醒来好不好!”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司卿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求求你。”   我哭到双眼模糊,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心很痛,很痛很痛,只能不断说话来分散我的注意力。   就在我声嘶力竭的时候,一个外力将我拉近泉水,我整个脑袋没入水里。   我感觉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上我的嘴唇,先是浅尝辄止随后越来越深入,司卿一手揽住我的腰身一手按住我的脑后,他深深地吻着我,直到我喘不过气来才松开我。   我从水中窜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还没来得及喘几口气,司卿就一把抱住我。   “对不起,我怕你拒绝,所以让你没入水里,我想我给你空气你应该不会拒绝”   我听着司卿熟悉的温柔语调,鼻子再次泛酸,我刚想说什么他却打断我。   “不能反悔。”   他细细地吻了吻我的额头,毫无血色的嘴唇微微上扬。   “你说的喜欢我,不能反悔。”   我抬头看着司卿温柔的眉眼,哽咽道。   “嗯,不反悔。”   ☆、亦真亦幻   原来的我以为,离开他我依旧可以好好活着,我可以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一个人悠哉悠哉地过完一生,然而直到我再次见到他时我才知道,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他手上了。   此刻坐在马车内,我仔细端详着身旁小寐的人,我看着他那飞扬入鬓的眉,翘如山峰的鼻以及那红如早樱的唇,渐渐失神。   “在想什么。”   只见面前的人忽地扬起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看着我了。   “呃。”我迅速回神,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说道,“我在想我怎么就栽到你手上了。”   听了我的话他一扬眉道:“怎么,不愿意?”   “我愿不愿意有什么用,我这不已经被你成功骗到手了么。”   司卿笑着,那笑容带着狡黠,他伸出手不急不缓地摸了摸我的头,慢悠悠说道。   “放心,早晚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栽在我手上的。”   “......”   现在我和司卿正坐在通往兮越国城内的马车上,按计划来说我和司卿现在应该早进入了兮越国城内了,只是赤烨突然把我抓走,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引仙泉水中的一吻让我和司卿之间的隔阂完全消除,司卿身上有以前救我时留下的旧伤,也有那日与赤烨对峙所留下来新伤,而现在的司卿依旧在我身边护我周全,为了救我前去兮越国寻得定魂珠。   我知道,我真真不是个东西。   我知道养一条狗都比我有感恩的心。   我知道我错了。   “司卿,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我卧在马车内的软塌上舒坦地眨眨眼睛,“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我为什么要叫卿瞳呢。”   司卿依旧闭目养神,半天才缓缓说道。   “你有一双秋水剪瞳般的眼睛,所以我唤你瞳,至于你的姓氏,那就是我的名字。”   “为什么我的姓氏要用你的名字,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姓氏呢,如果我以后要是嫁给你”说道这里我不好意思的咳了咳,“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以后嫁给你,早晚要跟你姓的。”   天色将明,晨曦从卷起的帘子中缓缓涌进,司卿睁开眼睛望向远处的天空,淡淡晨曦里司卿眸光明灭,眼底意味,说不清,道不明。   “我厌恶司这个字,可是又无法摆脱它,司,司三界之命,却无法司己命、司天命,那这个司又有什么意义。”   其实我并没有听懂司卿说的什么意思,但我没有继续问下去,我能感觉到这是司卿的一个痛,他不想让我碰我就不碰。   时光渐移,等到太阳快升到头顶的时候马车才缓缓停了下来,我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看这坚不可摧的城墙以及城墙大门站着的健硕无比的官兵,我悄悄挨着司卿问了个问题。   “我们这次找定魂珠困难吗。”   “难。”   我看着司卿神秘莫测的表情,有些不相信他说的话。   “怎么会难,你法术那么高强,拿到定魂珠应该很轻易啊。”   司卿但笑不语,牵着我走向城门口,说来奇怪,城门口前排着长长的队,每个人都必须喝一碗水才能进入兮越国城内。   “这是什么?”我看向司卿。   “这是幻真水,喝了幻真水的人就会失去所有的法术,不管仙人还是妖魔没有一个例外。”   原来兮越国是一个特殊的国家。   兮越国不信仙不信魔,却崇尚武力,所有进入兮越国的人都要喝下幻真水,不管你的法术有多么厉害都没有办法逃过幻真水,只有你离开兮越国的时候才会让你喝下解药恢复法力。   司卿工于法术,幻真水直接让司卿变成普通人,而这水对我而言一点用都没有,毕竟我什么都不会本就是普通人,或者说我本就不是个活人。   ☆、摄人心魄   我站在城门口,看着身旁的司卿饮尽手中的幻真水,心里想着,若这幻真水真的可以让人的法术尽失,让司卿变得和普通人一样,或许我是欣喜的。   向来都是司卿护我,我永远都是在司卿的庇护之下活着,如果他可以变得和普通人一样,变得和我一样,我就可以去照顾他,或许这样的我在他身边才会显出一些作用来。   马车缓缓驶进兮越国城内,那哒哒的马蹄声一直牵引着我的思绪,兮越国一行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我扭头撩开马车后方的帘子,看向城门处,看向出城的人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解药。   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喝下解药,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兮越国。   兮越国城内非常的繁华,街道上全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马车极其艰难的在路上行驶,十分龟速,最后我受不了马车的缓慢,先行下了马车,但是刚下马车我就后悔了。   街道上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脚步看着我。   没错,所有人都像定格了一般看着我。   “这......”   我极其尴尬地看向四周那些探究的眼神,然后又慢吞吞的回到了马车上。   我扯住司卿的袖子欲哭无泪道。   “他们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或许此刻的我脸上因为尴尬而浮起浅浅红晕,也或许是我焦急的模样在司卿眼中着实好笑,他扬起嘴角,凑过头在我耳边轻轻道。   “因为你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他说话时气息温醇,带着微微热度,柔曼拂在我耳侧,似丝弦被轻柔拨响,低而迷离,字字醉人。   “我没和你开玩笑啊,他们到底为什么看着我啊!”   我推嚷了他一把,一本正经地表情告诉他我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但是他笑而不语,示意车夫继续行驶马车。   他笑吟吟地撩起我落于肩上的一缕长发把玩,见我瞪他,眼中笑意越深,更是挑衅地将发凑近鼻端,闭目深深一嗅。   随即浅笑,“好香。”   我败了,我完全败在了他的好皮囊之下,败在了他的高情商之下,完全败在了他的温柔和情调里。   最终我选择了不在询问答案了,我乖乖地坐在轿子里,偶尔掀起帘子看看外面热闹的人群,默不作声,任由司卿将我温柔的望着,然而我还是忍不住了。   “那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盯着我看。”   他笑,“为什么。”   我无奈,“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再笑,“因为你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啊。”   我翻白眼,“这些甜言蜜语和温情举动还是留着以后在给我吧,现在的我啊很少女,等到哪天我老得都不会心动了你再对我说这些话吧。”   司卿不理会我说的话,只是将我拉近他的怀里看着我,他雍容的眉目看不出什么表情,连语气都没有变化。   “卿瞳,你真的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或许哪天就被赤烨惦记着去炼丹药了。”   他的手掌拖着我的后颈,我可以闻见他袖口的奇异淡香,我没有觉得司卿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只觉得全身都似在一霎那着了火。   马车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我赶紧拉开了与司卿的距离,然后平静了一下我砰砰直跳的心。   其实我都在心里唾骂自己,亲都亲过了,这有什么好紧张的啊?!   司卿下了马车,然后站在车外向我伸出手,我看着他那双纤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愣了愣。   “我也要下去吗?”   司卿浅笑,“不然呢?”   “大家不会盯着我看吗?”   “牵着我,不要怕。”   最终我将手放进司卿的掌心,和司卿走进了一家较大的客栈,果不其然,一进客栈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筷子酒杯看着我,只有戏台上一个画着浓妆的青衣戏子仍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司卿拉着我找了个桌子坐下,他往自己面前的茶杯倒了杯水。   “夜夜朝朝十载风华,却忘了并非寻常人家。”   我看向台上那青衣戏子,他嗓音极好,即使为男儿却也有一种独特的风情。   “出嫁日一轿远天涯,戏文中不敢说此情真假。”   他这句还没有唱完,就被一人的话打断。   “这个女人没有气息,她是死人。”   这一句话如同惊雷,在这一方客栈中炸开,随即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甚至离我坐的近的旁桌的人都站得远远的,都开始对着我指指点点,那纷杂的声音将台上戏子的声音淹没,也快将我的理智淹没。   曾经我想过,如果有一天我被万人唾弃我是否能撑住不去在乎别人的眼光,曾经的我以为我可以,然而今天我才知道,人言可畏。   司卿拉着我的手,他看向我,眼神里有无数鼓励,好像在告诉我,我要坚强,然而我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议论我,开始攻击我,我还是忍不住的想哭。   “司卿,你快走,别因为我也挨骂了。”   他看着我,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他在我耳边轻轻对我说道。   “卿瞳,不要去听,不要去看,不要去接受那些让你伤心的事物,你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你是至高无上的。”   “卿瞳,相信我。”      ☆、又入深宫   司卿慢慢蛊惑着我,他在我耳边对我缓缓说道。   “告诉他们你是神女,是天赐的无息之女。”   我是神女?   司卿的声音渐渐蛊惑着我,我感到有一些眩晕脑袋里全是司卿对我说的这句话。   猛然间我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对!我是神女,我不是死人,我不应该被万人唾骂!我突然站起来对众人说道。   “我是天赐的无息之女,是神女,你们这般辱我会付出代价的!”   我说完这句话,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怀疑我说得话的真假,但又怯于从未见过我这样无气息的人,所以不敢辩驳。   就在众人不为所动的时候,一位看不出年纪的中年男子走到了我和司卿面前,他彬彬有礼地向我们鞠了一躬,嗓音清亮。   “还请二位与我到楼上雅间一趟,我家主子甚是欣赏姑娘和公子。”   为了远离是非之地,我和司卿跟随那人上了楼上的雅间,一打开门便看见一男子倚着窗边喝茶,那人衣着简约却依然有隐藏不住的贵气。   我们进来时,那男子便看了过来,眉目之间全然是皇家贵族子弟的气场,但是他倒还算谦和,淡笑着请我和司卿坐下来喝茶。   “姑娘为何说自己是神女?”   那人问这问题的时候看的却是司卿,就好像他早已经看穿这是司卿教我说的话。   “兮越国重武,而习武最高境界就是无息,天赐无息者不是神女也会是带来福泽的人,而这带来福泽的人有谁不想争取?”   那男子听了司卿的话随即笑开,本就舒展的眉眼更显俊朗。   “好,这样的福熙之女,我定是要争取的。”   我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到底在商讨什么东西,所以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但也就只是坐在那里喝茶的功夫,我就已经被两个男人决定卖进宫里了。   此刻和司卿坐在进宫的马车里,我很是郁闷。   “我们现在就要进宫了?”   司卿笑,“对。”   我瞪眼,“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说把我送进王宫就送进王宫。”   司卿一本正经,“他是兮越国三王子。”   我扶住要掉的下巴,“......”   进宫之前,司卿在马车上好好给我讲了讲兮越国的王室关系。   兮越国的王是闻人嘉庆,王后是楚氏,王后膝下有大王子,二王子和六王子,大王子早年夭折,六王子闻人桀还尚小,所以二王子闻人诩一直是王后重点希望登上王位的人选。   当今的宠妃是柳氏,她膝下有三王子闻人祁,也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人,还有五公主闻人雨柔,因为柳氏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对这个儿子也是极其看中。   最后还有一个四皇子闻人伶,他是王在喝醉之后与风月女子所生的孩子,母妃在他出生后的第十二年被人毒害,闻人伶没有母妃的势力,且不会武,在这个重武的国家极其没有地位,他只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唱戏。   “那我们进宫就能拿到定魂珠了?”   “不,现在还拿不到。”   “为什么?”   “定魂珠在兮越国也叫寻龙珠,传说是造就兮越国的始祖留下的宝物,只有被寻龙珠认可的王子才能在君主仙逝后成为王,所以说寻龙珠现在还在王的体内。”   按照这样的说法,我岂不是要进宫一直等到兮越国的王死了之后我才能拿到定魂珠?我有些沮丧的掀开马车上的帘子,看着帘子外那高高的宫墙,在内心悲叹。   我又进到这深宫里来了。   ☆、泪流满面   我被三王子带进宫来之后,他立刻通知了王上,说他寻到了天赐的无息之女,可以给整个兮越国带来福气,于是王上很快就召见了我。   我在进宫后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赶紧去见了王上,等进了大殿看到满头白发的王上内心颇为感慨。   幸好兮越国的王上是个老头啊!要不然我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定魂珠啊!   “确实是个无息之女啊。”   坐在王座上的老头突然大发感慨。   “兮越国一直以武为尊,却从未有人能真正修得无息之道,而现在竟有人能天生无息,可谓是兮越国的福泽。”   “传孤旨意,封此女为福熙圣女,享王子公主同等待遇,受万民爱戴与敬仰,今晚设宴庆祝福熙圣女的到来,三王子有大功,赏。”   我是真真的觉得自从我决定和司卿在一起之后,运气一直在变好,现在的我站在殿内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封为圣女,享受和公主王子同样的待遇。   我真真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被一群丫鬟簇拥着带进了我的宫殿,没错我的宫殿,王上赏赐给我了上百个丫鬟外还给我准备了专门的御医和厨子,就住在我的宫殿里专门为我服务。   一群丫鬟带着我沐浴,给我试宫装,给我画格外精细的妆容,盘典雅的发髻,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   于是我突然抓住一个丫鬟的手腕,痴痴地问她。   “我是谁。”   那丫鬟被我的表情吓到,但是还是好好地回答了我的问题。   “您是福熙圣女,是我们兮越国的福泽。”   我是福熙圣女,受百姓爱戴。   我真的是受宠若惊。   晚上的时候,王上专门在宫中设宴,就是为了庆祝我的到来,我华服就坐,看着眼前觥筹交错,觉得甚是眩晕。   司卿在晚宴上坐到我身旁,他现在被三王子留在了身边当谋士,虽然司卿不会武,但是在兮越国当谋士也算是极其体面。   “卿瞳,我现在跟你介绍几位王子公主,你且记住。”   司卿握住我的手放在桌子上,向左滑动。   “左边这个是二王子闻人诩。”   我顺着司卿给我比划的方向我看见,不远处坐着的那人,他在这宴会中表现的并没有那么愉悦,似乎很讨厌如此纷杂的环境,并且每个人都在品尝美酒,而他却在喝茶。   司卿握住我的手又向右滑动一寸。   “这个是五公主闻人雨柔。”   我看向坐在我对面的五公主,她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非常的柔和,像是一朵娇嫩的花朵,人长得也非常秀气,并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感觉。   司卿的手又向又滑动一寸。   “这个孩子就是六王子闻人桀。”   我看向那个那个孩子,不过六七岁,还是贪玩的年纪,将桌上的食物散的到处都是,身旁的宫女忙得不可开交。   这时司卿的手往右滑动了九十度,几乎是完全的指向了右边的一个角落。   “他是四王子闻人伶。”   我看向右面角落一个极不起眼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人,如若不是司卿告诉我他是四王子,我绝对看不出他是王族之子。   他在宴会中显得格格不入,清瘦的脸,秀气的眉,整个人带着阴柔之气,穿着极为朴素,甚至不抵身旁的宫女艳丽。   想来他在这宫中过得应该极其不好,没有母妃护着,又是个王子,肯定会被王后等一众人打压欺凌。   就在司卿和我说着的时候,在座的所有人突然向我举起酒杯,我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司卿捏了捏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我连忙也举起酒杯。   坐在王位上的老头笑容满面,“希望我们的福熙圣女能给我们兮越国带来福泽。”   坐在王位旁的王后气质端庄,“也希望我们的福熙圣女在我们兮越国愉悦安康。”   二王子闻人诩温润如玉,“福熙圣女,福兮福兮。”   三王子闻人祁气度非凡,“福熙圣女,我们兮越国定争取之。”   五公主闻人雨柔娴雅文秀,“福熙圣女,我祝福你得你所愿。”   六王子闻人桀古灵精怪,“福熙圣女,我祝你天天都没有功课要学。”   四王子闻人伶含蓄温存,“福熙圣女,祝你,我用心祝福你。”   我看着四周的大臣全部向我举起酒杯,我着每个人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不知为何有些感动。   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我从有意识以来就是孤独一人,除了司卿再也没有人待我这般温暖过。   以前的我看到的都是人世间的悲离,看尽了人与人之间的背叛,看尽了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而如今第一次被真挚对待,竟让我泪流满面。   在这深宫之中,我能得到这么多的祝福,每个人都愿意对我展现最诚挚的一面,我何德何能。   整个晚宴上又是哭又是笑,喝了不少酒,印象里全是大家的笑颜,我醉了,醉的很开心,醉的心甘情愿。   等到晚宴结束的时候我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最后的印象是司卿将我抱进宫殿,在我额头留下温柔   ☆、心驰神往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午时了,我殿内的厨子已经把饭都做好了,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口味,所以酸甜苦辣的菜各准备了一小碟,菜品极其精致,我吃的甚是欢喜。   我吃饭时厨子一直在我身旁站着,想等我吃完看看我对什么菜最感兴趣,所以我吃完饭拍了拍身旁厨子的肩膀,拍他肩膀时把他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只见我笑嘻嘻道。   “我喜欢吃辣的,还喜欢吃肉,最喜欢吃辣的肉,记住了啊。”   司卿现在是三王子身边的谋士,自然是跟着三王子的,所以我和他并不是能经常相见,在这宫中我又无聊,于是让身边的丫鬟带我到王宫中景致最好的地方走走。   丫鬟甲说,呃,暂且就叫做丫鬟甲把,毕竟我殿里有上百个丫鬟,一个个都要叫出名字我实在是记不住。   丫鬟甲说,这宫中最有看点的地方就是王子贵族们健身的赛马场。   我以为她想带我去赛马,没想到她接着说,美男加骏马,那流汗的身躯来回碰撞,让人遐想不已,于是我将丫鬟甲打入“冷宫”   丫鬟乙说,这宫中最属美景的地方就是桃园。   我以为她想带我去看花海,没想到她说,现在正是秋天丰收的季节,那满园的桃子让人光看着就口舌生津,于是我将丫鬟乙关进了厨房。   丫鬟丙正要说话我连忙打断她。   “我要去一个风景如画的地方,就这样,直接带我去。”   于是我没有给丫鬟丙开口的机会,直接说了我想去的地方,结果丫鬟丙果然没让我失望,她带我来的地方是一处小山坡,站在这个地方可以看见远方宫外的远山,近处波光粼粼的湖水,而那宫墙刚好消失在远山与湖水之间,这样的美景给人一种错觉。   错觉这里不是皇宫,这里没有宫墙的关押,这里很自由。   我惬意地躺在这个小山坡上,看着天上的云,心情极其舒畅。   然而有人在这时踢了我一脚,刚好踢在我腰侧顿时酸麻不止。   我气急败坏道:“是谁啊,没轻没重的!”   我坐起来看向身边的小孩,明了起来。   “哦,你就是六王子吧,小屁孩,管你的宫女呢,到处瞎跑什么啊。”   闻人桀看了我一眼,一脸不屑。   “哼,我和我二哥出来要什么宫女,倒是你干嘛躺在这里拌我脚。”   哎呦我去,这小屁孩年纪不大脾气倒还挺大,刚好我这人就爱教导问题小孩如何做人,我撸起袖子准备教训他时,他看出情况不对赶紧跑了。   我追着他,边追便喊着吓唬他,他不一会的功夫就跑到他二哥面前了。   二王子闻人诩在这里支了一张桌子作画,闻人桀跑到他身边围着他团团转,他只好放下笔拉住了闻人桀的胳膊。   “小屁孩,看你往哪跑!”我撸起袖子做样子要打他。   闻人诩看着我的样子,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看来我们桀儿真真是惹恼了福熙圣女,桀儿,快向圣女道歉。”   “我不要!我是王子!我不道歉!”   闻人桀闹起了别扭,可能他觉得道歉真的是一件非常伤尊严的事情,如果说刚刚我和他只是小打小闹的话,那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   “算了算了,不用道歉了,是我不应该和小孩子闹的。”   闻人诩笑着松开了桀儿,闻人桀马上就跑开了,他转身将桌上的画添了几笔然后递给我。   “圣女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的这幅画就算是给圣女的赔礼了。”   我看着他递给我的画,那画中将天高湖清表现的格外清晰,整幅画给人自由舒畅的感觉。   我又抬眼看了看闻人诩,他的容颜沐浴在浅白的天光里,比常人更淡一些的眸色和唇色似被光芒涂白,看起来像是隐匿在尘世的谪仙。   我想他应该是向往自由的人吧,可惜自己的母妃是王后,又是王后最适合争夺王位的棋子,可能他一辈子都无法过他想要的生活。   “谢谢你,你的画我收下了,不是因为我想要赔礼,而是因为我也喜欢画中的这般自由。”   我看向他淡淡一笑。      ☆、戏里戏外   与闻人诩的浅浅接触,我发现他是个极其雅致的人,并不喜欢王权争斗,对王位并没有浓烈的兴趣,他经常到那个山坡上看风景。   我想他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远山之巅看向这重重深宫,像是这天下真正的主人,看向他最精致的鸟笼。   我吃喝玩乐了这么些天,开心是开心,可是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我需要食人梦魇。   这些天我都没有食过梦魇,身上又开始显出深深浅浅的尸斑,我觉得我要是再不找梦魇去吸食,我肯定要被兮越国的人打入地狱去当地狱圣女。   但是身为圣女的我是绝对不能和宫女同睡的,所以我只能找五公主闻人雨柔。   起初以为闻人雨柔定会推辞几番,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答应下来了,晚上吃完晚膳就来找我一起睡觉了。   我和她躺在床上,她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   “福熙圣女。”   “呃,你别叫我圣女不圣女的,你就叫我卿瞳好了,你叫圣女我总觉得别扭。”   “哦,那我就叫你卿瞳吧,卿瞳,你觉得这些个王子当中哪个相貌最英俊?”   我听着闻人雨柔问的问题觉得很无语,自己的哥哥弟弟有什么好比较的呃,难道想给我说媒?   “我觉得吧,你哥哥就挺不错,当然我觉得都没有我家司卿好看。”   闻人雨柔听了我的话笑出了声。   “你说的是司公子啊,我也觉得他的相貌惊为天人,卿瞳你真幸福。”   我听了她的话并没有接着说下去,我这个人不会聊天,经常冷场。   “卿瞳,那你觉得四王子好看吗?”   闻人雨柔这问题是安静了好久之后才问的,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呢,没想到又突然蹦出个问题。   “还行吧,就是太柔了点。”   “哦”   闻人雨柔淡淡嗯了一声后就没有后话了,而我则一直没出声等着她先入睡,我好吸食她的梦魇,然而我等了近一个时辰都没有等到。   就在我撑不住也要睡着的时候,那熟悉的紫色烟雾在她头顶凝聚。   “终于啊”   我喃喃出声,最后也睡了过去。   什么事梦魇,自然是噩梦,所以当我看见眼前一片猩红的时候自然见怪不怪了。   梦里面闻人雨柔大概只有六七岁,她正躲在一间屋子的柜子里看着外面发生的事,通过她的眼睛我看见了小时候的闻人伶。   闻人伶看起来也只有十一二岁,此刻的他站在一个角落里,他身材极瘦,颧骨凸出,紧咬着嘴唇眼神呆滞地看着屋子里的一切。   屋子中央有两个太监,地上躺着一个女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女人应该是闻人伶的母妃。   “娘娘,这可真的不怪奴才心狠,怪只能怪您惹谁不好非要惹王后,非要偷偷让四王子习武,难道您还真想着以后当太后?”   其中一个太监拿着刀在那女人脸上比划着。   “这可真是怪您自己啊。”   话语一落,那刀也落了下来,先是一刀极快地划过脸庞,那女人惨白的脸上迅速冒出血珠,随后那刀又落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娘娘,王后的旨意是要奴才们将您凌迟至死,可是奴才们看您平日待我们不薄的份上一刀给您个痛快,然后在凌迟给王后一个交代,最后,您可还有什么愿望。”   地上的女子浑身颤抖着,估计极度的恐惧已经让她哭不出来了,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闻人伶,结结巴巴地说道。   “请将我的孩子带走,不要让他看到。”   其中一太监看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孩子,他走过去握住闻人伶的手腕,声音难得地温和。   “四王子,随奴才走吧。”   此时另一个太监已经极快地在那女人脖子上摸了一刀,顿时鲜血如同泉涌瞬间喷了出来,甚至喷到闻人雨柔躲着的柜子里。   剩下的画面闻人雨柔没有再看下去,她躲在柜子里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最终昏了过去。   在一个画面,是闻人雨柔在后宫中到处跑着,她像是在寻找什么,直到跑到宫中舞女训练的乐坊才停了下来。   果然她是来找闻人伶的。   “伶哥哥,你跟我一起去学堂读书好不好。”   闻人雨柔眨着眼睛,柔柔地看着闻人伶。   “不。”   闻人伶的声音很小,清瘦的脸庞让他像个营养不良的女孩子。   “读书会死,练武会死,跟哥哥们待在一块会死。”   闻人伶看着比自己矮一截的雨柔,眼神清明,一字一句毫无起伏。   “我不想死。”   剩下的画面无非是闻人雨柔偷偷跑到乐坊去找闻人伶,每次过去给他带一些糕点,有时还给他偷偷带一些她上课的书本,闻人雨柔觉得王子不管怎样都要读一些书,可是闻人伶根本不接受她的好意。   他迷上了唱曲,已经可以很熟练的给自己上妆,也可以很好地运用各种腔调,他乐在其中像是忘记了生活中的痛。   他说,戏里戏外度一生,酸甜苦辣皆在腔调上。   在闻人雨柔的梦里我可以看出来她喜欢闻人伶,妹妹喜欢哥哥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事,更何况还是闻人伶这样一个毫无势力的哥哥,所以闻人雨柔的母妃柳氏就禁止她和闻人伶来往,整个梦也到此为止了。   ☆、飞扬跋扈   第二日早上我醒来的时候,闻人雨柔已经走了,她是公主,所以必须守礼节,要有一个公主的样子,而我则不用,圣女这个身份给了我无限大的自由和权利,我可以睡到正午,也可以吃饭毫无吃相,这些都没有人会说我。   闻人雨柔走后我一直在想闻人伶的事,看样子他从小被欺凌受了不少委屈,那现在他还是这样吗?   我很好奇,决定今天去找闻人伶,偷偷观察一下他的生活是怎样的。   我随便找了一个殿内的丫鬟给我带路,七拐八拐终于停在了一个破败的院子面前,而闻人伶正在院内唱戏,他脸上的浓妆已经将他原本的脸盖住,一身青衣像极了那日.我初入兮越国在客栈内看到的那位青衣小生。   且抛开性别不说,他真是有一副天生的好嗓,碎玉裂帛,又不失含蓄温纯,每个词咬在齿间唇底,都有一番风韵,字字醉人。   更难得的是唱词里含羞带怨亦喜亦嗔的劲儿,端丽中自有内敛的妩媚,勾魂摄魄风情万种,却又芳姿高华神仙中人。   正如在闻人雨柔梦中看到的那样,他真的活在了戏里。   正当我听得入神的时候,站在闻人伶院落屋顶打扫的两个太监直接把一桶脏水泼了下来,直直地泼在了闻人伶身上。   可是闻人伶却不为所动,甚至连停顿都没有,继续唱着自己的戏,即使脸上的妆都已经被融地不成样子。   屋顶上那两个太监还在那里讥笑,拎着手中的空桶,嘲笑闻人伶如此狼狈的模样,其中一个太监还说道。   “呦,这一桶水泼下去真是让你那曲唱的更有风味了呢,哈哈哈哈!”   我看着那两个太监嚣张跋扈的样子,再看看闻人伶那清瘦的脸,顿时怒气涌来。   “太过分了!”   我提着裙摆准备推门进去,但却被身旁的丫鬟急急拦住,她小声在我耳边说道。   “福熙圣女,您还是不要管这事了,四王子向来不受皇宫里的人欢迎,就连王上也不护着他,您这样上去帮她,也许会害了您自己啊。”   就在我刚想训斥这丫鬟时,我面前的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小东西迅速从我脚边跑进去,我定眼一看,发现那是一只雪豹。   虽然这只雪豹看着还没有成年,但是它的体型已经不小了,此刻的它冲进闻人伶的院落,围着闻人伶转着,前身半俯,头颅高昂,全然是一副进攻的模样。   随后又赶来三四个丫鬟,她们跑到闻人伶的院落门口就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丫鬟焦急说道。   “柳娘娘的爱宠雪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啊,这弄伤人了可怎么办。”   另一个丫鬟看了看这是闻人伶的院落,倒是松了一口气道。   “没事,这是四王子,就算弄伤了王上也不会追究的,我看雪豹定是好久没有捕猎了有些耐不住,等他玩够了我们再带他回去就是了。”   我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对话怒火直烧。   “你们这些个丫鬟,看管不好宠物,弄伤人还觉得没事,你们娘娘平时是怎么教你们的!”   那几个丫鬟被我吼得有些呆愣,其中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丫鬟迅速反应过来我是王上新封的福熙圣女,但是她仗着自己的主子是柳氏,依然跋扈地说道。   “原来是福熙圣女啊,奴婢见过福熙圣女,这四王子啊,是我们兮越国的祸害,您是我们兮越国的福泽,您这样袒护四王子传出去可不好听。”   就在那个宫女说话之际,院中的雪豹已经扑到了闻人伶身上,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胳膊,就连屋檐上的那两个太监此刻都笑不出来了。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把那只雪豹拉开!”   “福熙圣女,这雪豹的脾性是出了名的,一旦咬住猎物是不会松口的,奴婢们也没有办法。”那宫女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   听了那宫女的话我气得扇了她一巴掌,大声训斥道。   “那你们就把这只雪豹就地杀了,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畜生的命重要!”   被我扇了一耳光的宫女捂着脸,依然抬起头与我对视,那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这雪豹确实是只畜生,但是它的主子是如今的宠妃柳娘娘,就算要杀也得娘娘同意,圣女您还是回自己的宫殿吧。”   “你!”   我极其生气,她们不愿意帮闻人伶,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闻人伶被这只雪豹咬下一块肉。   我冲到闻人伶面前拖住雪豹的头,想把这雪豹往后扯,但是雪豹却依旧不肯松口。   “没有人来帮帮我吗?!”我大吼着,高盘的发髻已经散乱。   可是,那两个太监在屋顶白着一张脸不说话,柳氏的丫鬟们站在门头一个个看着我面无表情,我自己带来的丫鬟则是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此刻我看向闻人伶,他脸上的妆已经脱落,露出清瘦的颧骨,他紧抿着嘴唇,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汗,但他的眼睛依旧清明,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欺凌,这样的待遇,他竟开口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看着周围一众冷漠的脸,心生冷意。   人心已经如此险恶,为何还要谆谆教导,为何还要委身屈膝?!   “啊!!!”   我拔出头上的发簪猛地戳入雪豹的眼,顿时雪豹哀叫响彻了整个院落,闻人伶的血和着雪豹的血一起染红了我的袍子,染红我的双手。   雪豹跌跌撞撞地跑开了,一众丫鬟太监全都吓白了脸,其中一个丫鬟结结巴巴说道。   “你把柳娘娘的爱宠弄伤了,娘娘不会放过你的!”   呵。   我在内心冷笑,我捡起地上一根打井水的麻绳,咻的一声抽向面前说话的那个宫女,这一鞭子抽到那宫女脸上,她一脸吃惊。   “这一鞭我抽你分不清对错,分不清何为重要,何为精贵。”   说完我抬手又是一鞭。   “这一鞭我抽你趋炎附势,仗着主子飞扬跋扈。”   说罢我丢掉手中的麻绳,反手又给了那宫女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我赏你的,没有缘由。”      ☆、假面真心   福熙圣女戳瞎了柳氏的爱宠,毒打了柳氏的丫鬟,这事很快就在宫内传开。   听说柳氏很生气,连夜跑到王上那里又是撒娇又是痛哭又是寻死,让王上一定要给她个说法,然而我在自己宫殿里待罪了两天,也没见一个人过来给我定罪。   那日.我将所有宫女赶走之后便喊来自己宫殿里的太医来给闻人伶看伤,其实我一点都不后悔戳瞎了那只雪豹,因为如若不是我,那只雪豹就要给闻人伶的胳膊咬废了。   闻人伶本就清瘦,胳膊上早已经皮包骨头,雪豹这一口下去,直接咬住的是骨头,如果我没有及时制止,估计那雪豹就要把闻人伶的胳膊给咬碎了。   此刻的我正坐在我自己的宫殿里吃葡萄,自从这事出了之后我就没敢再出去乱转,生怕那只雪豹跑出来报仇。   “卿瞳,你真的毒打了我母妃的丫鬟啊?”   闻人雨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宫殿,吃惊地问道。   “怎么,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如果你是来说教的,那你就不必废口舌了”我将口中的葡萄籽一吐,“我不听。”   “哈哈,卿瞳,看着你挺文静的,没想到这么烈性,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闻人雨柔直接坐到我旁边,毫不客气的开始吃我的葡萄,然后眉飞色舞地跟我说道。   “你可不知道,我母妃养的那只雪豹真是见什么咬什么,我早就受够了,这次你戳瞎了它的一只眼睛,我母妃直接给它处死了。”   我吃惊道,“为何?”   她一脸平常,“因为太丑了。”   我,“......”   “还有啊,我母妃手下的那几个丫鬟,真是飞扬跋扈的,看着就让人生气!”   我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问道,“难道你母妃手下的丫鬟对你也飞扬跋扈?”   “这倒没有,”她拿了个葡萄半天也不吃,然后犹犹豫豫说道,“其实我就是看不惯我母妃手下的丫鬟老是欺负四哥。”   “哦~”我明了的笑了笑,“对了,闻人伶受伤之后你去看过他吗。”   “什么?”闻人雨柔突然握住我的手,“四哥他怎么受伤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你不知道吗,就是因为雪豹咬着你四哥不放手,我才给它戳瞎的,都没有一个人帮我。”   闻人雨柔可能觉得她反应有些过头,所以咳嗽了一下,松开了我的手。   “我听母妃说你是羡慕她有宠物,你没有,你才戳瞎它的,原来是这个原因啊,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功课要做,我先走了啊。”   看着闻人雨柔匆匆忙忙离去的身影,一猜就知道她是去找闻人伶了,不过编个有功课的借口,真是太假了。   我坐在椅子上闲闲地吃葡萄,想想觉得自己这个福熙圣女的官还挺大,惹了当今宠妃都没人动我,这足以说明我的地位还是挺高的。   不过我突然想到那天跟着我的丫鬟,我脸就一沉,虽然我的丫鬟没有跟着柳氏那帮丫鬟一样飞扬跋扈,但是也太过贪生怕死了。   于是我将我殿内的所有丫鬟太监御医厨子全部叫到前厅开个大会,内容无非是他们既然做了我的丫鬟就要听我的指挥,做事不要畏畏缩缩,作为主子的我自然会为她们撑腰。   这会一开就开到了晚上,我看天色也晚了就让大家都散了,我吃完饭就早早睡了,可惜睡到半夜闻人雨柔又把我摇醒了。   “卿瞳,卿瞳。”   我揉揉眼睛,看着床边的闻人雨柔,内心崩溃,我下午还刚开的大会让她们听我的指挥,怎么刚到晚上就把公主给我放进来了。   “怎么了?”我揉着眼睛问道。   “卿瞳,这事我只能找你帮忙了,四哥他发烧了,但是我又不好请太医给四哥治病,我母妃知道了肯定要禁我足的,我知道你殿内有太医,所以你可不可以让太医开一副退烧药。”   我看着闻人雨柔焦急的模样,心一软对她说道。   “好,你先去照顾闻人伶吧,我一会把药给你送去。”   于是乎兮越国的福熙圣女大晚上又亲自跑到御医的房间里,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老御医吓得差点没跳起来。   这福熙圣女只是脸色极不自然地昂着下巴说了句,“我睡不着,出来转转,感觉自己有点发烧,想想自己都出来了就懒得再去叫丫鬟了,御医就先给我开一副治发热的药来吧。”   这话里漏洞很多,只是老御医是个有眼力见的人,也没去指出来,最后熬好的药,拿药的时候我还假装威严地说道:“为了本圣女的名声着想,今日的事别跟任何人提起,听见没有?”   自从我戳瞎了雪豹,毒打了宫女,我在这宫中哪还有什么名声,可就算心里这么想着,老御医御医还是说道:“老臣知晓。”   他能得以活着么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自己嘴巴紧,皇宫里这么多龌龊事,他才懒得搀和。   我也懒得管他怎么想,我拿了药就赶紧往闻人伶那个小破院子里跑。   我进屋的时候闻人雨柔正在床边拿着湿布擦拭着闻人伶的额头,我将药递给她,她向我道了声谢谢,就赶紧吹了吹药喂闻人伶喝下。   闻人伶虽然发着烧,但是眼睛还算清明,他看向闻人雨柔的眼神总是比平时多几分暖意,而闻人雨柔看向闻人伶的目光也全是心疼和爱意。   我觉得我再到这里待下去就变成电灯泡了,所以也没和闻人雨柔说一声就偷偷走掉了,回去的路上,我满心想着他们两的事,也没注意路,一不小心撞上了个人,我抬眼一看,是司卿,站在司卿旁边的事三王子闻人祁。   “福熙圣女夜晚出来散步,身边也没有宫女,这些丫鬟是不是太失职了,如果圣女不喜欢,我可以让王上再调换一批。”   “哦,没没没,我只是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不用叫宫女的。”   闻人祁笑了笑,看了看我和司卿,然后对司卿说道。   “司公子,我们今天先说到这,你送圣女回殿吧。”   说罢,闻人祁就走了,司卿满脸笑意的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可以乖一点?”   我恬不知耻的答:“我什么时候都很乖。”   司卿无奈的笑了笑,轻轻抵着我额头,摸了摸我的头发,抵额磨蹭。   他的额抵在我的额,彼此都感觉到对方肌肤的细腻滑润,丝缎般触感直入心底,长长的睫毛扫过眉梢,痒痒的让人想笑,却又不想惊破这一刻难得的温馨和宁静。   “这么晚了三王子还要跟你商量谋略啊,他的野心还真是大。”   我看着司卿那明显没睡好的脸,有些心疼。   “那这么晚了,你去哪了。”司卿挑眉看着我。   “那个,闻人伶前两天被雪豹咬伤了,今天有些发烧,我去给他送药去了。”   司卿轻轻地揪了揪我的鼻子,“卿瞳,你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有些你看到的东西都只是假象而已。”   我握住司卿的手腕将他的手扯下来,“我觉得那个闻人伶挺可怜的,我就同情同情他,没什么别的意思。”   我握着司卿的手腕,感觉手上有一些黏腻,低头一看,司卿的手腕处有一道细长的伤口。   “你怎么受伤了?谁弄的?三王子知道吗?”   我有些焦急,拿出身上的手帕捂住司卿的伤口,而他只是笑了笑。   “这伤就是三王子划伤的,他疑心极重,一直不相信我不会武,总是有意无意的试探,”司卿看着我,那眼底像是一汪潭水让人沉溺,“所以,卿瞳,不要随意相信别人,离闻人伶远一些。”   我抬头看着司卿严肃的样子,心突然沉了下来。   难道闻人伶也是装的吗。      ☆、华光明灭   有些道理我明白,我知道深陷黑暗中的人会慢慢扭曲,我知道活在残酷世界的人也会渐渐残暴,我知道闻人伶定不是个常人,但是我只是想帮闻人雨柔。   对,我要帮闻人雨柔,或许她会成为他的解药,会安抚他一生的伤痛。   也许大多数人都看不出闻人雨柔对闻人伶的心思,但是她的母妃柳氏绝对不会一点都看不出,虽然柳氏是闻人雨柔的母妃,但是天下的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找到一个好归宿,显然闻人伶不是这样的一个归宿。   柳氏除了帮她儿子争夺王位之外,还时刻看管着闻人雨柔,让她不得与闻人伶单独相见,而我可以做的,就是在闻人伶和闻人雨柔之间牵一根线。   闻人伶喜好唱戏,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我殿内又有专门的戏班子,所以请闻人伶来看戏倒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再顺便叫上闻人雨柔,这样他们两个每天就有时间光明正大的相处了。   由于我想出这个主意是在半夜,通知那戏班子准备也是在半夜,所以那本来在我殿内天天闲的都要发霉的一众人天还没亮就开始倒腾。   天色还未完全明朗,悠悠的一抹蓝色从远处天边晕染开来,闻人伶站在我殿内的大院前,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戏子们微微出神。   “听说四王子要来听戏,这戏班子可是在夜里准备了好久,四王子还算满意吗。”   闻人伶将头转向我,那眉目中像是蕴藏了千百出戏,缠绵婉转,但又拘囿在心中不肯外露。   “福熙圣女想听戏,大可让我来唱一出就好,不用这么麻烦的。”   他所说的话若以他的身份来说像是讽刺,但是他说话的语气谦卑又认真,或许他经常被宫中王贵以各种借口叫着唱戏,又或许他真的只是想唱一出戏而已。   “四王子,我只是听说你爱好唱戏,刚好殿内就有一戏班子,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四王子也欣赏一番也是好的。”   他看着我,那眼中千般婉转的情绪只停留了一瞬,然后立刻恢复平静。   这时闻人雨柔也来了,今天的她着装与往日不同,那绣着大芙蓉花的衣摆长长的垂下,连衣领口都绣着祥云图案,胸前佩带着月牙形镂空的银饰,几缕缨络配着腰间的青玉摇晃着,就像是由戏服改装的日常服饰。   “四哥,你看我今天穿的像不像你上次同我说的那出戏里的红娘。”   闻人雨柔笑着看向闻人伶,她脸上的神情像极了当初我看像司卿的爱慕,那满心的欢喜都写在脸上。   “雨柔,竟然你们都已经来了,那我就叫戏班子开始了,茶水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先听着,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点事,你们先听着不用等我。”   我朝着闻人雨柔使了个眼色,扬了扬嘴角便离开了。   闻人伶看着我的背影若有所思,最后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已经开始咿咿呀呀唱曲的戏班子身上。   其实我不光给他们准备了茶水,我还给他们准备了精致的午膳,以及吩咐好了丫环太监,只要我不回殿就不会有外人干扰他们。   我带了一个丫鬟,在这皇宫中转了一圈又一圈,百无聊赖之际我想起了司卿,虽说司卿现在是三王子的谋士,我是不能经常把司卿叫出来的,但是自从我将柳氏的爱宠戳瞎都没有人治我罪之后,我就知道我在这兮越国的地位匪浅,所以我决定光明正大的去要人。   走到三王子的住处,我将丫鬟留在了外面,并让准备通报的人退下,我走进大院,看见三王子正在练剑,准确的说是三王子在教司卿练剑。   司卿此刻手拿着剑,而三王子握着司卿拿剑的那只手腕,他们停留在这个动作都没有动,看起来确实是像三王子教司卿剑术,但是只有我知道三王子握住的地方是司卿受伤的地方,是昨天晚上我刚给司卿包扎的地方。   看着此刻的情景我只觉得非常生气,大喊一句,我去你大爷!便冲了过去。   我的那一句我去你大爷确实是把闻人祁吓了一跳,他反应倒是极快的拿过司卿手中的剑指向了我。   他的剑光凝定如海波,万千粼光映着他的容颜,乌发如墨长身玉立,一双丹凤眼华光明灭,几分邪气几分风流。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刀锋倒没有一丝惧怕,反而大声说道。   “怎么,伤了司卿还想伤我?。”   闻人祁看清楚是我了以后,眼底的阴鸷之色立即散去,转头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无谓的神情,他不紧不慢的收了剑语气也带了几分尊重和刻意的亲切。   “没看清福兮圣女确实是我的不对,只是这侍卫没有通报倒让我误以为是刺客。”   “刺客?司卿可不是刺客,你为何要伤他?”   说着我就走向司卿,果然他的手腕处又开始流血,鲜红浸湿了昨晚我给他包扎伤口的白布,那鲜明的颜色对比显得触目惊心。   闻人祁倒是显得十分吃惊,看着司卿流血的手腕脸上显出格外痛惜的表情。   “司公子,真是十分抱歉,我并不知道你手腕受了伤,我......”   我知道他在说谎,他明明是故意的,我刚想打断他,司卿却捏了捏我的手指。   “三王子,我手腕上的伤只是前几天不小心划到的,没有什么大碍,不过现在伤口又裂开了,今天的剑可否到此为止。”   “当然,司公子的伤是我太大意没有注意到,司公子尽管去休息便是。”   司卿拉着我走出了闻人祁的宫殿,虽然他手上的伤还在流血,但是他的心情似乎非常好,那眉眼之间尽是掩不住的喜悦。   “怎么想到来找我。”他看向我,眉目温柔。   “当然是太无聊了。”我看着司卿向着他做了个鬼脸。   司卿但笑不语,但还未走出多远,他突然双手捧起我的脸,嘴角含笑,长眉微挑,眸和发都黑得华光潋滟,一线红唇却又比那火光更为灼红,眉目鲜明如画。   “卿瞳,我们出宫吧。”   ☆、乐此不疲   司卿这主意来的仓促,行动也仓促,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和司卿出了王宫,当我站在王宫门口的时候仿佛还是在做梦一般。   “我们就这样出宫了?”   “对。”   “没有人限制我们?”   “对。”   “我们想玩到什么时候回去都行?”   “对。”   “我们真的出宫了?”   “......”   我是福锡圣女,只要我还在兮越国内,就不会有人限制□□,而司卿又得到闻人祁的默许,所以我们可以在宫外玩几天。   我们出宫的时候已经到晚上了,而且听说全城因为我的到来特地将这几日设为福兮节,所以我们一出宫看到的就是这满城的烟火。   按照惯例,节日期间兮越国内各县城的出名花魁们也会赶来,在城中献艺斗技,以期待得到更大的知名度,所以这次城中聚集了不少美人。   城中有一道小河,河道虽窄却细长,平时为富家子弟以画舫漂流其上,而到了节日时,就变成了一条自动T台。   不少做皮肉生意的姑娘就乘一轻舟,在辅一叶红灯,各色美人皆乘轻舟从河上漂过,让人一饱眼福。   夜色笙歌,七星河上流光溢彩,我和司卿站在河岸边望着远处准备就绪的一片轻舟,和这岸上所有人一样翘首以待。   “你说这轻舟上的是不是都是绝色?”   司卿做沉思状,然后一脸认真道。   “是不是个个都绝色无双我不敢说,但这第一个出场的姑娘肯定是艳压群芳的。”   看着司卿认真的表情我有些不开心,于是闷闷道。   “是吗,”我又看了看第一条轻舟,“那我等会可要好好看看你所谓的艳压群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当然,”司卿笑着,“这里人太多,我带你去个地方,可以让你好好观赏。”   估计司卿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我也不想明着跟他说我有些吃醋,只好跟着他走,他带着我绕过一座小桥,走到河岸的另一侧。   在河岸的另一侧停着一条画舫,看着像是平日富贵人家游玩的船,画舫中的船舱四面皆由轻纱遮拦,船舱中铺有锦褥还摆有一古琴。   这画舫离轻舟极其接近,确实能看清楚轻舟那块的情形,司卿一上画舫便近了轻纱遮掩的船舱中斜斜倚着锦褥,纤长的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而我则无心坐在轻纱里,我只想看清这第一条轻舟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小舟一直寂然,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吊着人们胃口,就在人们等得不耐烦将爆发而未爆发的前一刻,小舟上的红灯笼全部亮起。   就在第一条轻舟即将开动之际,一阵琴声响起,我身坐的画舫突然先一步动了起来,挡在了那第一条轻舟面前。   我扭头看向司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轻纱内倚着锦褥的男子,纤长的手指轻轻拨弦,在一片轻舟红灯映照下长眉如墨肌肤如玉,长发散披轻衣缓带,一个浅浅微笑的姿态,端的是姿容绝俗乌衣风流。   岸上的看客们看着红色光影笼罩下的素衣女子,衣袂轻软,魅若流云。   从众人角度,只看见那流丽的身形,以及优雅的姿态,即使素衣淡妆仍不能掩饰住肌骨中透出的华艳。   画舫中响起的琴声绮丽却也空灵,夜色般落入红袖罗帐,青碧玉舟,落入兮越国城内所有热闹繁盛的梦。   河岸的看客所有的理智都被吞噬,眼中只剩下那玲珑的身影,但那女子舟上一立便进舱去了,空留那身姿绝艳,牵引一地渴慕惊艳的目光。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司卿的用意,为首的女子,艳压群芳。   我将画舫的帘子一掀便也进了船舱,看着司卿弹琴艳丽的模样含笑盘坐,他倒是抬眼一笑如荼靡绽放。   “怎样,可看清了这艳压群芳的女子?”   我抬手拿起小桌上的酒壶,斟了一杯酒。   “这艳压群芳的女子我倒是没注意,只是没想到你弹得一手好琴,真是听呆了我。”   司卿不语,含笑拨弦,弦音清越,如心事声声。   “你若喜欢,这一生我天天奏与你听可好。”   我扬唇。   “乐此不疲。”   ☆、结发同枕   我们的画舫渐渐驶离人群密集的河段,倒是拐进了一段安静的水域,然后上了岸。   岸边有很多人在放纸船,水中有无数纸张制成的灯具,河上一片灯火通明,烛光摇曳摆动,与水面上反射的光彩交相辉映,如同天上点点繁星,灯火映入他通透的眸子,耀眼得让人觉得眩目。   “卿瞳。”   “嗯?”   “想不想看到全城的景色?”   于是司卿又带我登上观景亭,这是城内除了王宫城墙唯一一处能看清楚全城景色的地方,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有很多人才对,但是等登上之后我发现这里就只有我和司卿两个人。   我手撑在观景亭的台子上,出神的看着这座城繁盛的灯火。   “司卿,这场出行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   他的手指温柔地穿过我的发,那眉目中尽是温柔。   “我是计划好了,计划让你拥有所有惊艳的邂逅。”   我扭过头,看着司卿的身影被这满城的灯光打在自己身前的墙上,一个轮廓修长的剪影,我慢慢伸出手掌覆在那剪影的心脏位置。   “司卿,你说你是不是也像那河中莲灯,不会为谁停留,只是个过客。”   “卿瞳,”他声音温柔,随后我跌入一个温暖的胸膛,“我总是讳莫如深,不够坦白明朗,这样的性子,怨不得你不信我。”   我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肌肤衣物之下的心跳平静有力而博大。   “但你要知道,无论如何,我在。”   我轻轻笑着。   “嗯,我知道你在。”   就在我觉得满城的灯光都要黯淡的时候,城中突然烟花一闪,“啪”一声一道红光跃上夜空,红光迅速燃亮浓黑的夜色,映亮了我和司卿的眼眸。   越来越多的光芒闪耀,在城中各处如星光般点点散开,渐渐连绵一片,如同漫天里开了深红而华丽的八重樱,而那些红色光带摇摇曳曳自天际划落时,又如云层之下垂落流丝漫长的红色曼殊沙。   霎那之间,全城闪耀。   我怔怔的看着,看着这一城的心有灵犀的热闹。   “这也是你安排的吗?”   司卿轻轻地拦着我,一同注视这满城的光彩烁烁。   “这座城因为你的到来,被点亮。”   我看着眼前耀眼的美景,眸子闪亮,闪着漫天红色曼殊沙摇曳的丝光,无意识微张的唇被某人趁机深深吻了下去。   光亮破空,满城葳蕤,十万里长空烟花铺陈,司卿衣襟中的那颗如琥珀般的圆珠,由亮如月华的银花渐渐变深成为刺眼的血红色,在光亮的珠体内定格绽放的模样。   那满城烟火将艳光映射在观景亭上,那里微风和送,衣袂□□,那里颀长的男子和娇俏的女子,相拥而立,紧紧站立成相依垂柳般韵致天成的风景。   烟花散落,城中还有尚未消散的余温,我和司卿找了家客栈,我们坐在房间里喝酒,我喝了不少酒,此刻脑袋昏昏沉沉。   “卿瞳,你醉了,不要再喝了。”   司卿握住我拿酒杯的手,阻止我继续喝下去,我则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我没醉。”   刚说完便倒在他怀中,他就势抱起我放在床上,在我额头上留下温柔一吻。   “睡吧。”   就在司卿将要起身时,我突然伸臂抱住了他颈项,满室氤氲旖旎的芬芳,司卿身体僵硬了几分,顺势被我拉了下来,他半跪在床边,衣衫被我拉乱,他不去整衣,只低低唤我的名字。   “卿瞳......”   “嗯。”   我不管他还想说什么,揽住他的脖颈便将唇凑了上去。   司卿原本僵硬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他一声轻笑,便反吮了我的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压了我身上,细细的吻着我的唇,他的吻伴随着浅浅的啮咬,不痛却有点痒。   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变化,我一时竟有些无措,试探着避了避,却换了他身子更绷紧几分,他扶在我腰侧的手却突然一勾,腰带已经无声无息落下。   “卿瞳,你惹到火了。”   话语刚落,我只觉得身上一凉,彼此都坦然在一色银辉里。   他细细地吻着我,吻过高峰低谷,他的手掌灼热无比,一下一下摩挲出燃烧的力度,我微微颤抖着,既害怕又渴望。   迷幻中我本能抬起身体贴近他,他喘息一声,牢牢把握住我的腰肢,将我拉近他,我几乎控制不住要□□,他紧紧抱住我,在我耳侧低低喘息。   “卿瞳,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我下意识“嗯”了一声,下一秒,一股灼热穿过我的身体,疼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体验,一点殷红滑落,胭脂般的鲜艳,他放缓了动作,耐心地等我放松身体,他才长驱直入如千军万马袭来。   “司,司卿。”   我抱紧他的腰身,哽咽的抱紧他,将脸埋在他肩窝,他察觉到我的颤抖,温柔地吻了吻我的眼睛。   “为什么要哭。”   为什么要哭?因为疼痛吗,不是,是因为此刻吻我的这个人为我渡了修为,为了找到让我得以存活的灵珠,喝下让法力尽失的药水。   “我没哭,”我看着尽力一笑,“司卿,感谢上天让我遇见你。”   这一晚如此放纵,无休止的缠绵让我们的汗水润湿了身下的锦缎,直到天将明时他才放手,手指细细在我汗湿的背部肌肤滑过,我扯过他的一缕发将我的发与他结在一起。   我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   “结发同枕席,司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司卿抚了抚我的发,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结发相从期白首,卿瞳,这意味着这一生你逃不掉了。”   ☆、乘人之危   天将亮的时候,我才迷迷糊糊睡过去,这一睡就睡到了正午,当我醒来的时候司卿全然是清醒的模样,侧卧在我身旁以手撑额深情的看着我.   我看着司卿裸着的上身又想了想昨晚我做出的那些事,不由得满脸通红。   “呃,那个,早啊。”   我将脸半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   司卿唇角勾起,一抹柔雅而纯粹的笑意。   “卿瞳你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   司卿的指尖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划过我的小腹,引起丝丝颤栗。   “教什么。”我忍着颤抖的音调。   “嗯?”   司卿的手渐渐下滑,我赶紧大叫出声。   “我错了!”   伴随着我哀叫的还有我的肚子,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再加上今天早上还没有用膳,现在的我十分的饿。   “早想到你醒来会饿,但又怕你醒来我不在你身边,”司卿眼中充满了笑意,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揪了揪我的脸,起身穿衣,“我去吩咐些吃的过来,你先躺着,小心腰酸。”   他说最后四个字时,眼神奇异而温软,温软里又生出淡淡魅惑,这样直白的调情让我的小心脏有一些经受不了。   我拿起被子捂脸作崩溃状,默默在内心咆哮,什么时候司卿变成这样了?他明明是一个谪仙般的人好吗!现在竟然变得如此妖孽!   我还在被子里翻来滚去的时候,司卿就端着几样小菜回来了,他横抱起我,将我放在凳子上,然后很自然地端起碗准备喂我吃饭。   “那什么,我手还是不酸的,吃饭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   我拿过司卿手中的碗,自己夹菜默默吃了起来,司卿见我这样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怀中拿出一颗珠子。   这颗如琥珀般的珠子里有细细地线延展开来,构成一朵绽放的花,花的整体是红色的,只有底端带有淡淡银色,司卿将它挂在我的脖子上并且要我收好。   “这个是?”   “我说这个是传家宝你信吗。”   我看着司卿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他说的真话假话,于是默默将露在外面珠子放进衣服里。   “传家宝什么的我看不一定,不过你送我的应该是你珍贵的东西,所以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珍惜,就算没饭吃了也不会把它拿去当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这一刻司卿的眼里带有一丝内疚的情绪,这情绪来的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我安慰自己或许这珠子是司卿在哪捡的不值钱的玩意,但是他那一泊沉静而深邃的秋水明眸,让我实在开不起玩笑。   “拿去当了也无妨,只要你开心,别的都不用在意。”   司卿夹了几口青菜便放下了碗筷,过了一会客栈里的小二拿了套衣服进来就出去了,我看着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女装楞了一下。   我惊异,“这是我的衣服吗?”   司卿回答,“这是给你做的衣服,一会吃完饭我们出去逛一逛。”   我囧,“我这腰......”   司卿温柔一笑,“没事,我们坐轿子。”   我,“......”   在王宫外的南门方向是一条笔直的路,路边都是一些客栈酒家,常有从远处赶来考试的书生住在这里,也正是由于这里有很多外地人入住,所以路边有很多做小生意的商贩。   由于在这里做生意的商贩越来越多,吃喝玩乐越来越多,有很多书生也耐不住寂寞,将时光和金钱花费在了这里,所以百姓给这条街起了个名字,叫堕落街。   虽说这堕落街使很多书生才子堕落,但却也让佳人游客驻足一笑,而我穿着一身新衣坐在四周帷幔的轿子里,看着这熙熙攘攘的长街,确实是深切感受到了堕落街的魅力。   听司卿说,我这身衣服是三王子特意差锦绣坊的头牌绣娘设计制作的,整件衣服白色为底色,然后以红线一针一针绣出祥云图案,在衣服的领口处则以红色为底色,用金线勾勒出荷花图案。   总的来说,这一身衣服并不奢华却极其精致,并且穿起来让人看上去很喜庆。   “你说三王子为什么要给我做一身这么喜庆的衣服。”   我坐在轿子里,看着坐在我旁边的司卿,向他询问。   “如果我说今天的出行也是三王子安排的,你还要问我吗。”   司卿在一旁,一脸高深莫测。   “这三王子也太贪心了吧,他想让我给他做宣传?”   当初我这福熙圣女的名号也是拜闻人祁所得,也正是因为我这个福熙圣女的名号,让他获得王上那老爷子不少的好感,甚至连百姓都因为我这个福熙圣女而对闻人祁好评不断,所以可以说我是闻人祁宣传的一个好工具。   “我为什么一直要当闻人祁的宣传工具,搞得我需要倚靠他才能活一样,”   司卿将我们左右两侧的轻纱卷起来用绳子绑住,然后示意轿夫可以走了。   “你不需要倚靠他,反而他需要倚靠你,今天他安排了一场‘盛宴’给你,今天你想要的所有东西他都会在背后买单,所以你不如好好享受。”   司卿说着,我们的轿子已经走进了人群中,四周开始有议论声响起。   “听说今天福熙圣女会坐轿子来,你看这个好像就是。”   “哎呀,福熙圣女来真是我们百姓的福分。”   “是啊是啊,能看见福熙圣女就是我的福泽了呢。”   我看着四周街上的百姓,他们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感激的笑容,每个人看向我的神情都不自觉的的柔和。   突然一个满是沟壑的手伸进轿子里,将一个香包放在我的轿子上,我向那只手的主人望过去,她是一个满头白发的奶奶,似乎是以卖香包,绣鞋垫为生,我看向她时她正看着我,那苍老的面孔却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圣女,这是我的心意,您收下吧。”   我看着座位上的香包,上面绣着平安二字,拿起来一嗅有淡淡桂花香,我从头上拿下一个发簪递给那位奶奶,作为回礼,而她并没有推辞,而是将发簪放在手心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坐轿继续向前,有无数的百姓向我投来温暖的目光,我感受着兮越国百姓的爱戴,渐渐扬起了嘴角。   桂花的花语是收获,这一场出行不知是百姓收获了信仰,我收获了爱戴,还是三王子收获了声望。   其实这次出行我以为是为了三王子走个过场,可是百姓们的爱戴让我受宠若惊,我尝遍了堕落街所有的美食,喝尽了所有递过来的美酒,得到了许多百姓真心赠送的礼物,甚至客栈暂住的书生都打开窗户吟唱着为我所作的诗词。   所有的这些温暖,我珍惜并且留恋。   这一逛便逛到了晚上,下午喝的那些酒其实并不足以让我醉倒,只是各种不同的酒混杂在一块喝就让人有一些眩晕。   此刻两人在小小的轿子内,我的头枕在司卿的膝上,脸颊微红,连发丝和眼神都是柔软缠绵的,浸了酒般的馥郁绵邈。   司卿这时笑了笑,在他特意安排的狭小的轿子里,他抱着我极其灵巧的翻了个身,顿时成了我在下他在上的姿势,通过两人身形的迥异,完全造成了绝对的躯体压迫,并完全侵占了我可以活动的空间。   他微笑,那眸光流溢,倒映我微熏流媚眼眸。   我呢呢喃喃,口齿不清的抗拒:“司卿你不要乘人之危……”   但这一句话不过换得他更深的俯下身去。   “不要,”我呢喃,“我的腰好酸。”   这句话似乎起了作用,过了半响只觉得颈间被人小心翼翼的吻了一下,便被抱在怀里,随即我就睡了过去。   ☆、相思之苦   第二天,我是被马车的颠簸给摇醒的,在马车的颠簸下,我的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向马车木栏的方向,但是一只手却轻巧地将我的头拖住。   司卿还是昨夜那身衣裳,只是这马车换成了我们出宫的那一辆。   “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睡眼惺忪的撩起马车的帘子,发现过不了多久就要到王宫了。   “宫里出了些事,我们需要尽快回去,所以就走的比较匆忙,”司卿用手替我遮挡住帘子外突如其来的光线,“睡了一觉头还痛吗。”   司卿的手在光线下,显得极其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   其实我的头还是迷糊的,但是我一听到宫里出事了,瞬间就清醒了,我连忙握住司卿的手,表情有些僵硬。   “宫里出了什么事,跟我有关系吗?”   我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给闻人伶和闻人雨柔创造了完美的相会环境,在这完美的条件之下,孤男寡女极有可能做出些出格的事。   撇开他们王族的身份不说,就算是普通百姓,哥哥和妹妹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司卿看着我过激的反应只是淡淡一瞥。   “跟你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不过就是闻人伶和闻人雨柔两人的私事被王后知道,并且大做文章。”   完了。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每次怀着好心所做的事都会变成一个极大的悲剧,沈千寻是这样,闻人雨柔又是这样。   我以为给闻人伶和闻人雨柔提供好的环境、让闻人雨柔一解相思之苦是一件善事,没想到是害了他们。   “他们两个没出什么事吧。”我怀着忐忑的心,生怕他们两个再出什么大事。   “他们没什么事。”   我松了一口气。   “不过。”司卿不紧不慢的开口。   “?”   “王上气病了。”   “......”   司卿看着我还没到皇宫就冷汗直冒的模样,估计也明了了我做了什么事。   就在马车快驶进王宫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司卿开口了。   “卿瞳。”   “啊?”   “还记得我交代过你什么吗。”司卿的表情不再温柔,即使嘴角还微微上扬,但是眼中却没有往日的那份温度。   “记得,你叫我不要接近闻人伶。”   司卿笑了笑,他抚了抚我的长发,眼中带着看不透的笑意,声音也是格外清透。   “那卿瞳为什么不乖呢。”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没接近闻人伶,我只是帮闻人雨柔接近他而已。”   司卿没有说话,只是撩开帘子看着外面,那双眼在望向车外的阳光时光芒四射,像是阳光下折射的琉璃,万千思绪,都在缠绕在一起。   良久,司卿轻轻叹了句。   “卿瞳,我该拿你怎么办”   ☆、恻隐之心   我回到王宫后,百思不得其解。   我走的时候明明交代过殿里的丫头,不准让任何人打扰他们,即使有人进来了,他们两个人一起听听戏曲这也没什么不对,这怎么就被王后大做文章呢?   我向殿中的丫头问了问事情的起因经过,顿时像被天雷轰了一般定在原地。   原来这起因是我!   话说先开始我在殿中无聊,看话本看到大家闺秀扑倒文弱秀才这一幕,心里觉得这肯定是一出好戏,所以就联想到了闻人雨柔与闻人伶。   我带着暗示一般的提醒闻人雨柔,让她主动再主动,但是我万万没想到。   那日.我走之后,闻人雨柔一直缠着闻人伶陪她唱一出她刚学的戏,这本来没什么。   可是在台上唱着唱着闻人雨柔突然一个红袖飞过,勾住了闻人伶的脖子,一下子就吻了上去,其实这也没什么。   这正是我看的话本中那段大家闺秀扑倒文弱秀才的翻版。   可是这一出精彩的戏却被王上看到了!   这一出确实精彩,王上那老头当场便青筋暴露,一口气没喘过来,晕了过去。   听那丫头说,先开始进来的是王后,虽然我有过命令,谁都不能进来打扰他们,但这对王后无效。   王后进来的时候,闻人雨柔只是在好好唱戏,但是过了一会王后让人请了王上过来,就刚好被王上撞见了这一幕。   闻人雨柔是兮越国唯一的公主,也是王上最疼爱的女儿,自己女儿身上发生了这种事,让身体本就不好的老头站不住了。   闻人雨柔是柳氏的女儿,王后自然拿着这一点做文章,说柳氏教女无方自然教子也无方。   柳氏当然为了争取自己女儿最大化利益,就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闻人伶身上。   闻人祁也觉得自己妹妹发生了这样丑事,影响自己争夺王位,所以也是叫来司卿商量对策。   我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会有人怪到我身上的,或许王后一直都想找个机会对付柳氏,而我刚好给她创造了机会。   闻人伶被关在自己的破院子里,闻人雨柔也被柳氏禁足,就连司卿也被三王子叫去商议对策,我觉得我在这王宫里就像是多出来的人。   一直在自己的宫殿里闲了两天,突然收到闻人雨柔偷偷捎给我的信,大意是让我帮她照顾闻人伶,她知道我现在肯定不愿意和闻人伶有什么来往,但是这次算是她欠我的,求我去照顾闻人伶。   我听宫里的丫鬟们说,闻人伶因为惹怒了王上,所以王后让宫里的太监私底下“照顾”闻人伶,这一“照顾”,他竟是半个月下不了床。   听到这里,我动了恻隐之心,心里想着给闻人伶送瓶药也是好的。   但是当我准备去给闻人伶送药的时候,我发现□□被限制了。   我一直以为我在王宫里的地位很高,就连王子们也要敬我三分,可是我现在竟然被三王子限制了自由。   “圣女,三王子有过交代,最近宫中发生了太多事,请圣女呆在殿中就好。”   站在我面前挡住我的这个丫头,是我殿中最近才调来的人,她是三王子的贴身丫鬟,行事一向沉稳,处世也十分老道。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在这殿中我都呆烦了。”   “圣女若是无聊,奴婢可以唱曲给您听,圣女要是饿了,奴婢东南西北的菜式都会,圣女要是实在太闷了,您拿奴婢出气也可以,毕竟奴婢要是没能尽好职责,三王子必定会重重责罚的。”   “......”   我看着眼前不卑不亢的这个姑娘,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月黑风高   你不让我出去,那我只好等到晚上在偷偷溜出去了。   于是乎,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拿了几瓶药偷偷溜出了宫殿,凭着记忆我找到了闻人伶的破院子。   推门进去,上次那两个太监用来泼闻人伶的木水桶还在地上躺着,我用来教训丫鬟的麻绳也还在门边。   进入屋里,只觉得一股臭味扑鼻,臭味中还夹杂着血腥气。   闻人伶躺在床上,上身□□着,除了脸之外,所有可以看到的地方都被风干的血痂包裹。   看来王后还是知道闻人伶是王子,所以脸这种遮蔽不了的地方不伤。   我从外面的水井里打了一盆水,十分小心的把闻人伶身上的血迹擦掉,这一弄就花了半个时辰,中途闻人伶也没有醒来,吓得我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是看着他还起伏的胸膛,又松了口气。   洗完伤口给他上完药已经是深夜了。   现在正是深秋时节,晚上的气温还是很冷的,但是闻人伶的房间里一床被子都没有,我用手轻轻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开始发烧了。   我认命一般又偷偷跑回自己的宫殿,拿出一床棉被小心翼翼地跑到闻人伶那里。   有了床被,但是我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给他找退烧药,宫里的太医我不敢请,而我自己的殿里,因为到处都是三王子的眼线,所以我也不敢去给他拿药。   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受了风发烧的还是因为身上的伤口感染而发烧的。   我现在身上还有一颗瞬息丸,我记得司卿说这个药就是受伤时调理身体的,所以我给闻人伶喂了一颗瞬息丸就赶紧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天都快亮了,我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才起来,起床用了膳就一直想着今天晚上要给他带点什么过去。   吃着吃着就想起来闻人伶一直都没有吃饭,估计水也没喝过一口,于是兮越国堂堂的福熙圣女,竟在用膳的时候将点心偷偷往自己袖子里倒。   我想等着殿里的眼线向闻人祁汇报我的近况时一定会说:“她近日尚且乖巧,只是胃口大增,食糕点无数。”   又到了夜黑风高的晚上,我将白日囤积的粮食用布包裹起来,又拿了个暖炉便去寻闻人伶了。   今日再来看他果然比昨天好了许多,也没有发烧,伤口也没有炎症,看来瞬息丸还是很有用的。   我从院子的水井里打了盆水,给他清洗伤口然后换药,在换药的途中他醒了。   他醒来就只是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我,也不动也不说话,甚至连呼吸的频率也和他昏睡的时候一样。   “是五公主让我来照顾你的。”   我边给他上药边解释道。   “现在你被关了起来,我也被限制了自由,所以我只能晚上偷偷过来找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就早点跟我说,我明天晚上好给你拿过来。”   给他上完药,我便将包裹里的点心拿了出来,桂花糕,云片糕,绿豆糕,桃花糕,这些糕点里还夹杂着一个大鸡腿。   “不好意思哈,我知道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应该喝粥之类的食物,但是我能偷偷装进袖子里的东西有限,所以你就将就着吃一点吧。”   我将桂花糕递到他面前,他没有接。   我以为他不喜欢,于是又换成绿头糕递给他,良久他还是没有接,就在我准备再换一个的时候,他抬手接过了我递给他的食物。   他看着我目不转睛,语气轻轻。   谢谢。   我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那样澄澈,即使从小在这王宫之中经受无数黑暗,即使早就伤痕累累,他的眼睛依旧明亮。   突然我有一些心疼他。   他接过糕点之后便放进嘴里,估计是吃的太快也估计是糕点太干,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咳嗽起来。   猛烈的咳嗽让他身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重新裂开,乌黑的血痂中渗透出点点猩红。   “别急,先喝点水。”   我将他扶起来,把杯子递到他手中,他接过喝了几口之后就躺下了,我见他虚弱的模样也没强迫他吃东西,给他检查了一下门窗便回殿了。   ☆、心灰意冷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来了,我要出门,那丫头依旧是一副客套疏离的模样拦住我的去路,我没看她,只是淡淡说了句。   “我要见三王子。”   不出意外她没有再拦住我的去路,而是跟在我后面,和我一同前往闻人祁的宫殿。   到闻人祁宫殿门口,我以为我能像上次一样让通报的人退下,可是没有人理会我的话,并且在没有得到闻人祁的允许下,我不能进去。   我像是一个宫女,被所有人拒之门外。   过了片刻,得到闻人祁的允许我才进入殿内,我之所以来找他不过就是要问清楚,他为何要软禁我。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下棋,一个人下棋,这偌大的院子不见司卿的身影。   “司卿呢?”我问。   “最近宫中的事较多,恐怕司公子无法陪圣女消遣,所以圣女要是没什么事就回殿吧。”   闻人祁说话的时候没有看我,而是一副专心研究棋局的模样,从我进到这个殿内开始,他就没有看过我一眼,连基本的行礼都没有。   看到他的反应,我心灰意冷。   原本我是来向他兴师问罪的,而如今看来我好像并没有那个资格再去讯问他。   “是因为我没有利用价值了吗。”   闻人伶拿棋子的手一顿,随即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圣女自始至终都是我们兮越国的圣女,谈何利用不利用。”   他将一颗黑棋落下,然后站起来面对我。   “至于价值这个东西,都是自己给自己的,圣女只要愿意当我们兮越国的福分,也只当我们兮越国的福分,那么我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   闻人祁的话说的隐晦,他的态度也是不明不白,就在我与他僵持的时候,王上身边的贴身公公来了,他传王上的话,让三位王子尽快到榻前。   看那公公焦急的模样,王上应该是快不行了。   闻人祁接到旨意后马上就走了,留我一个人站在他的大殿内。   我走近他刚刚下的棋局,看着黑子几乎要将白子全部包围,我手一挥将棋局打翻。   闻人祁,这些只是你的臆想罢了。   打翻了棋局,却引得一个人打开窗户张望,我朝那一片青竹之间望去,只见闻人雨柔伸长脑袋张望。   “雨柔?你怎么在闻人祁这,你不是被柳氏关禁闭了吗?”   “卿瞳!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四哥他怎么样,伤的严不严重,现在还有人欺负他吗?”   我看着闻人雨柔焦急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你放心,我每天晚上都会去照顾他,他现在没有什么大碍了。”   闻人雨柔拉住我的手,眼睛里像是盛满了水。   “卿瞳,谢谢你。”   “好了,雨柔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   “我做了出格的事,王后拿着这件事大做文章,我哥气急败坏就将我关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哥应该也限制了你的自由。”   大概听闻人雨柔给我讲了半个时辰,我才算是明白了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王后发现闻人雨柔和闻人伶的事情并不是一件巧合,而是因为王后早就开始监视我了。   我是闻人祁带回来的人,因为我闻人祁在王上心里得到了不少认可,所以王后一直想抓住我的把柄,害我就是害闻人祁,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发现了闻人雨柔的秘密。   所以王后一直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目的就是想为她自己的儿子清除通往王位道路上的障碍。   可惜闻人诩对王位之争并没有兴趣,他甚至憎恨王后为何要害他的妹妹闻人雨柔,也因为这件事闻人诩与王后的关系陷入僵局。   闻人祁之所以限制□□就是因为王后想抓我的把柄,她知道我这样帮助闻人,肯定是私下与闻人伶串通好了,所以只要她再抓住我的把柄,闻人祁就彻底输了。   ☆、死于无形   等我回到殿内,已经是晚上了,于是我收拾了一下,就去给闻人伶送吃的去了。   今天白日王上已经召了几位王子到榻前,说是有话一定要对自己的儿子说,这显然说明王上的身体已经不行了,这意味着几位王子之间的争斗将愈演愈烈,更意味着我离完全复生更近了一步。   我到闻人伶的破院子时,他已经能起床走动了,我进来时他正扶着桌椅,尝试着活动筋骨。   见我进来他向我笑了笑。   “昨日你送来的食物我还没有吃完,今日你可以不必来的。”   我将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碗热腾腾的饭和一些风干的手撕鸡。   “可是昨日我没有带热腾腾的食物,所以今日我还是要来。”   闻人伶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米饭,又看着我笑了笑。   “其实圣女不必为我冒这个风险。”   我疑惑:“什么风险?”   我的疑问刚说完,房间的门就突然被打开了,我扭头看过去,只见闻人祁脸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福熙圣女。”   他这样叫我,那声音里毫无温度可言。   “我让你成为福熙圣女,只是让你成为福熙圣女而已,而不是让你插手宫中大大小小的事。”   “我插手了又怎样?”我看向闻人祁,眼睛里没有丝毫畏惧,“我不过看不惯你们为了一个王位而互相残杀,看不惯闻人伶被你们一个个玩弄致死,就算我不是福熙圣女,我也会插手。”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闻人伶看向我的眼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笑意很深,我探不出究竟,但我能看出此刻闻人祁很想将我挫骨扬灰。   “呵,”闻人祁怒极反笑,“好一番义正言辞的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圣女了。”   “你这个女人,自以为聪明,看不惯世间你所认为的不正义,维持着你所以为的道义,可是你有什么资本?不过是仗着司卿对你的宠爱为所欲为。”   原本闻人伶一直没抬头看闻人祁,只是在他说完这句话时,闻人伶眼中像是闪过了一道光,他看向闻人祁若有所思。   “可是,世间之事自有因果,你坏了它们的因果,自会承受额外的因果,而替你承受的人,不过就是你的司卿罢了。”   闻人祁说完转身走了,临走时还吩咐官兵将整个院子封锁。   “你既然不想做福熙圣女我就成全你,你就和他待在一起做你所谓的好人吧,你莫要后悔。”   闻人祁走后,我听到了院落被锁住的声音,甚至连院子里打水的木桶与麻绳也被人拿了出去,看来闻人祁不想给我活路。   我看着一直站着的闻人伶问道:“你留的食物还多吗。”   他笑了笑:“多。”   我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今晚估计我要在你这借宿一晚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用有歉意,”闻人伶从柜子里拿出我之前带过来的被子,“你本就是因为帮我才落得这样境地,应该是我对不住你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闻人祁来过之后,他就显得格外高兴,连平时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都溢出藏不住的欣喜。   他在高兴什么?   我接过他手中的被子,准备在地上将就一晚。   “你是病人,你睡床上,”我将闻人伶扶上床,“我就在你床边靠着睡,晚上要是不舒服可以叫醒我。”   闻人伶没有推辞,顺着我的意思坐在了床上,而我则是靠在他的床边裹着被子。   夜深,甚凉。整个院落冷冷清清,偶尔一阵风刮过吹得本就腐朽的窗子吱吱叫唤。   “圣女可睡着了?”闻人伶开口。   “没,你不用叫我圣女,叫我卿瞳就好。”   “卿瞳,”他细细地念了念这名字,随即笑道,“想必司公子很爱你吧,用他的名字做你的姓氏。”   “咦?”我疑惑道,“你知道司卿?”   “不过听雨柔提起过。”闻人伶将被子往自己的身上拉了拉,他坐着靠在床边,过了一会道,“卿瞳姑娘可想听我唱一曲?”   “嗯。”   我淡淡应了一声。   “皓月满盈,美人婵娟。一壶清酒,一盏玉杯,这景致真如五年前,还是璧人一对。”   闻人伶咿咿呀呀的唱曲声穿透整个院落,飘散在这重重宫墙里,院落外的士兵有的嘀咕着说道,都这般境地了还有兴致唱曲,但是闻人伶也不理,倒是这曲调更为悠远绵长。   “浅风袭袖,衣袂翻飞。眼眸尽转深凝月,遥遥千里,与你,共婵娟。”   闻人伶这曲唱的是恋人相隔又相聚,这曲调悠远绵长听着听着我便抱着棉被入了梦乡。   入了闻人伶的梦。   我从来没有做过一件事这么快的后悔。   从来没有因为入了别人的梦魇而如此惊恐。   如果可以,我会在闻人祁找我的时候,跪在他面前,跟他说我错了,求他不要把我和闻人伶关在一起。   因为闻人伶是一个怪物。   我曾经在闻人雨柔的梦魇里看到过闻人伶儿时最悲惨的经历,但直到今天我才看见了整个事件的全过程。   那个太监握住了闻人伶的手腕,声音难得地温和。   “四王子,随奴才走吧。”   眼前另一个人已经开始动刀了,银白色的刀子没入颈部的肉里,轻轻一划,那猩红的血液立马喷射开来,这难以抑制的鲜血甚至溅射到了闻人伶脸上。   那太监见拉不动闻人伶便没在强求,只是走上前帮助另一个人完成王后的指令。   这两个太监虽不是专业的刽子手,却胜似专业的刽子手,凌迟这项任务他们做的一丝不苟。   第一刀旋掉乳粒,五十刀切尽胸肌,第五十四刀割舌,用两百刀旋尽大腿上的肌肉,再用五十刀旋尽双臂上的肌肉,腹肌上割了五十刀,左右臀部各切七十五刀,第四百九十刀割左耳,第四百九十七刀挖眼珠,第四百九十九刀旋鼻子。最后一刀戳心脏。   整整五百刀,我在梦中几近崩溃,但是闻人伶没有。   闻人伶那时的表情,正在凌迟的太监没有看到,躲在柜子里的闻人雨柔没有看到,但是我看到了!   我看到闻人伶眼中近乎变态的喜悦,看到了他不自觉地****脸上的血迹,看到他蹲下身捡起地上一片旋掉的肉偷偷吞了下去,他那瘦骨嶙峋的脸上写着满足。   画面再转,是闻人伶跟着乐坊的歌女学曲,他偷偷拜了师,而当他老师的那位女子是南疆用毒高手,她见闻人伶可怜,便将自己一生所学交给了闻人伶。   以曲为毒,惑人心魄。以虫为辅,死于无形。   幸好,那女子是因为滥用蛊毒被赶出南疆,她身上并没有带蛊虫,也无法炼制蛊虫,所以她交给闻人伶的只有用唱曲来惑人心魄。   被人欺凌只是闻人伶利用曲毒制造的假象,这也是为什么每次闻人伶受欺凌时他总在唱曲。   那些被他控制的人,无不是被他一刀一刀切成片状埋进院内的杏树之下,就连教她曲毒的那个女子,死后也被他一刀一刀凌迟,每当他拿着刀划破皮肤的时候,他的眼中总显出偏执的狂热。   他根本不是弱者,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惊魂未定   这一晚我睡得极其不好,整颗心即使在梦里也是揪着的,第二天天刚亮,我睁开眼睛却看见闻人伶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几乎惊恐地要叫出来,拖住被子猛地向后退。   他倒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他看着我的目光让我不寒而栗。   那是含着笑意的,讥诮的,森冷的,奇异的拥有火般热烈和冰般阴凉的,目光。   “怎么这么怕我?”他慢慢走近我嘴角挂着笑。   “难道是梦见我把你切成碎片?”   他蹲下来与我相望,看着惊恐地我,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道钟声响彻整个兮越国,那钟声沉闷,忧郁,带着特有的悲鸣穿透所有人的心底。   这是丧钟,王上逝了。   闻人伶蹲在地上温柔的看着我,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枚珠子,通体散发着银光。   “这是寻龙珠,我知道你需要这个东西,但是得到它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他站起来将我抱到床上,我已经浑身发麻无法动弹,“这代价太大,我怕司卿舍不得给我,所以就委屈你了,卿瞳。”   接着他倚靠在我的床边,开始唱曲,那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   我只感到心底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种灵魂要抽离身体的感觉再次袭来,我将指甲陷进肉里,拼命让自己保持清醒,因为我不能再晕倒了。   如果这一次再晕过去,没有定魂珠的话,我将魂飞魄散。   我的意志拼命地在与闻人伶做斗争,最后,我败了。   我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司卿牵着我的手,走过一片花海,他说让我等他回来,他说他定会娶我。   这个梦极其舒畅,我在床上一转身,手一下子落入了一个人的掌心。   温暖,光滑,脉络鲜明,指节修长。   我霍然睁眼,还没来得及把被子掀开,眼前突然一亮,一人轻轻揭开被子俯下脸来,低低声道,“醒了?”   我呆呆地看着他乌木般的发齐齐垂落在自己身前,看着他浅浅微笑,支肘睡在我身边,指尖轻轻划过我的额。   司卿!   我欣喜,但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脸色惊恐。   “司卿!闻人伶要害你,他不是好人!”   司卿却似没听见一般,稍稍俯低了身子,温暖而柔软的唇触上了额头。   隔着被子我都感受到了他的颤抖,他的吻落在我的额间,他的泪落在我的脸上,我听着他极力的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带着惊恐未定的情绪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说道。   “卿瞳,我差点失去你。”   我差点失去你,我也差点失去你。   我从未见过司卿如此脆弱的模样,我一直以为司卿是无所不胜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是他的软肋,我是他的脆弱。   我伸手环抱住他,额抵着额,我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此刻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默默相伴。   我胸口挂着司卿送我的那颗珠子,此刻珠子内的红花末端的银色也全部变为红色,红的决烈,红的惊心动魄。   “司卿,定魂珠在闻人伶手上。”   “我知道,”他抚了抚我的长发,“现在它在你身体里。”   我突然想起闻人伶说的那句话,他知道我需要定魂珠,但是这代价很大,他怕司卿不给他所以只好委屈我。   那么......   “代价是什么?”   司卿沉默了半晌。   “不过是帮他得到王位罢了。”   ☆、剩者为王   从王上逝去开始,定魂珠便从王上的身体里浮出,而王上的身体也随着定魂珠的浮出化成一抔金色的粉末。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后宫嫔妃,王子公主,全部到场。   王子们需要一个一个手握定魂珠,只要定魂珠没入了谁的体内,谁就是天定的王。   而真正的定魂珠在闻人伶手上,当时定魂珠没有没入他的体内,而他现在又用定魂珠来给我续命,那大殿上的那颗又是什么?难道这就是司卿所说的帮助闻人伶当王?   大殿之上,先握定魂珠的是闻人诩,珠体并没有没入他体内,当太监宣布这个结果的时候,王后在一旁几乎要晕眩过去,但是闻人诩却像是终于解脱了一般,嘴角有丝丝笑意。   柳氏在一旁看的欢喜,她挺直了腰身,看向王后像是示威一般抬起头颅。   再一个握住珠体的是闻人祁,在握住珠体之前他有些颤抖,虽说越是讨上一任王上欢心的王子越是容易被定魂珠认可,但是他还是怕。   闻人祁闭上眼睛,握住珠体,等了半晌,珠体并没有没入。   闻人祁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看着自己手上依旧存在的定魂珠,刚刚还趾高气昂的柳氏也像是呆滞了一般看着闻人祁。   一旁的太监面目表情的宣布,新王上不是闻人祁。   最后去握珠体的王子是闻人桀,未成年的王子是不能成为王的,不出所料珠体也没有没入闻人桀体内。   此时,柳氏和王后忍不住了。   “这珠体谁都没有承认,那新王应该是谁?”柳氏讯问着。   “当然是二王子闻人诩,这还用说吗,有谁能比闻人诩更有资格?”王后大声地说着。   “二位娘娘且等等再说,四王子闻人伶还没有来试。”站在一旁的公公自始至终板着一张脸,声音尖细。   “那个不祥的人怎么可能被认可?公公真是说笑了。”王后在一旁嘲讽着,但是那位公公并没有什么反应。   “娘娘,祖上定的规矩比什么都重要,并不是奴才说笑。”   这时,一直待在角落的闻人伶才走进了大家的视线,他看着还是像往日一样柔弱,像一个靠戏曲谋生的戏子,每一步都是艰辛。   他走上前站在珠体面前,就在他握住珠体之前,他扭头对众人笑了一笑,随即握住珠体。   就在他握住珠体的一瞬间,珠子就消失了,所有人都呆滞了。   最后还是那位公公先行跪下,用他那独特的尖细的嗓音喊道。   “恭迎新王,王上万岁。”   随后大殿之下的文武百官皆跪了下来大声重复,恭迎新王,王上万岁。   闻人伶看着伏地的众人,只是淡淡一笑。   “平身。”   ☆、倾心依旧   闻人伶当上新王之后,按照规矩举行了第一场宫宴,此时我的身份已经不是福熙圣女了。   一是我不想要,二是闻人伶不愿给。   至于他为什么一上位就撤了我福熙圣女的名分,我猜不透。他为什么没有将杀害他娘亲的王后治罪而是奉她为太后,我也猜不透。   闻人伶的心思,无人可以揣测。   这次的宫宴与我初来时王上为我设立的一样,笙歌美酒,觥筹交错,就连出席宫宴的人与往日都几乎无差,只是当初我见到的那般发自内心的笑都换成了虚情假意的笑。   闻人诩或许想着怎么逃离王宫。   闻人祁或许想着怎么拉拢势力。   闻人雨柔或许想着她要不要继续去爱闻人伶。   这些人曾在我初来时祝福我,他们一一向我举杯,祝福我福熙安康。   那时的我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我曾热泪盈眶,我曾不顾一切的帮他们。   然而如今我和司卿以普通宾客的身份坐在宫殿一角,坐在当初闻人伶坐的那个位置,没有人注意我,没有人在意我是否福熙安康。   幸而,我也不在意。   我看着他们一众人脸上变化多端的表情,懒得去揣测,懒得去关心。   我就要走了。   我终意识到我不是福熙圣女,我不是给兮越国带来福泽的人,这里不是我的家。   美酒丝竹,觥筹交错,身边穿来穿去的宫女绕的我头疼。   我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面前的糕点,托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司卿握住我的手腕道:“我们出去吧。”   我看着他眼神清明:“我不是说出这个宫宴,我是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兮越国。”   司卿淡淡一笑,不知为何,近日我总觉得他的表情做得有些牵强。   “我知道,”他站起来拉住我,“这里太闷,卿瞳陪我走走可好。”   我当然愿意。   我和司卿出了宫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去哪里散心,毕竟不管走到哪里去,我们都始终被关在这宫墙里。   对了,那个地方。   我想到了什么突然拉着司卿快步走着,我带他来到了第一次遇见闻人诩的那个小山坡上,只有在这里看着远方那仿佛就在眼前的群山,我才觉得我好像又活了。   司卿和我并排躺在草地上,我没有仰望天空,而是侧着脸去看近在咫尺的他。   “司卿,闻人祁一定难为你了吧。”   他也扭过头看着我的眼睛,眉目流光。   “卿瞳为何这样问。”   我抬起一只手抚住他的脸,望着他那如璀璨星空般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司卿,我知道你现在不好。”我用手指轻轻描摹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脸部的轮廓,“虽然你的脸色尚佳,气息平稳,但是我能感觉到你表情的牵强,我知道你现在不好。”   “你从闻人伶手上换取定魂珠的代价虽说是帮他取得王位,但是怎么帮,如何帮,你并没有告诉我,我知道这一定是个很重的代价,你瞒着我是怕我担心。”   “我以前总是在想,你为了我付出那么多,不过就是让我好好地活着,而如今我们终于寻得定魂珠,这一路的艰辛终于算是走到了尽头。”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好好活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想与你在一起。”   我看着我深爱的人,深呼一口气,坚定道。   “司卿,我爱你。”   我爱你。   或许是那日阳光温柔,你那微微侧头的模样有些虚化,那如樱一般的唇轻启,你对我说你叫司卿。   或许是你俯身向我伸出手时,衣角带起的淡淡花香。   或许是引仙泉中,我声嘶力竭时你抱住我腰身的深情一吻。   或许是那一夜的颠倒狂欢,那一夜的放纵淋漓,那一夜的抵首缠绵。   深宫初遇,分分合合,从误解怨恨到爱之入骨,从偏离疏远到抵首缠绵,终于,在这兮越国的一方土地之上,我终于敢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爱你。   爱你很久很久,告诉你却在今天。   “卿瞳。”   司卿捉住我描摹他轮廓的手,细细地亲吻着我的指尖,他没有看我,甚至没有睁眼,但我知道如果他睁开了双眼,就会控制不住眼中的暗涌。   过了良久,他用着略带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我爱你,在你爱我之前。”   “很久很久。”   ☆、捉摸不透   闻人伶登位之后,我不在是福熙圣女,司卿也不再是闻人祁的谋士,我们两个被安排住在一个小院子里。   本想着宫宴结束之后就去求闻人伶放我们离开,却没想到我被他关了起来。   “闻人伶,你为什么要软禁我。”   我此刻被丫鬟带进了闻人伶的书房,他正饶有兴致的画着什么。   “不错,”他笑了笑拿起手中刚完笔的画,然后又满眼深意地看着我,“竟然还敢这么直白的叫我的名字。”   “你在乎别人怎么叫你吗?”我讽刺道。   他走到我面前并没有生气,倒是很愉悦地给我看他刚画完的画,那是一副美人图,只是那美人面带恐惧,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你软禁我就是为了让我鉴赏你作的别具一格的画?”   “当然不是,”他把画放下,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还有更多的东西让你陪我一起鉴赏。”   “我没有那个心情,我现在只想和司卿一起离开王宫。”   闻人伶眼角一挑,笑得有些讽刺。   “我为什么要满足你?”   “因为我救过你。”   “呵”   他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笑得双肩颤抖,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我有让你救我吗?”   我一愣。   “别想着什么知恩图报人间真理,你也知道我是怪物不是吗。”   “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什么,怎么可以如此没有人性是不是,哈哈。”他看着我惊恐的眼神,心满意足的笑了。   “我就喜欢你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现在的闻人伶不再是往日那般阴柔,虽然样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的眼神渐渐还原了他原始的心性。   嗜血,变态。   我看着眼前捉摸不透的闻人伶,反而平复了心情。   “我不后悔救你。”   其实我很后悔,但是现在我还是想尝试打动他,即使可能性很小。   “是吗,”他将那副美人图放在桌上,把墨往上一泼,瞬间毁了这幅画,“你确实不该后悔,因为至少我不会杀了你。”   “你什么都得到了,留着我有什么用,为什么就不愿意放我走?”我看着他,字字清晰。   “我什么都得到了?”   他含笑走到我面前,突然抬手捏住我的下巴,眼里全是看不出的情绪。   “我还差一个王后。”   我恼怒:“你差一个王后关我什么事,这整个兮越国的女人任你挑,为什么偏偏盯着我不放?”   他极为讽刺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以为我喜欢你?呵,只不过你体内有定魂珠,我当然不会让你离开兮越国。”   我气急,抬起胳膊打掉了闻人伶捏住我下巴的手。   看着我生气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倒是心情愉悦。   “陪我出去转转,我若心情好就放你出宫。”   ☆、问别无期   闻人伶说让我陪他转转,没想到他带我去见了王后,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太后。   我记得当初是王后派人将他的娘亲杀害,并且是以凌迟这么残忍的手段,我想任谁都不可能轻易饶恕,但是没想到现在闻人伶竟然奉她为太后。   我们走进太后大殿,进来的时候她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专心看着地下,全然没有太后的模样,甚至看起来还有些痴傻。   闻人伶看着她那般模样,吩咐身边的宫女给太后端养生汤过来。   我看闻人伶并没有要杀她的意向,便问道:“你不恨她吗?”   闻人伶看着王后,眼睛里光芒闪耀,他微微笑道:“不恨,可以说我很感激她,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   他说完便向王后走去,此时王后还是专心一意地盯着脚下,走近一看,才知道她在看一窝蚂蚁。   突然一双明黄色的鞋子突然出现在王后视线里,然后鞋子转动,那一窝蚂蚁尽数被踩死。   “啊!”   王后抬起头看到闻人伶的时候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连连后退,但是闻人伶却悠闲地走到她面前。   “怎么样,看到这窝蚂蚁被踩扁的尸体有没有很兴奋?”   闻人伶在笑,笑的诡异。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不杀了我!”王后显得有些癫狂,他看向闻人伶的眼神就像当初我在梦魇里的那般恐惧。   “杀你?”他伸手想要扶她起来,却被王后一手打掉,“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我现在好好对你还来不及。”   这时,一个宫女端了一碗汤过来,她经过我身旁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一眼,那是肉汤。   闻人伶接过宫女手中的碗,轻轻夹起里面的肉片放在王后面前。   “看,这肉片可是我亲自割的,你看割的怎么样?”   王后看着闻人伶手中夹的那煮熟了的肉片,疯了一般挥动手臂,将那碗汤打翻在地,我听到她凄厉地惨叫。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要这般折磨我!”   闻人伶眉头一皱,看着打翻在地的汤,眼中全是可惜之意。   “这怎么是折磨?这肉可是我亲自从你那小儿子身上割下来的,像当初那样整整五百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你不赞赏我,却认为我在折磨你?”   什么?!这是闻人桀身上的肉?   他把闻人桀凌迟了?   我看着摔在地上的肉片,顿时一阵反胃。   但是闻人伶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他那副疑惑的表情似乎真的让人觉得他不是故意的,他这样做真的以为能讨人欢心。   眼前的闻人伶是一个怪物,天生的怪物,以至于他以为人人都似他那般嗜血残暴,以为别人也爱他的嗜血残暴。   这样的闻人伶是不会放我走的。   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我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涌上一股恐惧.   趁他不注意我转身跑开了。   我要带司卿离开,必须带司卿离开。   我去找司卿的时候他正在床上休息,他脸色惨白甚至连唇色都是白的。   “司卿,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轻轻拍着司卿的脸,但是他没有回应我。   “司卿!快醒醒!你不要吓我!”   就在我几乎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的时候,司卿轻轻地动了动手指。   “怎么了,”司卿似乎还有些迷茫,“卿瞳你什么时候起床的,我都没有感觉。”   听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我被闻人伶带走软禁的时候是晚上,而现在我已经被软禁了两天,可是司卿却不知道。   所以他从那晚宫宴开始就一直没有醒来。   “司卿,你看着我。”   我扶住司卿的肩膀,与他对视,但是他的目光有些涣散,我能察觉他极力的想要控制自己,但是力不从心。   “司卿,我们一定要逃出去,只要出了兮越国你恢复了法力,一切都会好的。”   我带着司卿拿着闻人雨柔给我的令牌,准备出宫。   这令牌是那日宫宴闻人雨柔偷偷塞给我的,那时闻人伶还没有对柳氏下毒手,但是闻人雨柔感受到了闻人伶突变的气息,她也知道,闻人伶不是她所认识的闻人伶了。   虽然她知道现在的闻人伶不是什么善辈,但是她依旧愿意守在闻人伶身边,她猜到闻人伶不会放我走,便偷偷拿了她母妃柳氏的令牌给我,她说这一切都是她欠我的。   我和司卿一起没有选择马车,而是选择了一匹马准备出宫,从王宫内策马狂奔到宫门口,没有一人拦住我,甚至到了宫门口,守门的士兵自觉地为我打开了宫门。   我抬头望去,看见闻人伶正站在宫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心情不错,按照约定我放你们出宫,出宫而已。”   看着他满脸玩味的笑容,我没有理会,只是策马狂奔。   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然而在我穿过堕落街的时候被一众人拦了下来。   “妖女!害死了六王子还想走?”   我看着挡在我马前的老老少少,心冷得像一泊覆了雪结了冰却恒定如初的水。   我杀了闻人桀?   “妖女!亏先王还将你封为福熙圣女,你害死了先王又害死了六王子,真是蛇蝎心肠!”   随着人们的起哄,不断有人向我掷石子。   砸我的人,有那.日.出游给我尝点心的,有给我递美酒的,有给我题诗作画的,而如今却在我最需要出城的时候拦住我的去路。   他们众志成城,   咒骂我。   突然一道亮光飞来,我用手一挡,刚好接住了那物件。   那是我的簪子,是那.日.我回赠那位老奶奶的簪子。我抬眼望去,那个奶奶站在人群外侧,她看向我的目光不再和蔼,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对我说道,你罪该万死。   那.日.她赠与我的香包我依旧挂在腰间,而今日她站在我面前说我罪该万死。   那些曾经让我视为亲人的百姓,而今不谋而合地谩骂我。   “呵。”我冷笑。   这样......也好。   我扬鞭猛击马身,受到鞭策的马突然发了狂的奔跑起来,我带着司卿从阻挡我的众人中冲撞。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出城。   可是不知是谁拿刀划断了马腿,马突然失去平衡,我和司卿重重摔在地上,司卿精神本就涣散,这一摔他嘴中吐出些许血来。   “司卿!”我坐在地上抱着他,泪眼朦胧。   周围的百姓将我们围了起来,无数碎石向我们身上砸过来,我将司卿抱在怀里,任由飞石砸在我身上。   “卿......瞳。”他轻轻地拽住我的手指,气息微弱。   “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司卿勉强扬起嘴角,用尽全力隐藏自己的痛。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恢复法力你就会好好的,司卿你坚持住,你坚持住!”我哭到双眼模糊,抱着司卿的双手无法控制的颤抖。   “我的内丹就是帮闻人伶登上王位的代价,我想我就算变成普通人也是可以守在你身边的......”   “可是闻人伶对我下了毒,我现在......”   “不!不!司卿你骗我的对不对,你骗我的对不对!”我抱着司卿歇斯底里,我痛哭地喊着,飞来的石子砸向我的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卿瞳,对不起。”   “司卿,求求你,求求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   我泣如厉鬼,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兮越国。   我看着司卿,看着他复杂目光,看着他眉宇之间风华无限,看着他雍容璀璨,尽在这一刻化为无数水雾,被阳光蒸腾消散而去。   而我怀中,淡淡异香飘散,如流云变幻。   “司卿......”我看着手中空无一物,颤抖出声。   周围的人群并没有消散,他们的谩骂声我已经听不到了,飞来的石头砸在我身上我也没有感觉了。   我的心空了。      ☆、过度篇章   看到这里的宝宝们先停下来,后面这一章和前面这一章内容跨度太大,如果连着一起看,肯定会不由自主地想掐死我0.0   所以在这里奉上歌词一篇,先缓缓Q.Q   问别-张含韵   记忆中总是有一颗红豆   几度相思不曾摧折   记忆中还是有你的面容   君子如玉我曾相守   相思相见不相识   这太温柔的伤口   写尽一生痴绝梦   谁可拼却醉.颜.红   谁在远方呼风唤雨   能将风月看破   相思相见不相识   这太温柔的伤口   拂乱了万里江山   且醉送君从此去   繁花零落总如许   问别再问别再无期   写尽一生痴绝梦   又有谁可拼却醉.颜.红   谁在远方呼风唤雨   能将风月看破   拂乱了万里江山   且醉送君从此去   繁花零落总如许   问别问别再无期   ☆、须臾一梦   哀莫大于心死。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地面还残留的血迹,目光呆滞。   眼泪顺着脸颊落在地面,却没有散去,它凝聚成一颗珠子滚落在斑驳的血迹中,显得触目惊心。   一阵眩晕感袭来,周围的场景逐渐变得苍白,扔向我的石块停滞在空中,须臾之间,原本还在谩骂我的人们如同纸片一般抽离而去,然后是街道,房屋,城墙,皇宫,最后整个世界都慢慢抽离而去。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变成一片雪白。   就像是一个干净的梦。   我胸前那颗如琉璃般的鲜红珠子开始衰败,珠体内那如鲜血般艳丽的线条逐渐褪色,由顶端到根部,最后变成灰黑色。   我躺在一片空白的世界里,意识恍惚,胸前的珠体开始破裂,锥心的疼痛蔓延全身,最后珠体破裂没入我体内,我痛得昏了过去。   这或许是一个梦。   梦中我是统领一界的王,惑瞳。   梦中司卿说他仰慕我已久,我知道他是天界派来的奸细,可我却偏偏接纳了他。   梦中他被天帝严惩,我带着整个魔都的人前去救他,却被他一针封住命脉关在了天牢。   天帝说:“你与惑瞳暗生情愫本该重罚,不过念你当时失去记忆并非本意便不再追究,只是这惑瞳心魔已生,你若编织幻境,让她经历凛心,炽心,死心三段,便可将她永远囚禁在地狱之火中。”   沈千寻一段为凛心,不过让我冰冻自己的感情。   青城派一段为炽心,不过让我沸腾自己的感情。   兮越国一段为死心,不过让我葬送自己的感情。   原来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活在梦里,活在别人编织的幻境里。   我睁开猩红的双目,看着司卿为我编织的虚空世界,咬牙切齿。   “司命星君,你好样的。”   在这虚空世界里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是司卿编织出来的,例如栖魔树。   我站在一片虚空的世界里,朝着远方那不起眼的黑点走去,那便是栖魔树。   栖魔树原本是我魔都中心的一颗树,因在魔都甚久,吸食了不少魔气,渐渐地就变成了一颗会制造魔雾的树,这树有很多我的气息,或许它可以帮我离开司卿编织的幻境。   等走进栖魔树时,我发现了两个人。   “呵,”我笑得讽刺,“原来赤烨和上官也误入了你编织的幻境。”   赤烨看到我也很是惊奇,上官倒还是一副痴傻地模样。   “你怎么......”赤烨看到我双眼猩红,面目狰狞,本想询问却又止住了话语。   “我没什么,只不过被人诓了一把,”我将手放在栖魔树上,感受着栖魔树的气息涌入我体内,“不过,我定会让他百倍偿还。”   随着魔界气息的涌入,我的额间闪现出红色火焰痕迹,灼地我微微皱眉。   “惑瞳?”赤烨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我转头看向他,有意无意地扬了扬嘴角。   “是,或者不完全是,”我走到他面前拿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这就是你没有头绪的魔界之王的眼泪,或许对我来说这是耻辱,但对你来说应该很有用。”   “还有,”我从怀中拿出一撮发,将其中一缕抽出递给他,“这是天界上仙的发。”   这一撮头发是我那日与司卿缠绵之时结下的,那时我沉溺在爱情中,视这缕发为我和司卿在一起的见证,没想到今日我能淡漠地拆开它,并毁之灭迹。   “至于这人间最美的一双眼,我也能给你。”   司卿曾经说过,我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没准哪一天就被赤烨惦记着炼丹药去了,或许我的眼睛就是赤烨所寻的最美的眼睛。   “惑瞳,你不必为了帮我而毁了你这双漂亮的眼睛。”   “不,”我笑了,“这不是我的真身,这眼睛也并不是我的眼睛,而且帮你只是顺手,并不是目的。”   我看着他,毫不犹豫地用我渐渐恢复地魔息将双眼剥离下来递到他手上。   就在我将双眼剥离下来的时候,虚空世界开始坍塌,我的魂魄也顺着栖魔树逃离了。   ☆、咬牙切齿   我叫惑瞳,乃魔界统领,万人膜拜的魔界之王。   原本这魔界和天界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只可惜我这魔界之王当的太别具一格,以至于引来天帝的嫉妒。   听云游在三界之外的生物说,我魔界律法严谨,赏罚分明,我魔界子弟放荡不羁逍遥自在,堪称披着妖魔称号的逍遥神仙。   于是这天帝脸上就挂不住了,他想到派奸细潜到我身边,立志将我熏陶成一位暴戾残忍臭名远扬的魔界之王。   谁能担任这项任务呢,天帝想到天界最具想象力的司命星君,也就是司卿。   也不知道这司命星君是不是平日话本看多了,竟然伪装成一只仙气未尽的狐妖,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我说他仰慕我已久,甚是期待加入我的团队。   我知他是天界派来的奸细,但他那容貌却生得我万分欢喜,于是便揣着明白装糊涂接受了他。   后来故事发展的确实如同他看的话本,我们两个竟然看对了眼,可惜有情人之间总有些波澜,这天帝就是波澜,他将司卿带回去并放话说要重罚他,于是我便率领魔界众人闯入天宫。   再后来我便被司卿一针给戳入了天牢。   再再后来我就出现在司卿编织的幻境里。   这司卿简直好样的,骗了我的感情,又骗我入了幻境,最后还要将我的肉体放置在地狱之火中灼烧。   真真是好样的。   我的魂魄顺着栖魔树逃离了司卿给我编织的幻境,刚从幻境里出来,看到的景象差点让我吐出一口老血。   我的魔都被他们给灭了。   幻境是以栖魔树为中心编织的,那么我从幻境中出来就直接在我的魔都中,可是这还是我的魔都吗?!   我那美如仙境的魔都什么时候变成了这鬼样子,我命人在种的大片的虞美人全部变成了样貌相似的罂粟花,我命人修建的亭台楼阁轩榭廊坊全部变成了罗刹鬼屋,就连我寝殿上那若水殿三个字也被换成了孤星殿。   你妹的天帝!   我气得在我的魔都上上下下飘忽了十几圈,可是一个人都没看到,只有“我”的墓碑埋在魔都之巅,我飘到墓碑前仔细看过去,只见上面清清落落四个字,惑瞳之墓。   好,好得很!天帝你够种,司卿你也够狠!   满怀怨气的我直接动用魔息来搜寻我真身的位置,只要我找到了真身所在的位置我就能立马复生,可是我刚一洞察到真身的位置就被那无尽的地狱之火烧的差点找不到北。   果然!我的真身被放在地狱之火中。   怒火在我心中燃烧,现在的我只想冲上天与他们同归于尽。   我用意念做了一把月牙长剑,再动用魔息来到天界入口,手持长剑的我站在天界入口笑得诡异,无数黑**息在我身边缠绕,吹得长发乱舞。   我咬牙切齿地看着天界那明晃晃地招牌,声音低沉:“呵,我惑瞳回来了。”   我知道作为魂魄的我是无法与天帝对抗的,甚至这把门的天兵我都可能打不过,但是我惑瞳不管结果如何也要将这天庭捣腾的不得安宁!   我拿着意念化作的长刀腾空而起劈向外侧的天兵,一道银色的光华便随着刀身落了下来,但是这些天兵不为所动,我眯起眼睛,眉毛微挑。   好样的,你们竟敢无视我。   于是我又是腾空而起,将月牙弯刀化为无数银针逼向天兵命脉。   就在我接近他们的时候,我却从他们身体里穿过去了。   我虽为魂魄,在凡间没有人可以看见我,但是天界不同,就算我化成了烟飘进来都会被天兵拦下,更别说我现在还是完整的魂。   可是为什么他们看不见我呢?   我在那天兵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几趟,又在他身体之间穿来穿去,确定他们看不见我之后便放心入了天界。      ☆、忍辱负重   我成功潜进天界第一个要找的当然是司卿。   一想到我在幻境里甜甜地喊着司卿司卿的娇羞模样,我就想掐死我自己,我明明是魔界之王,这么霸气的身份怎么就做出了那么没皮没脸的事?!   当我黑着脸走进司卿的天府宫时,他正站在窗边看着院落中的虞美人出神。   虞美人?这司卿竟然会在院子里种虞美人?呵,将我关进地狱之火又种了我最喜欢的花放在院落里欣赏,这算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在天界变成司命星君的他,一身白衣,袖口是金丝绣的祥云纹路,眼眸宝光流动,黑如墨白如玉,整体看起来像是有一层淡淡的银光裹住,让人看得有些呆滞。   我突然想起了那晚我与他抵死缠绵的模样,脸上突然一红。   又想起了那日.他化为无数水雾在我眼前消失的模样,鼻子突然一酸。   又想起了当年在天界他一针戳入我命脉的绝情模样,脑子突然一凛。   这司卿,果然是披着美人皮的狼!作孽,真是作孽!   我极其气恼,又幻化出一把月牙弯刀狠狠劈向他,虽然没有用但是我还是想把他千刀万剐,可是就在我劈向他的一刹那他动了。   我吓得猛地把刀一收,然而他只是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白玉笔,以空气为画纸,在空气中挥起了画笔,白玉笔所画之处留下了银色轨迹。   他画了幅美人图。   我看着成型的美人图,脸一下比一下黑。虽说我现在恨他入骨,但是在幻境之中我爱他也是入骨,再加上他陷害我之前我本就对他有好感,所以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十分复杂,在看到他画的美人图不是我的时候,竟然有点心疼。   我捂住胸口叹了口气。   我堂堂魔界之王竟然被小小的司命星君弄得这般狼狈,真是让人笑话。   那美人图画得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他刚完笔那银色的轨迹便发出白光,须臾之间竟真的幻化成了实体,我看着眼前司卿用笔画出的女子暗自惊奇。   难道司卿用的这支笔是专门用来书写世间命格的笔?没想到这笔还有这种功能。   我伸手想摸一摸那女子,没想到刚一接触到她的皮肤我就被一股引力吸走了,短暂的眩晕感袭来,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竟然附身在那女子身上了。   “?”   我看着司卿,司卿也看着我。   “星君饶命!”我看着司卿灵机一动,“我本是虞美人,在您的仙君府中吸纳了您的仙气,刚小有修为,只是未能修得人身,我无意间占用了这身躯,可是我现在不知道怎么从这躯壳中出来了。”   我一脸痛心疾首,这般委屈的模样真真是对不起我惑瞳的名声,但是忍辱负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若他知道我就是惑瞳,必定将我的魂魄也送进那地狱之火里,所以我只能先忍忍了。   我解释了半天,声音表情动作一切都演得很到位,差点没真的哭出来,但是司卿从始至终都没有表情。   他淡漠,“说完了?”   我颤抖,“......嗯。”   他扬手,“那就下地狱去吧。”   什么?!   “星君!”我握住他想挥下来的手,痛哭流涕,“小女子名央皖,好不容易修炼至此,我可以留下来伺候仙君,还请仙君手下留情!”   司卿看了我一眼,表情淡漠,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暗自松了口气,不过随后我又笑的阴气森森,司卿啊司卿,没想到吧,我不仅没被你关在地狱之火里,反而潜伏在你身边,等到我找到机会定亲自将你手刃!   ☆、答非所问   自此之后,我就一直待在他的天府宫没敢轻举妄动,他在的时候我就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不在的时候我就安安分分地对着院子里大片的虞美人发呆。   其实司卿种的虞美人和我魔都种的并不一样,从前的我虽为魔王但从未做过十恶不赦的事情,反而我像是冠以恶魔名分的逍遥神仙,虽然放荡不羁却内心正义。   我魔都种的都是大红色的虞美人,奢侈,妩媚,妖娆,这一切都很符合当初的我,这一切都很惑瞳,但是司卿的天府宫里大都是紫色的虞美人。   紫色的虞美人,象征着安慰、休息、遗忘。   遗忘......   我正看着虞美人回忆往事,一阵风微刮过耳边,带动了无数花香,我抬眼望去,司卿披散着发神情淡漠走了进来。   我立马换上温柔讨好的笑脸:“星君您回来啦。”   司卿没有看我,就好像我跟空气一样不存在,我微笑的脸僵硬了几分。   他手拿着一面镜子径直走进房间。   现世镜?   现世镜可以看到任何现在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过得事,它是冥界之物,可是现世镜不应该是阎王在保管吗,怎么会在司卿手上。   我跟着司卿走进房间,看着我跟进来,他还是选择无视我,于是我便放心大胆地站在司卿后面,想看看他拿现世镜到底想干什么用。   只见他将现世镜放在桌子上,手在镜面上一挥,镜中便显现出了熊熊烈火,而在这烈火中有一女子被拴住双手,捆绑在这烈火中灼烧。   那是我的真身。   小巧晶莹的下巴如玉般光润玲珑,两道十分秀逸的眉,舒舒展展的展开去,眉下那双黑瞋瞋的眼,亮得肆无忌惮收敛不住,如同名剑待出的锋刃。   这才是真正的惑瞳,张扬,绝艳。   司卿紧盯着镜中的画面,原本如樱的唇色显得有些苍白,那僵硬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自己不愿意看到的画面。   假惺惺!我在旁边默默翻了个白眼。   他手又一挥,镜子中出现的画面竟是他化为狐妖第一次来找我的场景。   那是一个花香四溢的午后,我在魔都的后山赏着大片的虞美人心情正好,突然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万花丛中穿过。   我想他当时选择这样的出场方式肯定是想让我惊艳一番,可惜他错了,错就错在他牺牲了我的花作为他华丽地登场。   于是我还没等他变成人形便将他拎起来。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狐妖,竟敢踩踏我心爱的虞美人。”   我记得我初见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见我将他拎起来,他便立马从我手中蹿下来化为人形。话说他化为人形的模样是真的美,虽然和现在是一个容貌,但却是截然相反的气质。   一个字,妖。   化为人形的他见我生气便立马向我请罪,我看他生的模样甚是讨喜便不再追究,让他爱去哪去哪,没想到他竟向我行了个大礼让我收留他。   我惑瞳不是傻子,他身上那隐隐约约的仙气再加上最近天帝看我极不顺眼,我早就猜到他到我魔都的目的。   “你叫什么名字。”我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余念。”他收敛眉眼回答我。   “余念?你有什么余念要作为名字记住。”我看着他满脸玩味。   他抬起头看向我,眼中波光流转,唇角有意无意地勾起,那风姿灼华让身后的万千虞美人黯然失色。   “我的余念,是你。”   听到他这句话我突地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天界神仙清高自持,没想到今天还来了一个极会说话的主。   “你可知道进我魔都的规矩。”我挑眉看他。   “换姓换名,一切事情听从魔都安排。”   “还有一个,”我笑的不怀好意,“你先起来,我告诉你。”   他看着我那奸笑地表情,有一丝的犹豫。   “怎么,不敢?那你还是快走吧。”我装作要走的样子。   看我要走,他连忙起身向我靠过来,我看着上当的他扬起嘴角,一个抬手便将他劈晕在地。   没错,我将他打晕了。   他身上那隐约的仙气我不可能视而不见,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美男计我不会上当,除非他失忆了。   我身为魔界之王当然可以轻松地将别人的记忆拿掉,但是想要拿掉仙人的记忆就必须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进行,那现在他正处于没意识状态,我就可以轻易地拿掉他的记忆。   于是我选择拿掉了他的记忆。   好吧。我承认我中了美男计,他的样貌生的我极其欢喜,想着他若是没了记忆应该可以留着我的身边。   他在我的寝宫中醒来的时候,我正在他床边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看到我的时候他倒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开始打量他身处的环境。   “余念,你醒了。”我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余念?”他有些发愣,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我握住他的手,一脸纯情的模样。   “对,你叫余念,我的夫君。”   我在现世镜中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这时司卿把现世镜一收,表情淡漠地看着我。   “你笑什么。”他脸色阴沉,似乎不太高兴。   “那个,那个,我觉得这女子挺可爱的。”   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我光想着夸我自己了,忘记了我可是他的仇人,在他面前说惑瞳可爱不就是变向站在惑瞳这一边了吗。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竟然笑了,但那笑容并不是因为我的话而做出的,而是因为想起了什么事情。   “她确实挺可爱的。”他那原本深沉的眼眸顿时变得波光流转,连整个脸都红润了几分。   “那......”   “那你为什么要害她。”我看着他会心一笑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他看着我,表情微凝,眼中是说不出的情绪。   “你今后就留在天府宫照顾虞美人吧。”   他答非所问,留下这样一句话便离开了。   ☆、不司己命   他让我照顾院子里的虞美人,那我就好好照顾院子里的虞美人,他不准许我出天府宫,那我就不出天府宫。   我不知道他这样害我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但是我觉得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都不应该置我于此地。   地狱之火灼烧之痛,这一般只有生前犯了滔天大罪的人,死后才会受尽地狱之火煎熬,如果我的魂魄没有逃出来,如果我现在还在真身中,我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般生不如死的境地,不管什么理由我都不会接受。   他种的虞美人极其好打理,只用每日浇浇水就足够,可是我被限制在天府宫内,实在太闲,于是我就想到帮他打扫房间。   他的书桌很整洁,桌上放了几本书和几只笔就再无他物,我象征性拿着抹布在上面摸了摸,其实心思都用来寻找他有没有什么小秘密。   于是我在他的桌子上找到了命格簿。   命格簿,写人命格,凡间人们的命运都是司卿用那只白玉笔写出来的,所以我说这司卿肯定是话本看的比较多,要不然他编织梦境骗我也不会成功。   司命星君负责掌管人的命格,但是他不能司己命,不能司天命。   我在命格簿上找到了司卿的名字,只见上面写着“入情劫”,我左思右想,这情劫只有可能是我,然而他选择了抛弃我,这劫他应该算是过了。   但是我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要牺牲我来换取他的成就,凭什么他还是道貌岸然的神仙而我却在地狱之火里煎熬,于是我拿起他的白玉笔在他的命格后面加了三个字“剔仙骨”。   淡淡的银色印记浮现在纸上,随后又消失不见了,我并不能主宰司卿的命格,他的命格都是天命,白玉笔是无法左右的。   我又找到自己的名字,只见上面写着“劫后余生”,我想了想我现在确实是劫后余生,身体虽然在地狱之火里,但是魂魄却跑出来了,也感受不到地狱之火的灼烧,这也算是劫后余生。   但是我还是拿起白玉笔在后面加了四个字“东山再起”,虽然写不上,但是我还是要写,如果我能东山再起,我一定要三界都看清楚天帝那道貌岸然的嘴脸,让背叛我的司卿看到我重回巅峰,让我所受的苦都加以百倍的还回去。   我正拿着白玉笔做着白日梦,天府宫外的风铃响起了。那风铃叫迎客铃,如果有人拜访,那风铃就会自动响起,提醒主人出来迎客。   我放下手中的命格簿和白玉笔,出了房间向门外望去,本以为会是天界仙君来寻司卿商量要事,没想到这一瞅瞅见了一位仙子。   那仙子看似年纪比较小,但身姿已经完全长成,曲线并不似寻常年龄女子带点青涩的玲珑,而是饱满处直欲喷薄,纤细处娇柔将折,那一身粉嫩的裙衫竟被她穿的风姿妖娆。   这一看我就有些怀疑,这司卿的情劫是不是我。   她手拿一个食盒,直接走进天府宫并且四处张望着,看到我之后表现出一副疑惑的神情。   “你是?”她看着我,表情并不太友善。   “我原是这天府宫中的虞美人,无意间被司命星君点化,现在是司命星君身边的侍女。”我乖巧地回答她。   “哦,原来是这样,”她神情放松下来,随后又笑了笑,“我是桃花仙子,也算是由花修炼成仙的,我们还算是有些缘分。”   “对了,司命星君不在吗?”她拎着食盒向我身后的房间张望。   “星君的行踪从来不和我说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听完我说这句话,她的神情算是又友善了些,她走近我并揽住我的胳膊,那温暖的笑容就好像我是她亲姐妹。   “你别在意啊,司命星君他向来不喜与人交谈,所以平时高冷了点也很正常。”   “呃,”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星君是主子,我是侍女,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也不敢放在心上。”   “对了,我叫灼瑶,你叫什么。”   “央皖。”   “央皖,这个名字倒是挺好听。”她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食盒打开。   “这是我给司命星君做的桃花饼,现在还是热的,不过估计他回来了就凉了也不好吃了,所以你吃吧。”   我看着她打开的食盒,看着那一盘熟悉的点心,心里满是疑问。   这桃花饼是我独创的,我还记得当初司卿在我后山种了不少桃花树,可是我对这漫天桃花的美景并不感兴趣,于是便摘了那开得正艳的桃花做成桃花饼,先开始司卿是极其反对的,但是后来他吃了我做的桃花饼倒也没什么意见了。   最主要的是天界的仙人从来不用吃东西的,就算吃也是吃仙果喝仙露,从来不会吃这凡间的东西,这灼瑶是怎么会做这桃花饼的?   我拿起一块桃花饼吃了一口,假装惊奇的样子道:“这桃花饼真好吃,可是这饼看起来不像是仙界食物啊。”   灼瑶立马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道:“你可别说出去,我这可是跟魔界的人学的,这要是让天帝知道了,我估计仙位就不保了。”   “啊?”我佯装惊奇,“难道你偷偷到魔界专门学的?不会被他们发现你的身份吗?”   “我哪敢去魔界啊,”灼瑶突然激动起来,“这都是跟天牢里的那些魔界之人学的,他们说司命星君在魔界的时候极爱吃这桃花饼。”   “这司命星君不是跟魔界闹翻了吗,这魔界的人为什么还会这么关心星君能不能吃到桃花饼。”   灼瑶脸色变了变,但还是回答了我。   “估计他们是想让星君想起这魔都的往事,念旧情放了那惑瞳一命。”   我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你们这群人我真是白养了,司卿都把我放在地狱之火里了,肯定不会因为一个桃花饼就放我出来,自己的性命都不担心反而关心我。   “那为何这星君不但没放了那惑瞳反而将那些魔界之人都抓起来了?”   灼瑶目光落在远处的虞美人身上,像是在回忆当年的事。   “其实当年的事具体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那惑瞳当时心生恶念,已经失去了心智,那时的她杀了不少仙界的人,连天帝都无法将她困在地狱之火里,所以才让星君编织幻境让惑瞳得以恢复心智,至于她的魔界弟子自然是因为杀害了仙界的人而被天帝关起来了。”   失去心智......   直到灼瑶离开很久,我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为什么会失去心智,而且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如果司卿没有编织幻境,那我是不是六亲不认,祸害苍生?   我在天府宫的院子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司卿回来我都没能想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司卿从外面回来,神情依旧如往常淡漠,他经过我的时候还是没有看我一眼,但是这次我却主动拽住了他的衣袍。   “星君,央皖整日在这天府宫中实在憋闷,明日我能不能出去转转。”我拽着他的衣袍,仰望着他,但他依旧眸深如水,淡漠亦常。   “不行。”   “可是我......”   “不行。”他打断我,并且拂掉我拽住他衣袍的手。   “我只是想跟灼瑶学习怎么做桃花饼而已!”我仰望着他,眼睛湿润一片。   “央皖听说星君您最爱吃这桃花饼,而央皖自有形体以来从未讨过星君欢喜,所以央皖才提出要出去走走,其实是想给星君一个惊喜。”   我表情悲痛,细长的睫毛上已经被泪水润湿,本来如樱色的唇也被我咬的泛了血色。   我这副模样,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这是一出痴心仙子苦追高冷仙君的戏码,定会被我的演技所动摇。   “你都说出来了,现在没有惊喜了。”   他依旧淡漠,只是语气上稍微缓和了一些。   听他的话似乎还是不愿放我出去,我有些气恼,这司卿现在怎么这么无情,当初在魔都他明明乖得很,现在怎么一副高冷模样。   不顾我表情的变幻,他转身就走,我连他的袍子都来不及抓住。   “明天早些回来。”他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   我望着他的背影一愣,这就是同意了?   ☆、度厄星君   第二日一早我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装模作样在院子里照看了好一会虞美人,一直等到司卿出了门我才敢出去。   我要去的地方便是天牢。   虽说我现在并不能救我那些魔界弟子出来,但是至少我可以给他们传递一个消息,那便是你们的魔王惑瞳回来了。   只要我还没有死,一切都有翻盘的机会。   但是如何进入天牢传递消息是件难事,我原以为我可以自由出入这具身体,但没曾想到我真的被困于这具躯体内无法出来。   我走到天牢门口,看着把守天牢的重兵皱起了眉头,这里的天兵外有十个,内层有一百个,天牢中心不知道还有多少人看守,这要传递消息是不可能的,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徘徊不已犹豫不决的时候,那把门的天兵倒是主动找我麻烦来了,只见离我最近的那人,银盔护甲,手持长刀,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   “你是何人。”他声音浑厚,让我听得心一颤。   “我当然是这天界的仙子,不过我刚成仙,所以你没见过我也是正常。”我镇定地说道。   “凡是修成仙的仙人都需要计入名册的,那仙子可否跟我一起去看看你的名字是否在这名册里。”那人目光炯炯,瞳孔如黑夜一般紧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真身看穿。   这天界怎么会有如此较真的人!我极其恼火,但是我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我怒极反笑。   “呵,我刚修成仙,不知道天界的情况,今天可算是见识了这天界原来尊卑不分,竟然只识东南西北不识上下,纵然我苦苦修炼成仙还不如做一个看守天牢的小天兵。”我语气讽刺,把当仙子的架势端了出来,原以为这人会被我恐吓到,没想到他还是面无表情。   “最近天界多不太平,必要的警惕是我们每一个天兵的义务,所以还请谅解。”   “你!”我气恼至极。   就在我与他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   “她是司命星君府下的仙子。”   我扭头看去,只见那人满头长发黑亮如缎,柔软披泻于肩头,他用他温柔的眼波看着我,漫天星芒流转,尽落在他一人眼里,瞬间黯淡了耿耿霜河。   他是......   上官......   “度厄星君。”那天兵向上官一拜。   “她是司命星君府下刚修成的仙子,司命星君今日事物繁忙忘了带她去登入名册,今日我这番来寻她便是要带她去入簿。”   “如此,那我便不在和这位仙子去了,”那天兵又向我微微一拜,“仙子得罪了。”   我并不理会那天兵,我现在一门心思都放在上官身上,不过他怎么会是星君?赤烨呢?   见我站在原地不动,上官倒是笑了出来,这一笑万物都黯淡了光泽。   “还不快过来。”他看着我神情温和。   我从发呆中反应过来,然后迅速跟了上去,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直到走出天牢很远之后他才扭头看着我。   “你是司命星君点化的仙子吧。”   “啊?”我想了想好像也算是,“嗯,算是吧。”   “那看守天牢的天兵很严苛,你若是被他抓住恐怕司命星君也救不了你,所以你下次不要乱跑了,这次碰巧我能救你,下次可就说不定了。”   “那星君您为什么要救我。”我抬头看着上官,眼中波光流转,我现在无法告诉他我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   “因为你身上有司命星君的气息,司命星君这个人平时断不会将自己的气息留在谁身上,所以你应该不是恶人。”   “哦。”我漫不经心地回答。   “好了,你快回去吧。”他微笑着看着我。   “那个,听说您是度厄星君,那您住在哪,我平时能去找您说说话吗?”   他听了我的话倒是一愣,随即又笑了开来:“当然可以,我就住在天机宫,来的时候让侍女传唤一声便可。”   “嗯,谢谢星君今日相救,改日我定上门道谢。”   上官笑而不语。   回天府宫的路上我一直心神不定,我记得赤烨跟我说上官是凡人才对,怎么现在也变成星君了,而且和司卿看起来关系还不错,赤烨是魔界的人,那上官会不会也是为了将赤烨关起来才进入那个环境的?   我心里琢磨着进了天府宫,但却没有注意到站在大片虞美人面前的司卿。   “回来了。”   司卿的声音惊醒了正在想事情的我,我连忙抬起头望向他,可能是那大片的虞美人太过娇艳,使得他的眉目不甚分明。   “嗯,回来了。”我回答道。   “那桃花饼可学会了?”他语气没什么起伏,我听不出喜怒。   “学会了,”我莞尔一笑,“可是要现在做给星君尝尝?”   他紧盯着我没有说话,我也权当他是默认了,于是跑去给他做了盘桃花饼。   这桃花饼既然是我自创的,那定是没有人比我做的正宗,昨日灼瑶做的那些桃花饼虽说和我做的差不多,但是细细品起来还是有细微不同。   这不同就在于火。   我在魔界做桃花饼是用民间柴烧的火,而灼瑶用的是法术幻化的火,就是这样的细节让桃花饼的味道有质的区别。   当我做好桃花饼端到司卿面前时,他表情淡淡,犹豫了一会拿起一块尝了尝。   我看着他深邃黝黑的双目近在咫尺,那眼中的情绪太过复杂我分不出喜悲,只见他那拿着桃花饼的手,都在微微轻颤。   “很好。”他将那剩下半块桃花饼放回盘子里,眸光一转便望向远处的虞美人。   我听着他的夸奖,内心自然很开心,我嘴角扬起看着盘中的桃花饼,心里得意。   “我听说,”司卿转向我,那眸子黑如长夜让人窒息,“今天你去天牢了。”   我一惊,他怎么知道?不过我迅速冷静下来,换了一副懵懂的表情。   “天牢?在哪?”我瞪大眼睛,一脸无知,“我今天确实转了很多地方,有些迷糊,不过确实有个人自称天兵让我去登簿,对了,我被点化的仙子用不用登簿?”   他看了我半晌没说话,显然是不相信我刚刚所说的。   “今后不要乱出天府宫了,你的身份还不够登簿,所以老实待在这里照顾虞美人就行。”   说完他就回屋了,我看着司卿那冷傲的背影,无奈的耸耸肩,你叫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了?笑话。   我将桃花饼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便也回房间了。   ☆、呓语喃喃   第二日一大早我打算去找上官,想向他打探一下关于我的事情,出门经过那石桌的时候,我发现昨晚那盘桃花饼已经空了,我扬起唇笑了笑便出门了。   在路上问了几个仙子才找到了上官所在的天机宫,还没进去就被一个仙童拦下。   “还问这位仙子来天机宫有什么事吗。”那小童态度恭敬,没有丝毫飞扬跋扈。   “还请麻烦告诉度厄星君,我是司命星君身边的仙子,我有事要见他。”   我也客气的对那小童笑了笑,不一会那小童便请我进去。   上官这院子不同于司卿的院子,他这院子花花草草各式各样,整个院子都被植物包围了,上官正坐在院中的一凉亭里喝着茶,那亭上吊着的淡紫色花卉印照着上官那如樱的唇色。   “你们星君都爱种些花花草草吗?”我向上官走过去,笑颜如花。   “天庭怎可会有花草。”上官拿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随即笑开,“这天庭中的花草都是幻象,不枯不萎,也不需要打理,永久都是盛开的模样。”   “都是幻象?那我怎么由司命星君殿内的虞美人修成灵物?”我有些吃惊,当初我找这个借口司卿也没有反驳我,如果司卿院内的虞美人都是幻象的话,那他应该早就知道我在说谎。   “司命星君的事情我也不好揣测,”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过,我刚刚所说的都是实话,并没有虚言。”   我沉着脸,没有说话。   “还不知仙子何名,今日到我天机宫又有什么事?”上官岔开话题,给我倒了杯茶。   “我叫央皖,今日来找星君是有问题想请教星君。”我恢复正常的神色,想着今天是有事来的,所以顾不得想那虞美人的问题。   上官没有问我想要问什么,只是看着我笑了笑,那表情温和,像极了幻境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司卿。   “我想询问关于惑瞳的事。”我看着上官,仔细地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听了我的话,他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不远处,思绪像是飘到很远的地方。   见他久久不回答我便解释道:“我是虞美人修成的仙子,而惑瞳当年极爱的就是这虞美人,所以我和惑瞳也算是有一些缘分,自然对她的事有些好奇。”   “你不要多想,我不是怀疑你什么,”上官笑了笑,眸子里一片清澈,“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什么,而是我对以前的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见我疑惑,他又慢慢晃了晃手中的茶。   “之前我失去记忆变得如痴儿一般,而司命星君为惑瞳编织环境的时候也将我放了进去,他说自有人会救我。”   “你为什么会变得如痴儿一般?”   “想不起来了。”他看着我笑得轻松,“我也不愿想,现在这样就很好,无忧无虑才是真正的神仙生活不是吗。”   面对他的话我竟不知该怎么反驳。   “那,那你记得一个叫赤烨的人吗?”我小心翼翼地询问,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赤烨?”他笑着看着我,“不认识,难道是你什么人吗?”   是你什么人啊,而不是我什么人。   我看着他一脸懵懂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接下去,看来上官真的是忘记了以前的事,问不出我想知道的事情我也不适合多呆于是就走了。   我回去的时候不算晚,一般这个时候司卿都还没有回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已经在天府宫的大院里坐着了。   “星君,您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看着司卿我便随便说了一句,原以为从昨晚我给他做了桃花饼之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有所好转,没想到今天他看向我的眼神如此冷漠,那目光中有无数情绪翻转,浓郁的戾气袭来。   他生什么气?我疑惑地望着他。   “你去哪了。”他声音低沉没有起伏。   “我?我今天去度厄星君那里去了,上次被天兵拦下是星君替我解围,我今天专门登门道谢。”这个谎我撒的自然,没有破绽。   “道谢要谢整整一天?”   看着他那阴郁的脸我还是没明白他在生什么气。   “星君您怎么了?”我直接问了出来。   “你也知道我是星君,也知道是我的侍女,”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目光带着些许隐忍,“我的侍女天天往别的星君府上跑,难道是动情了?”   被他捏住下巴,我有些吃惊,司卿这是怎么了?就算我对上官动情他生那么大气干嘛,如果我是惑瞳他生气倒是情有可原,可是我现在是央皖。   我突然想到今天上官跟我说的,这天界的花草全是幻象,那我就不可能是这虞美人幻化的,这就说明司卿一直都知道我在说谎,难道他知道我是惑瞳?   “央皖自知身份,不敢倾慕星君。”   我在想他可能早就知道我是惑瞳了,我去找上官他生气无非是因为在幻境中我将双目都挖出来用来救上官,司卿定是以为我在幻境中喜欢上了上官。   不过这关他何事?   “你知道不敢就好,他已有挚爱之人,你还是安分待在天府宫照看虞美人吧。”   挚爱之人?会不会是赤烨?   “他有挚爱之人?是谁?”我连忙问道。   “你!”他捏住我下巴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   我看他不打算告诉我,于是更加坚定地对视他的目光说道:“今日的挚爱之人可不一定是明日的挚爱之人。”   “如果我告诉你他喜欢男人,你还倾慕他吗?”   司卿紧盯着我,胸口起伏明显,像是生了极大的气。   “那男人叫什么名字?”没有理会他的情绪,我只想知道答案。   可是他却猛地收回手,转身离开了,留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大片的虞美人,我蹲下来用手轻轻抚了抚那花。   “这真的是幻化的花吗。”我喃喃自语。   第二日,一早我又想溜出去找上官,通过昨日司卿的话我知道了上官和赤烨绝对是一对,至于现在上官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这都还是疑问。   我刚从屋里出来,却见司卿站在天府宫门口,看样子他等我等了一些时候了。   “星君今日可要出去?”我看着他莞尔一笑。   “央皖,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你不能出天府宫。”他表情冷漠,也不动气,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我暗自挑眉,心里想到你不让我出去那等你走了我再出去呗。   “央皖听从星君吩咐。”我行了个礼,准备回屋等他先走。   “你不必动心思了,我已经设下结界,你是无法出去的。”说完,他就走了。   我不敢相信一般地跟着他,没想到刚到天府宫的门口就被一道隐形的墙给弹了回去。   无耻!   我在这天府宫看了一天的虞美人,想了很多很多东西,想到我还是惑瞳的时候,他还是余念的时候,我曾问过他,如果有一天我和他立场相对,他会怎么办,我记得他当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他说纵然万人负你,我不负你。   我也正是相信了他的这句话,所以当初才那么坚定地闯入天庭救他,我本以为他会恋旧情,却没想到他冷漠无情,而现在等到我恨他入骨的时候,他的所作所为又告诉我,他对惑瞳有情。   到了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对司卿抱有什么样的情绪,我现在只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在院子看花想事,看着看着我就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睡着了。   司卿回来的时候就看着他亲手幻化出来的女子,身穿淡粉色极其乖巧地趴在石桌上,他走近那女子,看着那毫无防备的面容有一丝出神。   “司卿......”趴在桌子上的那女子呓语喃喃。   他一愣,那一瞬间眼中的情绪万转。   “你终究还是寻来了,你是来找我复仇的吗?”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喃喃自语,随后又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搭在那女子身上。   “央皖,你说惑瞳她恨我吗。”他说这话没指望有人回应他,这句话就像是自言自语,问给自己听。   “她恨你入骨。”桌上的女子在睡梦中皱了皱眉,轻轻低吟。   “可是想让我下地狱?”   “不,她只想剔除所有记忆,与你永世决绝。”   听完,他一震,脸色灰白。   ☆、收敛眉眼   我在这院内的石桌上趴着睡了一夜,醒来时司卿的披风从我身上滑落,带起淡淡异香,我弯腰捡起那披风环顾四周,却只有那大片虞美人回应我的目光。   司卿出去了,他给我设的结界也消失了。   我继续去找上官,这一次我来到上官的天机宫,门口的仙童没有阻拦我,而是直接领着我进去了。   那仙童带着我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偌大的屋子,而上官手中正拿着一本书靠在椅子上娴静地看着。   “央皖拜见星君。”我向他行了个礼,仙童出去把门带上了。   “这里没有别人,你就不用行礼了,上次你也没有在意这些礼节不是吗。”上官笑着将手中的书放回身后的书架,然后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今天是不是也有问题想要请教?”   “算不上请教,只是央皖在这天界也没有个说话的朋友,而星君待央皖极好,所以央皖就忍不住来叨扰星君。”我低头敛眉,模样温顺。   “我待你极好?”他靠在椅子上像是回忆什么,却最终摇了摇头,“我第一次见你便觉得你格外亲切,所以对你也算照拂。”   “或许是星君下凡历劫的时候,我和星君有一段缘分。”我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历劫?”他的目光由涣散变凝聚,连嘴角都凝了起来,“我曾听司命星君说过,我变成痴儿之前确实是在人间历劫,估计这劫我没能挺过去所以才那般痴傻。”   如果上官真的历劫的话,估计是在历劫的那一世遇上赤烨的,上官在那一世死去,所以赤烨才会一直寻他。   看着我表情凝了下来,上官倒是笑开了。   “难道我历劫的时候真与央皖仙子有什么奇遇?”   看着上官此刻那璀璨的笑几乎惊艳了时光,我的心反而沉了下去,赤烨应该不知道他拼尽全力救来的上官是天界的星君,是与他立场完全相对的人。   原来,   我和赤烨都是被这命运戏弄的人。   一阵敲门声响起,那仙童进来后面色紧张,有些焦急。   “星君,有魔界的人正攻入天界南门,司命星君正在与之对峙。”   听完那仙童的话,我和上官的脸色皆是一沉。   “央皖仙子,你先待在我的宫殿不要出去,我现在要出去一趟,你要小心。”   没等我答应他就急急地出去了,而我站在原地,计从新生。   我没有乖乖地待在天机宫,从上官的府邸中走出,没有回天府宫而是去了天牢,等到了天牢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那里一个天兵都没有。   如果那个仙童说的话都是真的,魔界之人真的毫无防备攻上天界,那天兵定是措手不及的,所以守卫天牢的天兵也会先去南门支援。   仙界的天牢不像凡间的那样阴暗,进去之后一长排旋转式的白色大理石阶梯通往地下,那墙壁在明珠的照射下印的惨白,我沿着阶梯一直走到最深处,一排牢房幽幽通向远方。   这天牢里关的并不都是恶人,只不过这些人的立场都与天庭对立,所以就被认定为恶人。   这世间本就没有善恶之分,只是有了利益,也就有了相对的善恶。   越是走向深处所关的人,越是极恶之人,幸而我只走了几步路就找到了关押我那些魔都弟子的牢房。   我第一眼看见了林慕安,说来好笑,他本是人间第一大正派的继承人,一直对抗邪恶势力,是真正的名门正派,一身正气。可惜他练功走火入魔,而他的家族却选择抛弃他,那些他救过的人同样鄙弃他,他最无助的时候我收留了他,所以他一直效忠于我。   而后我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有我的左右护法,还有一直跟着我的小妖,甚至我魔都看门的都在这些人里。   顿时我心里有些酸涩,他们本不会被关在这里的,我魔都本应该一直兴旺下去的,我惑瞳本应该叱咤风云逍遥自在的,而如今因为我的过错导致这么多人被我牵连。   我深吸一口气,走向他们,我原本只想向他们传达我还没死的消息,没想到等我走进牢房一看,这门上的锁竟然只是半扣上的。   天牢里关押普通犯人的都是用锁,这锁附上法术,只有仙界之人才能打开。而关押极恶之人则是用千年寒冰链捆绑,这个一般只有天帝才能打开。   而他们牢房门上的这把锁,没有完全锁牢,我只用将锁转一圈就可以拿下来了。   但是我有一刻的迟疑,这一切都太顺了,从早上天府宫的结界消失,到有认闯入天界,再到牢房门口无人看守,再到眼前这锁形同虚设。   这一切都像是有认为我设计好了。   “你是谁?”林慕安看着在牢房门前踌躇的我,语气不善。   我抬头看向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把牢房上的锁拿了下来。   “你们快走,现在天界的兵力都集中在南门,你们从北门走就可以逃出去了。”   里面众人看我将牢门打开,也不问为什么就赶紧往外跑,但是林慕安却将大家叫住了。   “大家等一等,我们不要中了这个人的计谋。”   他说完,本来还准备狂奔出去的人都停下来,看看他看看我,一脸犹豫。   “我们被天帝关起来本就没理没据,而如今我们出逃天牢,这如果是一个陷阱,那我们岂不是给天帝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灭了我们?”   说得好,这小子思维缜密,面对诱惑却能镇定思考,可是,我现在想打他一顿!   “你是林慕安吧。”我看着他隐忍住怒气。   “你不用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们还不出去,那惑瞳的心思都白费了。”   听到惑瞳的名字,众人皆是一震,林慕安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中的情绪比我当初救他时还要复杂。   看鸡毛啊看,你再不走我就要被你害死了!   我看着他表面平静,内心早就把他骂了个千百回。   “且信你一回。”   他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带领着众人从天牢中逃出去了,我将那锁重新挂在牢门上便也出去了。   我回到上官的天机宫,一直等到上官回来。   我这样做不是因为我担心他,而是需要他帮我证明我一直在天机宫等他,而没有去天牢,我要摆脱嫌疑。   “星君,那南门作乱的魔界之人可抓到了?”我看着上官收敛眉眼道。   “没抓到什么人,他们只是用幻象扰乱天界秩序。”上官看着我眼睛里流转着别样的情绪,“不过,司命星君让我转告央皖仙子,他在等你回去。”   我心一惊,不过那表情也只是一瞬,我淡然地给他行了个礼便回去了。   一路上我在想司卿喊我回去到底是为何,是我私自出府,还是我又去找上官,或者是他知道我闯天牢?   回去之后司卿看着满院的虞美人出神,那平时冷傲的容颜这时却显得极其疲惫,像是随时倒下一般。   我看他没跟我说话,刚准备解释我今天去哪了,他却打断我。   “你觉得这紫色的虞美人和红色的虞美人哪个更美。”   “红色。”   他看着我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没有之前的疏离,也没有在幻境中的宠溺,就像是随意一笑不带任何感情。   “红色的虞美人太耀眼就像罂粟,而太美的东西会被觊觎,紫色的虞美人只要有懂它的人欣赏守护,那便是最圆满的。”   我看着地上紫色的虞美人沉默了。   ☆、姻缘浅淡   我以惑瞳身份活的时候就如那大红色的虞美人,耀眼张扬。而我以卿瞳身份活的时候如那紫色的虞美人,被司卿默默守护,无风无雨。   可是你让我做不成卿瞳的不是吗,现在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   “将自己的幸福放在一个人手上太傻了不是吗,那人让她生她就生,让她死她就死,与其这样战战兢兢地活着,不如做大红色的虞美人,耀眼张扬,就算有一人舍弃她,也会有万千人来追捧她。”   司卿听了我的话,脸色苍白,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时,天府宫外的风铃响了起来,司卿站起身看了我一眼便出去了。   我进到司卿的书房,拿起了他那只白玉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将白玉笔放在这书房的,又或许是因为我现在没有内丹,要了这白玉笔也没什么作用,大不了将它藏起来。   内丹,我的内丹在哪。   我用魔息探寻到我真身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我的内丹,而他们是仙界的人要了我的内丹没什么用,但是我只要拿回内丹,我几乎可以恢复九成的法力。   我坐在屋里想了想,起身做了些桃花饼便也出去了。   出了天府宫,我中途问了些路,才算是找到了月老那里,那月老门前的月老池,牵牵绊绊的红线绕来绕去,只叫我看花了眼,我定了定神才在门外叫了声月老。   屋里静静的,没一丝声音,我又大叫了一声,一声“唉呀”顿时传入耳畔,月老跌跌撞撞开了门,见到我时,哭丧着脸:“有何贵事?”   我看着月老哭丧的脸,赶紧笑意盈盈地行了个礼,甜甜道:“月老,您忙不忙啊,我是天府宫新修的仙子,做了些桃花饼想给您尝尝。”   听到这,那月老脸上喜笑颜开,赶紧招呼我进屋,我进屋后就将桃花饼放在桌子上,然后打量着屋里那些个互相牵扯的红线。   屋里的这些个红线不像是月老池的那些,它们交错有序,在暗处甚至发着幽幽红光。   “哎呀,这屋里的红线怎么还会发光。”我佯装惊讶道。   “这屋里的红线啊,都是三界重要人物的姻缘线,他们的线啊,不由老头我牵,而是自己结。”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着那些个红线,目光极快地扫着,“那我想问司命星君的红线在什么地方?”   “嗯?”老头正拿起一块桃花饼放在嘴中咬了一口,然后满脸笑意地看着我,就像是这样看就能看出□□。   “咳,”我尴尬地咳嗽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月老您觉得我这桃花饼做的可还好?”   月老眯着眼睛笑地不怀好意:“这桃花饼自然是好吃,但是老头我还是觉得你这犯了桃花的脸格外好看,哈哈。”   这老头笑得张扬,满嘴的桃花饼碎屑喷溅而出,我站在一旁默默无语。   “丫头啊,看你长得挺水灵,桃花饼做的也好吃,老头我就劝你一句,这司命星君可不要随便喜欢啊,你可以换一个嘛,我看那南天门的侍卫南诺就不错,我给你们两牵个线保证成!”   “......”   “丫头不喜欢?”月老摸着胡子想了想,“那南诺的弟弟南悉也不错。”   “......”我看着月老那不给我找个姻缘不罢休的样子,我赶紧推辞,“月老啊,您别多想,司命星君在这天界哪个女子不喜欢,就连那魔界的惑瞳都入了司命星君的道,我啊也就只是倾慕星君,并没想求得个姻缘。”   “今天来就是想给您尝尝我做的桃花饼,您啊特别像我在凡间时的爷爷,所以便来看看您。”   我站在一旁甜甜地笑着,仿佛他真的是我爷爷一般,月老听了这话也是极其受用,拉住我的手就往线池那边带。   “丫头啊,这根就是司命星君的姻缘线。”   我看了看月老手中的那根红线,那线极其地淡,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这线为何这般浅淡?”我问道。   “这线啊,是最近才生出来的。”月老叹了口气,“司命星君的姻缘线本与那惑瞳连在一起,只可惜那惑瞳已死,所以原来那根姻缘线便断了。”   “那这根是?”   “老头我也不知道,说不定他找到了个代替惑瞳的女子暗生情愫。”月老低头分析道。   和我的姻缘线断了又和别人暗生情愫?他咋不飞天呢?!   月老看着我面色不好,于是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手,就在我回神的时候,月老将那根线牵在我手上了。   “!!!!!”   我看着隐匿在我无名指的那根红线,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这是干嘛!”我赶紧挣脱月老的手,使劲揉搓着无名指,“我刚想通与那个混蛋再无瓜葛,现在怎么又牵上红线了!”   “丫头别急,”月老满脸笑意,脸都笑得通红,“老头我不早说了吗,这些个人的姻缘,老头我牵不了。”   “那这线为何隐匿在我手指上了?”   “丫头啊,我看你面善,而且极其和老头我的缘,所以我才给你牵得这线,只要以后这司命星君不在是司命星君,你们两的姻缘也就牵在一起了。”   我看着老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司命星君不在是司命星君,那他还能是什么?”   “他下凡历劫的时候,或者被剔除仙籍的时候......”说到这月老的脸一白,“哎呦,这些个话老头我也不能乱说,其中的道理还要丫头你自己悟。”   “......”   ☆、鞭笞之伤   等我满怀心事的回到天府宫时,司卿还没有回来,我低头摩挲着无名指,想着月老的话。   下凡历劫,剔除仙籍......   我本是想去月老那里看看司卿的姻缘线在谁身上,如果他的姻缘线和我惑瞳的绑在一起,说明他确实是爱过我的,等我拿到内丹我就远走高飞,不在和他有任何瓜葛,但如果他没有爱过我,说明他从头到尾都在骗我,那么骗我的人我定百倍偿还。   我还在低头想事,这时司卿回来了,从远处看过去,他的身影并不像以前那般笔直,而是微微驼着背,步履有些阑珊,看到我在院子里,他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我,我也定定地看着他,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动。   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先开了口。   “司卿,我不想在演下去了,你害我至此却不赶尽杀绝,我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心态面对你,我以前爱你入骨,后恨你入骨,然而现在我只想忘记你。”   “司卿,你竟然愿意隐藏我,那我也求你帮我找到我的内丹,我拿到我的内丹,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我会自己封存记忆,远离你的生活。”   “我......”   话还没有说完,远处的那个身影竟然倒了下去。   “司卿?”我跑过去扶起他,“你怎么了?”   我的手拖住他的肩膀,摸下去满手的黏腻,我轻轻掀起他的外袍,入目之处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皮开肉绽,有的甚至深见白骨。   这些全部都是鞭笞之伤。   “你......”我想问他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知道该摆出什么情绪来。   他目光淡淡,盯着地面出神,像是魂魄抽离了身体一般,他抚掉我扶住他的手,徒自站了起来,中途他几乎又要跌倒,却是下了决心不让我搀扶。   “好。”站起来后他没有看我,只是出神地看着前方,“我帮你找内丹,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他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每走一步他身后的鲜血就顺着衣摆滴了下来,落在青白玉板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我叹了口气还是追了上去扶住了他,这次他没有挣脱我的手,反而将身体一部分的重力压在我身上,估计是伤的太重已经没有力气在推开我了。   我将他扶到书房,因为我知道书房里放着很多药,而且书房也有一个软塌,他到书房休息不比在卧房差。   “其实没有魔界的人扰乱天界南门秩序吧。”我在书房柜子里拿出了很多瓶瓶罐罐,分辨了一下挑了五六瓶拿到他面前。   “你先趴在软塌上,我来给你上药。”   他没有说什么,自己趴在软塌上任由我在他的伤口上撒药分,这白色的药分落入伤口缝隙中迅速将血止住了,至于那入骨的伤口我倒了些液体状的药,那药将他骨头上的皮肉屑冲了出来,然后我才撒了些药分。   在上药的过程中,他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眉头紧蹙,额头上冒出了些许冷汗,那如樱的唇被他咬的惨白。   我拿着帕子轻轻在他额间擦拭,他却突然捉住我的手,语气还带着些颤抖。   “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害你至此,你不用同情我。”   “那你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害我。”我任由他捉住我的手,我也没挣脱,就这样看着他。   “因果已定,追究起因还有什么意义。”   “有。”我抽出我的手,反而抚上他的心口,“我想知道,你这里有没有惑瞳。”   他看着我的动作,眼底划过一丝悲恸的情绪,那情绪像是洪水泛滥一般在他眼里越来越浓烈,最后他闭上眼睛轻叹一声。   “我为余念的时候,惑瞳是我的一切,那日天帝将我带回天庭并解开了我的记忆,你上天界救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是余念了。”   “我是司命星君,但是身为余念的记忆却一直在脑海里,拿针封你的命脉是我作为司命星君必须做的,编织梦境将你囚禁在地狱之火,是身为余念必须做的。”   “那日.你已经丧失心智,若不编制幻境将你的魂魄肉体内丹三者分开,余念这一生再也无缘惑瞳。”   我看着司卿痛苦的脸色,心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你的真身不能再用了,你当时着了心魔,我编织幻境将你的心魔引到了你真身上,所以你的真身注定要在地狱之火里灼烧一辈子,而你拿到内丹可以再幻化一副容貌。”   “只是这世上再无惑瞳。”   ☆、顿生心魔   我还是惑瞳,司卿还是余念的时候,一切劫数都还只是个开始。   那日,他在我的床榻上醒来,我满脸笑容地告诉他,他是我夫君,而他只是愣了一愣竟然立马反应过来叫了我声娘子,硬是把我调戏他的笑僵化在了脸上。   我虽对他极有好感,但是并没有打算让他占我便宜,于是我又笑眯眯地对他说,今后还是叫我惑瞳就好。   他被我封了记忆,但是并没有封住他的习惯。   他喜静,我好动。他爱看书,我好听曲。他喜欢我穿浅色的衣服,我却偏爱大红色衣袍。   这让他几度怀疑我是不是在骗他,然而我只是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眉毛挑的张扬,笑哈哈地对他说,我们这叫互补。   那时我爱他吗?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爱的吧,但是这种爱太淡了。   我们同榻而眠,一起看风景,一起玩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和他在一起不够轰轰烈烈,但却是最安逸最舒服的。   我曾想着我以后要爱一个人定愿为他放弃整个世界,可是和他在一起我才看到了整个世界。   我始终记得那日,有几个游离在魔界的挑衅者伤了我的左臂,我将他们全部处死之后满身是血的回到魔都,当他看到我时,那满眼的紧张伤痛以及他冲过来抱住我时的小心翼翼,都让我无法对他说我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我骗他说我种了剧毒,需要魔都山顶的魔息花,他的法力在我封存他记忆的时候也一同给他封住了,那时的他就跟凡人一样,但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爬上魔都的那座山,花了三天的时间给我摘下了那魔息花。   当我躺在床榻上悠闲地哼着小曲时,他冲进屋内将魔息花放在我的面前,并急着问我还来不来得及。   他那散乱不成模样的头发被汗黏在脸颊上,衣服也被勾破了不少,那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苍白干裂,但他的眼睛依旧那样明亮。   那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眼前的这个人啊,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他,可他却一把抱住我,说出了我心里想的那句话,他说,惑瞳我一定好好守护你。   至此,我算是爱他入骨,即使我知道这是他被我封存记忆所说的话,并不能当真,但是我又抱有一丝侥幸,或许他恢复记忆了依旧会喜欢我的。   平静的生活不会持续,天界的人终于将他带走了,我本不用去救他,他本就是天界的人,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在被天帝带走的时候,他撕心裂肺地对我说,他爱我。   天帝大怒,一掌将他打晕交给了天兵,这时我才知道,天帝原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管自己名声利益的主。   隔了一天我便率领我魔都众人杀进天界,说是杀进天界其实我一个人都没杀,只是将他们打晕,我知道天帝或许就是希望我犯下大错,才有理由将我灭了,可是天界的人没有一个想让我活下来,他们无不是使劲浑身法力,要将我置于死地。   当我浑身是血闯进他的宫殿时,他看我的目光隐藏了很多情绪,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   但我还是唤他余念,我的声音颤抖着,我害怕,害怕他说他不是余念,他说余念的存在只是个错误。   幸而他没有,他看见我笑了出来,那笑像极了以前我们在魔都的时候的他看我的笑容,当时我心里欢喜极了,因为我的余念即使恢复了记忆,他心里还是有我。   但是就在我不顾满身的伤口张开双臂想去拥抱他时,他一根银针封住了我的命脉。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面对满身伤口满身鲜血的惑瞳,余念是不会那样笑的,余念会痛苦会心疼会爱惜,又怎会像刚刚那样平淡微笑?能那样笑的不过是司命星君罢了。   如若那日是我只身一人闯入天界,我便认了,我自己造的因,我自己承受这个果,然而我并不是一人,我身后有我魔都众人,他们随我闯入天界,我成他们生,我败他们死,我身上肩负着无数人的命。   我调动全身的魔息想将银针从我的命脉逼出,可是魔息一旦逼近命脉我将无法控制我自己,稍有不慎我将变成天帝所期望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六亲不认暴戾无常。   可是我没有路可以选,当我调动全身的魔息逼近命脉时,天帝来了,他来时依然光芒万丈,他那衣袍洁净如新,跟浑身是血的我想比,他是完美的天帝,我是肮脏的魔头。   天帝没有向我靠近,他知道司卿已经将我的命脉封住,他也知道我正在调动魔息逼出银针,但是他没有接近我,他只是开口说了几句话,也就是他说的这几句话,让我被心魔吞噬。   他说,惑瞳,司命星君的红线并没有与你牵扯在一起。   他说,你今日闯入天庭是自作多情,害人害己。   就这样的两句话,让我顿生心魔,原来那以往的种种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我这样轰轰烈烈在别人眼里都是笑话。   银针从命脉中喷出,我手持长刀撑着地站了起来,黑发狂舞,双瞳变成血红色,再后来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心魔已将我吞噬,最后的意识便是我手持长刀用尽全身法力劈向司卿。   现在想想我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我怎么能相信天帝的话,而不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就算我没有亲耳听到月老说司命星君的姻缘线连着惑瞳直到惑瞳死去,我也知道,司卿他爱我。   ☆、蛮荒之地   那日,我已经失去所有理智了,司卿将我残存的意识封在他编织的幻境里,让我经历不同的感情,感受不同的爱恨,重新修得魂魄。   按照司卿所说,惑瞳已经死了,而我现在不过是有着惑瞳记忆的孤魂。   我整日坐在天府宫内发呆,回想着以往的事情,分析着现在的处境,司卿这几日也不曾出去,他身上的伤够他修养几日了。   他的伤是因为他擅自带离天牢兵力,导致当初关押的魔界之人从天牢逃走,所以被天帝罚了鞭笞之刑。   我知道他在帮我。   自从他知道我擅闯天牢之后,就知道我想将我魔都的人放出来,所以他便调开了天牢的人,并故意让别人传递消息。   哎,孽缘。   “伤都好得差不多了。”我每天都到他的房间给他上药,今日照例去查看了他的伤口。   “嗯。”他淡淡回应了一声。   “司卿,你是怎么确定我就是惑瞳的。”这是我一直想问的问题。   “惑瞳已经死了,我知道你是卿瞳”他没有看我,只是看着我拿着药的手。   听了他的话我一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有卿瞳才唤我司卿。”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在天界从来没有人叫过他司卿,都是叫他司命星君,我一直以为在天界不能直接唤他的名字,所以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叫他司卿。   “司卿,我想找回我的内丹,”我看着司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拿回内丹后就走,世上再无惑瞳,只有卿瞳。”   说完,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盖住了他满怀情绪的眼睛。   “你的内丹被天帝藏起来了,他怕有人夺取你的内丹在魔界称王。”   “就只有天帝一个人知道内丹在哪吗。”   “嗯。”   找不到内丹,我就不能幻化肉身,这具身体是司卿画出来的,无法一直为我所用,难道我就只能从一个魂魄开始修炼,几百年修得一个肉身?   “除了天帝,或许只有你能找到内丹。”   “这原先是你的内丹,所以它会有你的气息,当你靠近它时,它自会与你感应。”   “感应?”我疑惑道,“什么感应,发光发热?”   “这我也不知。”他扶着床榻边的木栏站了起来,又将身上的白玉笔递给了我。   “这白玉笔你放在怀里,它的气息足以让别人相信你是新修的仙子,以后你没事可以让度厄星君带你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我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情绪。   “为什么要让他带着我。”   司卿回避了我的目光,转而看向别处。   “他比我更有能力保住你。”   说完这句话,他便慢慢地走出房间,留我一人在屋内握着那支白玉笔出神。   当我怀里装着白玉笔前往天机宫的时候,上官似乎知道我的来意,在仙童进去通报之后他便出来了。   “度厄星君。”我朝他一拜。   “央皖仙子不必客气,司命星君已经和我说了,让我带你到天庭走走,他身上还有伤就不方便带你了。”   上官还是笑的那么温和,就像是我在幻境中初遇司卿那般。   他带我去了很多景色宜人的地方,我除了感觉心旷神怡之外,任何感应都没有,一连逛了很多地方,没有一点重要的发现。   “上官,我们不要逛这些景色宜人的地方了。”我看着这周围的美景,一点都不觉得好看,反而心里很烦躁。   “上官?”他看着我神情有些疑惑。   “呃,那个,我说错了,星君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连借口都不想找了,我只想快点找到我的内丹。   “央皖仙子,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我以前的事。”他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道。   “嗯?为什么要这样问。”我抬头看他。   “这些日子,我做梦确实梦到了一个叫赤烨的人,之前你跟我提起过,所以我今天就想问一问。”   “做梦?”我笑了一笑,“不都说神仙无梦的吗,星君怎么会做梦。”   “或许是我想多了吧。”上官见我不愿多说便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其实我不愿告诉上官关于赤烨的事情,一仙一魔本就是禁忌的感情,他本就为了赤烨也变得痴傻,现在好不容易忘却了一切变成逍遥神仙,我不忍心再去扰乱他的生活。   “央皖仙子刚刚说不想去这些风景怡人的地方,那还有哪些地方是央皖仙子感兴趣的?”   上官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仿佛刚刚没有问过我关于赤烨的问题。   “星君,央皖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我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扬了扬嘴角示意我说下去。   “我说如果,如果您是天帝,您有一件抢来的东西,您会藏在哪?”   听了我的问题,他的嘴角笑意更加明显了。   “天帝怎么想,我当然是揣测不了的,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放在与那物件气息相似的地方。”   “哦......”我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眼中放光,“那天界最让人待不下去的地方是哪?”   “蛮荒之地。”   “那我们就去蛮荒之地吧。”我看着他笑得灿烂。   ☆、洗髓池水   上官没有问我我什么要去蛮荒之地,他知道我在寻什么东西,但是他没有点破,他不问我也不说。   他捏了个诀,带着我瞬移到蛮荒之地的大门,刚刚周围还是怡人美景,现在变成了一片死寂。   蛮荒之地的大门前有个硕大的石狮,周围黄沙密布,连空气都被风沙搅的浑浊,站在石狮前面偶尔还能听到里面传来一些令人胆颤的嘶吼声。   “央皖仙子还要进去吗?”上官站在我身旁,风沙太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这种地方天帝会来吗。”我看着眼前的蛮荒之地有些发悚,更别说用心感应内丹的位置了。   “天帝自然不会来蛮荒之地,这蛮荒之地游离六界之外,进去就无法出来。”   我扯住他的衣袖,赶紧说道:“那我们还是快回去吧,我总感觉那里面要冲出什么东西。”   上官的笑声萦绕在耳边,他又捏了个诀,一转眼我们又回到了天庭。   “好了,今天我们逛的地方够多了,也该回府休息了。”上官在一旁含笑看着我。   “哦,好。”   我向他俯身行了个礼,但就在我俯身的一瞬间,我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我连忙捂住心口。   “央皖你怎么了?”上官伸出手来扶我,却被我制止了。   因为我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在我周围萦绕,牵动着我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水池,那水池表面泛着层层雾气,让人看不见水底。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道。   “这里是洗髓池,洗髓池的水可以洗掉污秽的气息,一般在凡间或者魔界执行完任务的人都会用这的水洁面,以洗去污秽。”   就在这了,我的内丹就在这了。   没想到天帝竟然将我的内丹放到这样的池水里来,想必他肯定希望借这池水把我内丹的魔息洗掉,这样一来,随便六界中的人都能使用我的内丹。   卑鄙!   “星君,央皖今天累着了,就先回去了。”我将没行完的礼行完便告辞了。   回到天府宫,司卿在书房里看书,我走进书房连门都没有敲。   “我找到内丹了!”我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是司卿却非常淡漠,只是将目光落在我身上一瞬,便又看着手中的书。   “嗯。”半晌他淡淡道。   “我的内丹在洗髓池里,我是要直接去拿吗?”   他拿书的手一顿,抬起头看向我:“洗髓池?”   “对,今天我在洗髓池旁感受到了内丹的气息,内丹在那里一定没错。”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洗髓池的水,除非天界里的老神仙,其他人都是不能常触,否则会被那里面的水洗掉仙骨。”   “那我要是碰了那水岂不是连骨头渣都没了?”我有些惊吓,也有些庆幸,庆幸我没有自作主张去拿我的内丹额,而是回来先问清楚。   “你若是碰了那水,只不过这具我给你画的肉身消失罢了,你还是变回你的孤魂。”   他淡淡地看着我,目光平静像是湖泊里的水。   “那我怎么拿回我的内丹,难道我去让月老那老头拿?”说起资深神仙,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月老那老头。   “明日我去帮你拿。”他语气淡淡,没有起伏。   “你不怕那洗髓池里的水吗?”   “不过拿个东西而已,明日你拿到内丹就快离开吧。”他离开了书房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地上的虞美人。   想想明天就要离开了,我又做了一次桃花饼,我将桃花饼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目光躲闪,似乎不想见我。   “司卿,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他没有看我,而是将目光落在远方。   “既然即将分别,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这样只会徒增烦恼。”   “那我祝福你。”我微微笑着,“之前我去过一次月老那里,月老说你的姻缘线与惑瞳断了,但是现在又生出来了,虽然我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虽然月老开玩笑将那红线牵在我手上,但我想我不应该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你说月老将红线牵到你手上了?”司卿转过头看着我,那眸如黑夜让人忍不住沦陷。   “这,这只是月老开玩笑而已,你放心,只要你还是星君,这根线牵得都没意义,月老只是希望你在不是星君的时候与我能有一段缘分。”   “所以你可一定要好好当这司命星君。”   “是嘛。”司卿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明显他的面色好了很多。   “那我定会好好地守护这根生出的姻缘线,相信这根姻缘线不会在像惑瞳的那根,轻易折断。”   他紧盯着我的眸子,我通过他的眼睛看见了呆愣的我,于是我连忙回答道:“呃,当然,祝你幸福。”   我朝他扯起嘴角笑了笑:“早点休息,我先回房了。”   司卿紧盯着我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的眼里显得有些落荒而逃,或许是我心虚了,或许是我心还有杂念。   不过,明天一切都结束了,管他恩怨纠缠,爱恨对错,明天都将一笔勾销。   ☆、美人画皮   天府宫到洗髓池的路并不远,我和司卿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直到在半路遇到了灼瑶,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拜见星君。”   灼瑶今日身着素白色衣裙,裙摆上绣有淡粉色荷花,头发简单地绾了一下,一支朱钗斜插在头上,整个人清新秀雅。   这正是司卿最喜欢的装扮。   以前在魔都的时候,他就曾劝我试一试白色的衣裙,但是我不听,我觉得大红色最张扬,最耀眼,最配得上我魔界之王的称号。现在想想,如果我也能看到司卿对灼瑶这般的笑容,当初我一定会将衣袍全部换成白色。   “灼瑶,见到我就不用行礼了。”司卿看着灼瑶扬起嘴角笑了笑,虽然这笑容里也带着客气,但这笑容里也含几分真心。   看来司卿新生的那根浅淡的姻缘线应该就是对灼瑶的吧。   也好,他能找到喜欢的人,我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呢,拿了内丹就赶快走吧。   “央皖。”灼瑶看着我笑了笑,我也回她一笑。   “星君这是要和央皖去哪玩啊,听说前几天度厄星君可是带着央皖逛了天庭好多美景,今日难不成也是去看风景的?”灼瑶掩面笑弯了眼睛,“央皖你真是好福气。”   “我也觉得我福气挺好,让星君那么为我费心,连白玉笔都给我了,央皖真是受宠若惊。”   面对灼瑶这般挑拨离间的话,平时我是不想搭理的,可我也不知掉为什么,今日看她这般不顺眼,于是便也咄咄逼人起来。   她听完我说的话,脸色一僵,但那不悦的神色也只是一瞬,随即她笑了笑就走了。   看着她被我气走的样子,我心情格外的好,连嘴角走微微扬起。   “心情很好?”司卿看着我的模样打趣道。   “一般一般。”我挑眉回应道。   “开心就好,气氛太沉重总不是什么好事。”   “你难道不生气?”我看着他也笑了开来,问道。   “为什么生气,应该是灼瑶生气才对。”   “你的那根新生的姻缘线估计就是灼瑶吧,我这样气她,小心你们的姻缘线断了,然后等我走了你又来找我报仇。”我冷哼一声,回应他的明知故问。   “你放心,我的那根姻缘线今生今世都不会断了。”说完他便笑了开来,看着我揪着的脸心情大好。   说着说着,我们便到了洗髓池,那洗髓池面上的水雾比昨日更加浓烈,一层有一层让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我知道我的内丹在这里面,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也不能判断。”   “没关系,我下去找找。”司卿跃进洗髓池,身影被白雾吞没。   我站在洗髓池等着他,但是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等他出来。   “司卿,你不会被这水洗化了吧。”我朝洗髓池里喊着,可是没人回应我,这时我有一些慌了,我站在洗髓池的白玉石边上,想拿手将那些水雾挥散。   “你别碰这水雾。”司卿突然从洗髓池中钻出,手里握着一枚金色的珠子。   那是我的内丹,可是我现在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司卿身上了,因为他整个人脱了一层皮。   他的皮像是被融化了一般耷拉在身上,整个人都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司卿!你!你这是怎么了?!”我冲过去想拉住他,但我又怕我碰他的一瞬间,他身上的皮就被我扯掉了。   “我当然是为了帮你拿内丹而毁了皮相。”司卿不咸不淡地说道。   “那,那怎么办,这还有救吗,”我有些焦急,特别想碰碰他但又不敢,“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这内丹我不要了都行。”   “可是我皮相已经毁了,要不你别走了,对我负责吧,我这个样貌灼瑶也是看不上的。”他语气甚是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个事不关己的话题。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样开玩笑!你这,这,这怎么办啊。”   我在一旁又急又惊,眼泪都快吓出来了,入水之前还貌美的谪仙,出水之后就变成了皮相扭曲的怪物。   “好了,逗你的。”司卿轻笑一声,用手将身上的皮扯了下来,那皮刚落地就化成了一滩水,而司卿依旧是那个司卿,毫发无损。   “你没破相啊。”我盯着他目不转睛。   “你很希望我破相吗,”司卿扬了扬眉,“幸好我先前在地府的画皮鬼那做了一套美人皮披在身上,要不然就真的破相了。”   “你吓死我了!”我瞪他一眼,“快把内丹给我。”   司卿看着我那吓得苍白的脸,眼中尽是笑意。   “分别之前吓吓你也是好的,内丹给你,你接住了。”   就在司卿准备把内丹给我的时候,一道金光咋现,一股力量将站在洗髓池边的司卿重新推向洗髓池。   司卿就这样拿着我的内丹,悬空在洗髓池上方,我看的心里一惊。   “司命星君,你为何要帮这魔女。”   不远处天帝正一步一步往这里走来,那容貌姿态还是如当年那般一成不变。   “天帝又为何要将别人的物件私藏在自己手里。”司卿悬在洗髓池上方,他的额头冒出些许冷汗,但是他的声音依旧云淡风轻。   “你纵容这魔女放了天牢那些人,我饶了你,这次你却再次选择与天界作对,”天帝那往日慈眉善目的面孔,如今变得冷漠,“你不怕我将你扔进这洗髓池里吗。”   “与天界作对?呵,”司卿冷笑一声,“我只站在对的一面,不管与谁对立。”   “看来司命星君已经被魔化了,你这仙骨确实需要好好洗洗了。”天帝眯着眼睛,语气沉稳。   “洗了也好,如果成仙便是当如此虚伪的人,倒不如成魔的好。”司卿笑着,那笑容带着讽刺,带着发泄,带着不满,似乎将对天帝的愤怒以及当初失去惑瞳的疼痛全部发泄。   我在一旁看的胆颤心惊,如果司卿真的掉进洗髓池了,估计他司命的身份也将被这洗髓池水洗去。   “你掉进去了,这魔女可就真真变成孤魂了。”天帝看着我,那目光里尽是悔恨当初没将我除掉。   这时司卿也看向我,他笑了,笑的轻松,笑的自在,就像他还是余念的时候,无忧无虑,没有束缚。   “成了孤魂也比在你手上死了好,你想杀她可是没有正当的借口,就像你今日选择将我扔进洗髓池而不是让我跳诛仙台”司卿扬了扬嘴角,“你这天帝不过如此。”   “你!”天帝似乎愤怒至极,最后他怒极反笑,“真是可惜你这辛苦修仙路。”   天帝一挥手,司卿便掉进了这洗髓池,洗髓池面逐渐泛起青色的烟气,伴随着炸裂的声音,司卿消失了。   我还来不及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眼前一黑便脱离了躯体,我漂浮在空中看着那具去壳就像那美人皮一般融化掉了。   我突然想起之前在司卿的命格薄上写下的那三个字。   剔仙骨......   原来,原来一切都逃不过命。   ☆、忘川无殇   没有躯壳,没有内丹,我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进入了地府的轮回道。   我刚被黑白无常押着进入地府,我便蹲在那忘川河边狠狠地哭了一把,我的声音凄厉刺破整个地府,我的眼泪让整个忘川河水面涨了一寸,我的哭声带动了所有鬼魂心中的怨念,一时间整个地府乱得不成样子。   “我的姑奶奶呦,您是哪来的鬼呦,”一个鬼差苦着一张脸在我耳旁唠叨,“您可别哭了,在哭阎王爷都要出来了。”   “你管我!当个鬼都不让我好好当!我嚎一嚎咋滴了!”我抬起头满脸的血泪混流,给那鬼差吓得一退,他看着我皱了皱眉转身就跑了。   什么鬼差,就这样被我吓住了,我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哭。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么,或许是为了惑瞳哭,又或许是为了卿瞳哭,再或者为了司卿哭,我这一辈子活的真是没意思,兜兜转转到了这阴间什么都没得到。   哭了一会我便去轮回道站队了,等走到孟婆面前结果那碗孟婆汤,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司卿,我们来生再见。   就在我要喝下那碗孟婆汤的时候,刚刚那个鬼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姑奶奶您等一下!”他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在孟婆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孟婆又重新给我挖了一碗汤。   “嗯?”我看着她递过来的那碗汤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那个鬼差都是在旁边解释道:“姑奶奶呦,看您哭得那么悲伤,这碗孟婆汤啊比您手中的那碗药效强,能让您入轮回之后无忧无虑忘却烦恼!”   “哦,”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个回事,“好吧,给我吧。”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孟婆汤一口喝掉,接着便随着那鬼差走到轮回口。   “我要入什么道?”我看着那鬼差面无表情。   “您入魔道。”那鬼差答道。   “为何又是魔道?!不不不,我不要入了这魔道,我入畜生道都行!”说着我就往畜生道走。   “哎呀,您别乱入啊,乱入了小的这小魂可难保啊!”   他拽住我的衣衫,使劲将我往魔道那里拉,没想到他劲还挺大,一下就给我拽到了魔道前。   “姑奶奶,您就入了魔道吧,这样小的也好交差啊!”他苦着一张脸,比哭还难看。   “我不!”说着我又要往别的道口入。   “那,那就对不住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一脚把我踹进了魔道。   “啊!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在掉入魔道口时大骂道,只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回复着。   “小的早就死了,一点都不想活,不过小的还是想要这魂,所以必须听从司命星君的话啊!”   “......”   掉入魔道之后,我只感觉周围光怪陆离的,各种颜色明晃晃地刺眼,头被这些颜色都闪晕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觉得四周平稳了下来,待我睁开眼,我发现我变成了一朵花!   我也看不见我自身是什么花,只好张望四周,却无奈发现我这花妖竟然是个色盲!   这什么破轮回道!太不靠谱了,怎么变成一朵花了!这要是被别人随手一摘不就死了?!好你个鬼差,竟敢坑我!   不过!   我好像并没有忘记以前的事!难道那孟婆汤过期了?   ......   我被种在土里,周围的植物与我同高,我看不清它们的颜色,但是从外貌上看这花似乎像极了虞美人。   唉,这都是命!都是命!   我认命的被种在土里,天天看日升日落,有时也会想想司卿,不知道他入轮回之后会变成什么,会不会和我一样变成一朵花吧,他会不会记得我呢。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直到天气越来越热,那白日的太阳几乎将我身上的水分蒸发赶紧,那强烈的照射让我头晕眼花,本就色盲的感官更加不清楚了。   就在我以为我会命丧太阳之下的时候,一个人替我遮住了太阳。   那日衣袖宽大,那人身上有淡淡异香,那人待在我身边直到日落。   我想这一定是哪个好心的姑娘,看见我那么美,不忍心我被太阳晒死,我心里这样想着便开心了许多。   那人每日都会来给我遮太阳,后来她还会给我浇灌,虽然我不知道她浇的什么东西,但是自从有她浇灌之后,我的意识原来越清晰,感官越来越敏锐,到后来我能分辨她身穿的是大红色的衣袍,她给我浇灌的是她的血。   再后来的几日,她没有来过了,白日的太阳也不像以往那样毒烈,我可以独自生存,有了她以往的浇灌我感觉全身的血液,或者说是汁液都变得沸腾,这般喷薄欲出的温度让我极不适应。   昨晚我因为浑身血液沸腾,难受不已,便早早地入睡了,等到今天起来,我发现我竟然幻化出人身了。   “这,这,怎么这么快!”我惊喜地坐起来,摸了摸脸,摸了摸身子,还是有一些不敢相信。   等到我确定我真的幻化出人形之后,我开始打量起周围,我发现我正坐在一大片的虞美人中,而这片虞美人像极了我魔都的那片。   我站起身从大片火红的虞美人中穿行而过,望见前方那颗古树下斜倚在软塌上的红衣人,等我走近细细看过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司卿......   和司卿一模一样的容貌,只不过额间多了一个火焰印记,如果不是因为他身穿大红色衣袍,我几乎就要扑上去抱住他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花妖,竟敢践踏我心爱的虞美人。”   他挑起眉梢望着我,那与司卿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神情,他说出的话正是当初我在魔都初遇他时对他说的。   我眼眶一热,声音一哽,望着他没有动。   “哎,看来那鬼差定是给你喝了真的孟婆汤,要不然怎么连夫君都认不得了。”   他笑着,那飞扬入鬓的眉,带着流逸超然的弧度,承载着明丽流芳的春光,仿佛天地间的光彩都似集中在他眼底。   ☆、算是番外吧   【1】   原来司卿掉入洗髓池被洗掉仙骨之后,我的内丹竟融入了他体内,刚洗掉仙骨的他还没变成凡人多久,又入了魔。   得我内丹者便可称王,而司卿阴差阳错继承了我的位置,成为魔界新任的魔王,而我早就被他走后门安排好了出路,怪不得我掉入魔道的时候那鬼差说要听司命星君的话,要是他们知道现在的司命星君变成了大魔王,肯定要呕死。   “司卿,你怎么知道我是哪朵虞美人?”   此刻我和司卿坐在我魔都的后院,喝着茶赏着花。   “因为就你最丑,一眼便可看出来。”他扬唇一笑,那盛开的虞美人都要逊色几分。   自从司卿入了魔,那面容和气质也与往日不同,现在的他带着一种妖媚的气息,一颦一笑都能勾了人的心魄。   “你!”我瞪他一眼,“丑就丑吧,反正你已经是我夫君了,你嫌丑也没用。”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我和你可是由红线牵着呢,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红线?”我想了想,突然顿悟了,“对啊!你现在不是星君了,那这红线必然是跟我拴在一起的,嘿嘿,怎么样,是不是很后悔没当星君,没和灼瑶在一起。”   我睁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道:“有没有很羡慕当神仙的生活。”   他笑了笑,抱住我的手紧了紧。   “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从来没有羡慕过任何人。”   他用低下头,我们额抵额,那皮肤之间传来的温度一直暖到心里。   “卿瞳,我这一生的红线都与你相连,更何况现在的你,是我用心血养出来的,所以不管我是人是鬼,你都逃不掉的。”   “哼,你少臭美,我可没说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仰着头挑衅一般地看着他。   他倒是收敛了笑容,然后一副沉思的模样,半晌道:“那我只好考虑要不要将你打晕,然后取了你的记忆了。”   “......”   【2】   又晚上了。   我和司卿两个人躺在床上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一只手抚上我的腰肢,我啪的一下拍掉,又过了一会一只手偷偷扯掉我腰侧的衣带,不用想又被我给打掉。   “卿瞳,我们是夫妻。”某人在我耳边喃喃道,那热气喷在我的颈边,撩拨着我的心。   “我知道。”我一动不动。   “夫妻之间可不是这样的。”说着某人又将手抚上我的腰侧。   “我怕疼,我不要。”   “又不是没做过,为什么会疼,难道是我技术不好?”某人挑眉。   “两个身躯,当然会疼。”我翻了个白眼。   “上次是我太心急,这次我保证不痛。”某人循循善诱,两只手极其不安分,我躲来躲去,几个来回之间既被扒光了。   “乖,这次一定不会弄疼你。”   他轻轻地吻着我,从眉梢到耳垂,再到嘴唇,脖颈,胸前以及腿根处,被他这么吻着我脑袋也开始发昏,肌肤相触的温度让我沉醉。   “我进去了。”他在我耳边如鲛人般诱惑着,我轻轻嗯了一声随即便吼了出来。   “啊!司卿你骗我!你说不痛的!”   我的叫喊声被他用嘴堵住,到后来杀猪般的叫声变成了轻轻的低吟,但是我嘴上依然不服输,即使声音颤抖,气若游丝。   “疼....你骗我.....”   这时某人突然停了下来,声音饱含笑意。   “那,我停下来?”   刚刚还处于气若游丝阶段的我气得眉毛高挑,翻身一把将他摁在身下,用唇堵住了他的嘴。   “看我怎么教训你!”   “......”   屋外的虞美人随着风摇摆得欢快,而那屋内一室旖旎,不负春光。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